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琢明愣了一下,而后恍然,弹了根烟过来:“您就是小陈家那位将军啊,感谢您支持工作!”
那烟被宁昭同截胡了,陈承平接了个空,讪讪收回手:“我看那墙上他们名字都有,怎么就没我?”
“我先回答您前一个问题:孟峡峰当然不知道非洲任务的事,但是德里亚当时愿意为你们提供情报,交换就是再见宁昭同一面。『地址发布页邮箱: ltxsba @ gmail.com 』这个信息,我们是从现任中国驻瑞士大使馆的大使武柯口中得到的,他当时很偶然地成为了孟峡峰体系的一个末端,收到了一份宁昭同的档案,里面有一张不该出现的照片,”乔琢明态度很好,“阴差阳错,负责销毁这份档案的人,与宁昭同有很深的交集。这份档案到达宁昭同手里后,孟峡峰集团从此露出冰山一角,但这并没有最终形成先机。”
陈承平搭话:“我还是没听明白,非洲这事儿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当时沉把她放到国安眼皮子底下,孟峡峰为什么敢冒着那么大的风险,瞒着沉把她送出去?”
乔琢明也解释了:“孟峡峰的最终目的是德里亚的完整实验流程。国内的政治环境越来越复杂,宁昭同和沉的关系又逐渐密切,他意识到这可能是他最后的机会,于是冒着风险将宁昭同送到厄特去。如果他是准备趁乱掳走宁昭同,那就肯定不知道你们也在那里,否则不会设计那么粗暴的计划。当然,相较起来更可能的是,他通过一些更委婉的方式,跟德里亚挑破了一层窗户纸,约定了一些事情。毕竟宁昭同对于德里亚来说,可能比对孟峡峰,还要更重要一些。”
陈承平明白了,当时那任务是维和为名,武警打头,孟峡峰不可能知道他们在那里。
“把时间线拽回来。因为孟峡峰一直注意着德里亚的动向,所以宁昭同回国后,孟峡峰几乎是在第一时间锁定了她,”乔琢明继续道,“但是宁昭同一回国就与沉取得了联系,他们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机会。你们的名字列在上面就是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乔孟光花了大功夫查你们,想从你们身上得到接近宁昭同的可能,最后发现条条都是死路。”
众人仰起脸,看着那张图上一个个“X”。
傅东君道:“同同从厄特回来后,乔孟光忍不住了。”
“对,当乔孟光发现,这些X离宁昭同越来越紧密,而同时,宁昭同身边出现了很多麻烦的问号,”乔琢明示意了一下韩璟、薛预泽,“乔孟光决定杀了宁昭同。”
薛预泽没明白:“他们还没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为什么会对她下杀手?”
“我们推断,这是乔孟光的个人行为。他们的实验体里,至今没有一个能达到宁昭同和傅东君的状态,拿不到德里亚的一手资料,又得不到傅东君,那孟峡峰肯定不会想要宁昭同的命,”乔琢明抽出最后一根烟,没有忙着点,“乔孟光很嫉妒宁昭同,甚至是很恨宁昭同:宁昭同明明是个被玩弄股掌之中的可怜虫,偏偏从叙利亚那种地方逢凶化吉回来了,日子还过得有滋有味;她只是睡了一觉,不痛不痒地就成了德里亚最优秀的作品;她平安回国,受着保护,不仅感情生活圆满,还很快就会有自己的孩子……这些都是我们猜的,我们也不知道乔孟光怎么想的,反正大概也就这些东西。他是孟峡峰唯一的儿子,但孟峡峰需要后代的时候,他已经失去生育能力了,因为这一点,他也在失去孟峡峰的信任。所以他瞒着孟峡峰,接触了和宁昭同有仇的杨云建,并且顺水推船,准备杀了宁昭同。”
想到那张照片,喻蓝江用蒙语骂了句很难听的。
“结果大家都知道,乔孟光死了,杨云建跑了,”这句话乔琢明说出了轻微的调侃意味,惹得黄伟瞪了他一眼,“得到消息后,孟峡峰关闭了可能所有的实验厂区,也暂时停止了所有对宁昭同的计划。当然,当机会来了,他也没有手软。杨云建凭借蛛丝马迹,先孟峡峰一步和德里亚取得了联系,又转头把德里亚卖了,使得德里亚和宁昭同一起被美国的安全部门控制住。孟峡峰高不高兴杨云建的做法另说,但那段时间,乔孟光集团剩下的那些人齐刷刷地要往美国跑,甚至都顾不上掩饰。”
薛预泽微微一叹:“图穷匕见了。”
“是的,但是很可惜,宁昭同杀了杨云建,毫发无损地回了国。「请记住邮箱:ltxsba @ Gmail.com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
关瀚文受不了了:“你可惜什么可惜?做汇报能不能中立一点儿?”
乔琢明嘿嘿一笑,把烟点了:“孟峡峰再下一次对宁昭同出手,就是温流那档子事了。他跟温流做的交易,是我们现在掌握的最大的把柄,搁古代捅出去能诛九族的那种。”
薛预泽追问重点:“孟峡峰为什么突然又想要夫人的命了?”
关瀚文接话:“通过十几年的残忍实验,应该就在那段时间,孟峡峰得到了一种从人体内部提取出来的液体,这应该就是他选择直接了结德里亚的原因之一。据我们掌握到的一份资料,这种液体有较好的抗衰作用,而且孟峡峰已经使用过了,非常安全。当时政治生态复杂,孟峡峰不敢再大规模地进行实验,于是将重心转到权力斗争上。既然这样,温流提出要用陛下的命当做交易的诚意,孟峡峰不仅不会阻止,还会很开心他替自己动了手。”
薛预泽惊讶:“较好的抗衰作用?有多好?”
关瀚文笑:“等我们找到样品,分你们研究所一点。”
乔琢明瞅了关瀚文一眼,吐出一个烟圈:“孟峡峰两头都没能讨到好,从此收敛了很多。但太上皇这个案子,孟峡峰是怎么想的,可能就不是我们刑警的事了。”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许久,宁昭同起身,跟乔琢明握了个手:“感谢诸位的辛勤付出。你们放心,这个案子绝对不会被按在党内,它会被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披露在天地之间,以慰因孟家父子而死的所有逝者。”
一句话说得黄伟眼里都起了些雾气:“宁老师,我们——我们只希望,能给枉死者一个交代!”
宁昭同郑重地点头:“请您放心!”
报应流转,这个公道,她自己来讨。
这汇报信息量有点大,家里人出了会议室,心绪依旧有些低沉。
聂渡云和苏笙见状就没有问情况,说成娇去大厅待客了,宁和忠也在,厅里一群人。宁昭同应声,摸了摸女儿的脑袋,温声问:“冷不冷?”
“不冷,”小珍珠仰起小脸,摇头,“妈妈的手好冷。”
“那宝贝给妈妈暖暖。”
小珍珠把妈妈的手抱进怀里,揉了两下就催宁昭同:“伯爷爷在前面等着妈妈,让妈妈开完会后去找他。”
“好,妈妈现在就去,”宁昭同亲了女儿一下,“人太多了,别乱跑,跟着Togl和平平,上厕所就找奶奶。”
她怕孟峡峰对瓅瓅动手。
小珍珠点头:“妈妈去吧。”
一下楼,宁和忠就迎上来了,满面惊怒看上去一点不掺假:“同同,我听你妈妈说和孝是被人谋杀的,你可得给你爸爸做主!你手里那么多人,应该知道仇人是谁吧?”
“知道,追悼会开完就去砍他,”宁昭同看他一眼,“要一起吗?在北京。”
“我当然要一起啊!和孝是我最疼的弟弟!”宁和忠眼底都红了,“不管是谁,就算拼着这个官不当了,我也要给和孝讨个公道!”
陈承平从后面跟过来,乍一听到这句,嗤笑一声:“你多大了,六十四还是六十五?这官应该本来就当不下去了吧?”
宁和忠噎了一下,然后决定忽视他,追问宁昭同:“同同,到底是谁啊?”
宁昭同扔下叁个字:“孟峡峰。”
宁和忠腿软了一下,好险是摔到了沙发上。
孟、孟峡峰?
不是,同同,你怎么随便结仇就是一个政治局常委啊!
“怕了?”陈承平乐,把他拉起来,“现在还说要一起吗?我可提醒你,这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她跟孟峡峰可是不死不休。”
“……荒唐,”宁和忠咬牙骂出这么一句,“就算他是……那什么,也不能草菅人命,买凶杀人。”
“宁局长就是有文化,说话四个字儿四个字儿往外蹦,”陈承平最后刺了他一句,大步跟上宁昭同,“公安局啥时候把咱爹送回来?”
正见门口崔乔带着父母女儿过来,宁昭同留下一句“耽误不了”,带着笑迎了上去。崔青松看着同同还在笑,一句“节哀”噎在喉咙里出不来,只能讪讪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想到这么突然……”
宁昭同跟吴琴拥抱了一下:“是有点突然,不过尸检结果说死得不痛苦,勉强算喜丧吧。”
这话实在有点不像话,但吴琴和崔青松都指责不出来,吴琴叹了口气:“你爸去了,以后你妈肯定要跟着你住了。”
“估计是要养着她了,”宁昭同也觉得这事儿棘手,但没准备现在就开始愁,抬手把崔乔胸前的白花取下来,笑着问招质,“招招,恭喜入学!一学期过了,感觉怎么样?”
招质是越大越腼腆了,小声叫了一句阿姨好:“还好。”
人家的葬礼上,她也只能说还好。
“后天要不要跟阿姨回云南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