我注意了一下我们那个线人,在后面烧水的老掌柜,只见他人虽在烧水,耳根却是支着听着外面各色人等的闲谈,我在心里微笑一下,也正是这种好探他人隐私的人才适合做线人。突然发现现那老掌柜的目光不停的往我们这边瞥,目光主要是在查忆萍身上。心下一愣,查忆萍身上那股卓然不群的气质确不是易下容,换身衣服就可以遮住的,这老头是留意这个女旅人的与众不同了,等我们回到扬州不会有一份对我们四人的描述摆在案头上吧,想着心里哑然失笑。
坐在我对面的雯雯突然抬起头来,目光望向门外,眼中色闪过一阵讶异。我扭头一看,门外空空,只有一些来往的行人,没什么值得留意的东西,扭过头来轻声问雯雯看到什么了?
雯雯皱下眉头,“我刚才看见一辆马车从门前走了过去,车帘开着,里面坐着那个女人好像认识!”她现出思索色。
突然,她目光一亮,刷的站起身来,急步冲向门口,我伸手示意赵成和查忆萍两人坐着别动,转身跟着雯雯走出茶楼外。雯雯站在街上向一边张望着,但那儿却没有什么马车。我走到她身边,她望向我道:“我想起那个女人是谁了,宗主还记得咱们出谷后到扬州路上遇到的陈小倩吗?刚才马车里的女人就是她。”
我心里一惊,“陈小倩,她不是嫁入高家了吗?她在这儿出现?”我眼睛眯了起来。这个陈小倩是我刚出谷时猎艳猎取的一个对象,我现在还能回味起陈家大船上给她开苞时她那蹙眉呼痛的可怜娇态。但这个女人后来嫁给了高家一子弟,而她姐夫则是当朝吏部侍郎韦承庆,张氏兄弟门下走狗之一。
我一直担心荷花或高家通过陈氏姐妹,韦承庆这条线和二张拉上关系,将事情变提棘手。本来还打算要是查不到荷花的影踪,就到杭州去夜探陈府,去拜访一下那曾受我引诱红杏出墙的陈夫人,向她打听陈小倩及其夫家高家的下落,不想陈小倩却在这十里镇出现,那么是不是高家也有人在这个镇上?
“这个镇子还不算太大,找一辆马车并不难,咱们在这儿下榻,入夜后咱们挨家挨户的找!。”我沉声道。
初春的夜,仍有寒意彻骨,更夹杂从运河吹来的浓浓水气,这份湿寒尤其让人感觉难以忍受。我不得不运其星阳功,以保护身体不受阴寒侵袭。天上虽有一弯寒月,然光芒微弱,入夜后水雾侵袭,更境小镇夜色之浓。
“确定是这辆马车吗?”我问身边一身夜行衣的雯雯。
查忆萍和赵成呆在客栈里,没有参加这夜晚的搜寻,这个镇子不大,家有马车的人家不多,有我和雯雯探查就足够了,而且只有我们两人可加快速度,并增加安全性。我们将目标锁定在镇子里几个大户人家。不出所料,在这第二家就找到了雯雯今天看到的马车。
雯雯坚定的点头,“没错,奴肯定今天陈小倩所乘就是这辆马车。”
我点点头,扭头提量夜色下我们所处的这个院落,是个很大的院落。突然有脚步声传来,我和雯雯忙隐到车厢后,两个灯笼移来,纸上黑笔大大的写着镇长二字,提灯的两个巡夜人穿的是统一的皂衣,类似兵丁捕快装束!
两人过去后我惊讶的叹了一口气,“这里竟然是这十里镇长的家?我们四处查看一下!”说着站起身来,带雯雯跟在那两个巡夜人身后往后院走去。
有一间屋子里还有灯光透出,凝起耳朵,隐隐还有谈话声传出。我和雯雯打个眼色,一起悄悄贴近那间屋子,到得跟前,雯雯悄没声息的跃上了房顶,我则蹲在了窗下。
“高先生你就放心吧,任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丢失的官粮就藏在这十里镇镇长的家里,有乔某在,这儿绝对不会被发现的。”一个粗嗓音说道。
“乔镇长万莫大意,我也知道粮食放在你这儿官府绝对找不到,但千万要提心那个何同,他手里的线人网无孔不入,不可不防。三长老在名湖山庄吃的大亏我们要吸取教训啊!而且这批粟米对咱们圣教大业十分重要,教主和大长老都十分重视,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我心里先是一惊,接着是一喜,这声音竟是高秀山的,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乔某明白,一定小心,高先生见到教主后请转告教主,有乔某在,就有这批粮食在,教主随时都可以派人来取。”粗嗓子说道。
高秀山嗯了一声,“教主就是相信乔兄的忠诚和能力,才把这批粮食放在你这儿的,你不看名湖水庄那儿是由三长老亲自坐镇的,可惜还是被那姓何的给找到了,唉!可惜了三长老!”
屋里响起唏嘘声,我心里冷笑一声,很快就会让你高秀山步那三长老后尘的。
高秀山的声音又响起,“阿仁,小倩已经从杭州探家回来了吧?没有向她家里透露她现在和你在这十里镇。”
一个年轻的声音道:“回来了,今天中午回来的。她家里还以为她是从常州去的,现在正在回常州的路上。二叔放心,小倩不会暴露咱们行踪的。”
高秀山嗯了一声,“这就好,唉!你这次来不该带着她的,你娶陈家小姐的事在江湖上虽然低调,但还是会有人知道的,我在上次评书会上又当着那何同的面提到过,难保他不会想到利用陈家这条线索来找我们。这段时间就让她呆在这儿,不要外出,以免意外。还有,你留在这儿帮乔镇长看护圣教这批粮食,近期里不管南边怎样催,一粒米也不要向外运了,已经有三拨从这儿运出的粮食在不同路线上被官府查获,官府也不是傻子,再被查获几批,他们就该推断出粮食的运出地了,那时这儿可就危险了。我会向教主和大长老解释,圣女也是明事理之人,想来不会怪罪咱们。”
“二叔放心,小侄明白该怎么做。”年轻的声音道。
“高先生这就走么?不等天亮些?”乔镇长的粗嗓音说道。
“不必了,趁着夜色,我这就骑马走。”高秀山的声音。
我忙一翻身,也上了房顶,向雯雯打个手势,两人一起悄没声息的跃入夜色中。到得镇长府外,我吁一口气,脸上露出欢愉的笑容,“这一趟咱们可真没白来,太有收获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雯雯问我。
“现在已经确定那批官粮就在这儿,我得通知官方派人过来将这批粮食起获,韦大人正为这批粟米焦虑呢。你在这儿盯着,等高秀山离开就跟着他,出镇后就将他拿下。我回客栈让赵叔去杭州送信。”我沉声吩咐道。
雯雯点点头,我转身疾向客栈掠去。
在客栈里我一边向查忆萍和赵成解说在镇长府里查探到的消息,一边疾书一封手扎,连同我随身携带的大理寺少卿金印一并交给赵成,“到客栈马厩里找匹最好的马,别它是谁的了,以速度将这封信送到杭州,交给杭州刺史本人。”
赵成点下头,接过我的金印和手书出门而去,查忆萍却在一边陷入沉思,我本想去接应雯雯,看她这幅情,不由怪,便问她,“忆萍你想什么呢?”
查忆萍沉思着道:“何大哥你忘了咱们从高雅高宁口中得到关于高家和荷花的消息了吗?这高仁是高秀山同父异母的哥哥高井之子,高井高仁父子与高秀山并不一条心,高秀山是为笼络高井,才为高仁操办了与陈小姐的婚事。另外高秀山与荷花教教主走得比较近,而高井却好像颇得长老会的赏识,他们之间存在竞争!”
我皱眉道:“忆萍你这是什么意思?”
查忆萍突然抬起头望着我,“那高仁说起陈小姐时是否表现的十分恩爱?”
我回忆起高仁说小倩时那种怜爱语气,点了点头。
查忆萍道:“这就对了,高仁又不是什么够级数的高手,到这儿来能帮上什么忙?他还带着有可能暴露他们行踪的娇妻,所以高仁到十里镇来,可能主要是为了让妻子得到机会回杭州探一次家,这位陈小姐可能从高家于常州消失后就再没有再和家人见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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