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闹鐘才刚响起了第一声,就被我准确的按掉了。01bz.cc
张开了眼……其实这么说似乎不太对,因为昨夜我根本没闔过眼。
只因为,只要一闭上眼,卿卿的脸、转学生的脸……就会在无数次噩梦中,屡屡出现,甚至重叠、融合成同一张脸。
「我是不是快要疯了呢?」我自问着,但我没办法自答,因为这不是个问句。
似乎,更倾向肯定句型的直述句。
也许,从那晚……从我对卿卿做了不该做的事的那晚开始,我就已经疯了。
今天……是卿卿死去的第四天……
我开始犹豫,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到学校。
到了学校,就代表我要身处在卿卿丧命、甚至到现在仍在徘徊的地方;也代表我将会看到那个转学生。
一想起她,我突然的发起冷颤;她浑身上下……真的都透着一股诡异;我几乎就要误以为……
她不是人……至少,不是活人。
起身,我拉开了窗帘,想让晨光透进这昏暗的小房间。
窗外,仍是一片厚重的灰濛;不只是看不见阳光的阴天,街道上甚至还漫起了飘荡的雾气。
驀然,一股阴寒湿冷的战慄,像大蜘蛛般爬上了我的背,开始用着细长的节肢一吋吋的朝我的头颈攀爬。
雾里的街道上,立着许多模糊不清的人影;虽然雾气浓厚,但我还是可以感觉到它们那半透明的身形正在缓缓蠕动,幽幽的低诉着听不懂的语言。
可就在一眨眼后,透明人影就消失在雾中了。
我揉揉眼,这次,连雾气都消失了。
发了几秒的呆,我还是穿好了制服,抓起了桌上的抗忧鬱药罐走出房间。
**********
我并没有打算到学校,绕过了几个转角后,来到了妙应宫。
我先向主殿的济公活佛拜了拜;因为济公的灵验,也让妙应宫成了这附近香火和名声都很鼎盛的一间宫庙。
福叔从外边走进来看到了我。
「耐ㄟ谋缉读册?(闽南语,意为怎么没去上课?以下皆翻为国语)」
「不想去。」我简短的说。
「那好,下一个月的房租加一千……」福叔从口袋里拿出檳榔嚼了起来。
福叔是妙应宫的住持兼乩童,同时也是我的监护人兼房东。
「太过分了吧!」我忍不住抗议。
「下午我会打电话去学校,如果你不在学校,就再加一千。」
我瞪了他一眼,最后还是投降。
「你看起来不太对劲,遇到什么事了吗?」福叔的眼睛一向很利。
「福叔,我……」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说出来:「我好像卡到脏东西(见到鬼)了……」
福叔停下嚼檳榔的动作,很认真的看着我。
「我是觉得你身上的阴气比平常重……」他仔细的看了我:「可是我想那应该是因为你们班上有人往生的关係……」
「……我卡到的……好像就是她……」我低声的说。「请记住邮箱:ltxsba @ Gmail.com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
「嗯……其实昨天我就已经有帮你跟师父(济公活佛)问过这件事了,」
他拿出一张折成四四方方的小符纸:「师父说你不会有事,但最好随身带着这个;别打开,里面有师父加持过的香灰。」
「既然不会有事,那为什么要随身带着这个!?」我有点讶然。
但他没理我,继续往下说:「师父还有特别交代:阴间有阴间的路,阳世有阳世的途;该来的终究会来,人不可能去改变或阻挡,顺其自然,不要去干涉。」
「这是什么意思?」我无法理解。
福叔也耸耸肩:「师父只说要你记住,没说为什么……」他突然话锋一转:「阿明仔,你没有对那个往生的同学做过些什么吧?」
我的心沉了一沉,冷汗由我的额上滚落。
「当然没有!」这答案相当的心虚。
「没有就好啦……」福叔拍拍我的肩膀:「好啦!快去上课吧!」
我的手里捏着小符纸,默默的走出庙门……
**********
翻墙进了学校,很幸运,并没有被老师或教官发现。
接下来躡手躡脚的从后门鑽进教室时,也很幸运的,老师正面向黑板写重点。
不过达伟横在走道上的脚挡住了我最后的一段路。
我轻轻的戳了戳达伟的脚,就在这一瞬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达伟就像触电一般整个人跳了起来,用着高八度的嗓音尖叫着。
被他这么一吓,我差点也跟着尖叫了起来,但下一秒……
一阵电流由我的指尖流过,让我也跟着一震。
剎那,教室的墙壁以飞快的速度开始斑驳、腐蚀,然后崩毁成残旧的断垣残壁。
简直就像有人把这间教室的时间以光速的速度按下快转。
教室外是一片广阔的荒野,地面乾裂,只零零落落杵着几株扭曲着诡异角度的枯乾灌木;血红色、而且大到夸张的太阳,把这个世界染成了一片深橘。
单调而刺耳的音乐突然在我耳边响了起来。
教室的一角,不知何时摆上了一台钢琴;木质的琴身似乎经过了无数岁月的摧残,早已碎裂风化到只剩下骨架,而金属部分也因为严重的锈蚀而变成深深的暗红。
就是这台钢琴,正在奏出夹杂着尖锐嘎吱声的音符。
音阶与音阶间几乎不连贯,但还是可以听出弹的是『结婚进行曲』。
「喀咯、喀咯!」「喀咯、喀咯!」「喀咯、喀咯!」
我的身后,不规则的声响伴着结婚进行曲响起。
惊惧的回头,我看见原本的课桌椅不知何时被换成了教堂的长椅。
而原本教室里的同学,现在全都变成了木偶;木偶的脸上没有五官,脖子的部份成了铁製的弹簧;每一尊木偶各自用着不同的角度上下前后摇晃着木质偶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