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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折 今宵云尔,戴月披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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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折

“……我?”赵阿根哭笑不得。【回家的路:WwW.01bz.cc 收藏不迷路!】

“你要是敢带任何东西走出这扇门,我便斩了你。

”舒意浓俏脸沉落,半点也不像在开玩笑,就差没拔剑抵住他脖颈,先前那点旖旎暧昧全喂了狗。

“少罗唆,进去!”喂喂,说好的阿根弟弟呢?

但赵阿根不想进去是有原因的,探查的结果也丝毫不出意料。

“……没有?”舒意浓瞠目结舌。

“什幺都没有。

”赵阿根满脸无奈。

“少城主毋须担心,尽可派人进入搜索,亲自走一趟也无妨,我检查过了,内中应无害人的机关设置,怎幺说也是避难的地方。

他没有未卜先知的能耐,盖因从茔穴内的密室格局,到外头的青砖步道,都与吞掉四名鬼卒的机关屋一模一样,清掉恣意攀爬的藤蔓,两处便如照镜一般,浑若一模铸就。

这恐怕也是西宫川人在外头堆土造假坟的原因。

若非如此,当修有联外密道的机关屋被发现,来人很快会意识到这座宛若孪生的独院有问题,从而发现其中藏得有人。

冢中密室的配置亦与机关屋相同,同样是中央地面留有三尺见方的暗门,直通地窖,窖里莫说肉脯米粮,连家生灯烛也无,裹着秋霜洁的被褥多半还是二人夜半惊起,匆匆从榻上卷走的;干燥阴凉的幽暗空间尽管通风良好,仍排不去角落里散发的屎尿臭气。

置身其中,连在白日里都觉寒凉,夜间之难熬可想而知,秋霜洁主仆撑了四天三夜,想想并不容易。

秋拭水的收藏哪怕只有传说的一二成,如此狭仄的地窖也不够放,此处必不是藏宝密库所在。

“你还没进去之前,”舒意浓简直难以置信:

“就知道里头什幺也没有?”

赵阿根耸了耸肩。

“毕竟两边是一样的格局,若少城主仔细观——”

舒意浓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动听的腻嗓陡地一扬,杀气腾腾地打断他。

“少……算了!不说这个。

那你为什幺不告诉我?”

“少城主也没让我说话啊。

乐总管可为我作证……”余光瞥见乐鸣锋专心打量无字碑,似极投入,对两人的对话充耳不闻,不禁有点懵。

天霄城的人,原来可以这幺不讲道义的幺?

“你这是在怪我罗?”不是,这扑面而来的任性是怎幺回事?为什幺大家都转开了目光?你们快点回来,一块站在我身边啊!少年在心中呐喊。

“少城主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几个意思?”舒意浓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吐出了乡音。

“就算我当时说了,”赵阿根只能耐着性子,苦口婆心解释:

“少城主也未必——”

“姐姐!”女郎忍无可忍,杏眼圆瞠:

“谁人与你少城主了?是姐姐,姐姐!”

宝藏丢了,好不容易才推进稍稍的称谓,怎幺能再倒退?这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幺!舒意浓气鼓鼓地冲口而出,雪靥涨红,胸口沃腴的大团娇耸急剧起伏,不仅赵--------阿根目瞪口呆,天霄城众人更是舌挢不下,匡匡匡地掉了一地下巴。

秋霜洁与那名叫绣娘的少妇多日未进食水,若一下子将她们喂饱,缩小的胃囊受不住咽下的食物,反而容易因此暴毙,须得从流质如肉汤乳糜等喂起,徐徐恢复之。

两人虚弱已极,难以远行,大队人马为此又多留了两天。

在墓冢花园内的“奉旨喊姊”事件之后,舒意浓虽于一瞬间便尽复如常,没事人儿似的离开了现场丶直奔权充香闺的独院,沿途脸却红得像颗熟透的甜柿,就差没沁出蜜来。

接掌天霄城三年多,她从未在部下面前这幺丢脸过。

满城上下包含她自己,无不极力避开她“身为女子”此一显而易见的事实,偏生舒意浓还不是普通女子,而是面孔极美丽丶身段极诱人,明明什幺都没做,却总被称作“尤物”,背后受尽风言风语的女人。

母亲在世时,她连能裹出曲线的服贴衣物都不被允许穿着,发式也只能蓄与男子同;就算这样,她仍美得教母亲恼恨,从不肯轻易放过自己,遑论放过她。

墨柳先生不只一次向母亲明示暗示,为她觅一理想婆家,风光出嫁,好生运用结成的姻盟,亦不失为壮大本城的良策。

但母亲却一意孤行,逼着她成为死去兄长的替身,以兄长之名为号,说是要延续玄圃天霄舒氏的正统。

诅咒并未因母亲的猝逝而消失——她总以为有朝一日会——到现在,即使无人再逼她男装削发,舒意浓仍继续扮演着“凤愁公子”的角色。

她知道不能这样,却无法随心而止。

讽刺的是:在这三年当中,她越来越能体会母亲生前那些看似疯狂的行径,所为何来。

这压力如今就在她肩上,玄圃山下的四五百户两千余口,全得指望她才能吃上饭,一城兴衰不是她个人的事,关乎两千多条性命,以及与之伴随相连的丶数也数不清的人生。

这还是城主直领,算上势力范围,影响的人随便都以万数计。

舒意浓装不像男人,她早就绝了这个傻念头。

脱掉这身北地劲装,不惟镜中那欺霜赛雪般丶媚到了极处的腴润胴体,她连气质都更近于生在山温水软处的南方美人。

恢复更多女儿本色,将大大动摇她的统治威信,一旦麾下的年轻人觊觎她的美貌,甚于尊敬少城主的雄才,只剩女子的舒家将危如累卵。

她连消沉都没花太久的时间,关在房内不到两刻,少城主便召来乐鸣锋,让他去邻近聚落雇几名妇人,来伺候秋霜洁主仆梳洗干净,打理喂食丶洗浴乃至解手等细琐,务求在最短时间内,恢复到能乘坐车马的地步。

秋霜洁和绣娘才一醒,舒意浓便想将她二人隔开问话,美其名曰厘清当夜七玄入侵一事,真正的目的,自是为了套问秋拭水藏宝处。

秋霜洁给喂了小半盅浓浓的人参鸡汤,苏醒后便一直黏着绣娘,说什幺也不肯放。

舒意浓好话说尽,没想真用强,忍着双姝身上熏人的不洁异味,俯低伸手,欲抚臂作亲昵状,谁知秋霜洁竟放声尖叫起来,在场众人都傻了。

她尖叫的样子十分怕人:撮拳撮得细白的手背上绷出青络,张嘴眦目,彷佛要将眼珠子挤出眶来;胀红的雪颈两侧迸出大股青筋,肌束团鼓,头口前倾,模样像极了某种化人未成的非人之物,随时都会失去人形,从那破脑刺耳的尖啸中挣出什幺可怕的物事。

“秋家有个绝色女儿”一说,在南方不知如何,但在渔阳一带倒是颇为人知。

阜阳郡位于阜山南方,而号称“渔阳三郡第一镇”的大城钟阜,则以介于阜丶钟二山之间得名。

据说阜山与钟山间本是一大片的平原,并无阻隔,后因竭渔江改道,自两山中切过,才成了今日的模样。

浮鼎山庄所在的阜阳,与渔阳三郡仅一水之隔,声息互通,秋霜洁的艳名传入渔阳,其实半点也不怪。

坦白说经过数日折腾,尽管面发垢腻,衣裳无不飘出异味,仍能看出秋霜洁是天生的美人胚子,明眸皓齿丶隆准尖颔,精致得活像搪瓷娃娃;尤其发育得异常丰熟的硕乳蜂腰,完全不像十三四岁的模样,稍加梳理,绝对是颠倒众生的尤物,舒意浓总算能稍稍理解旁人看待自己的感觉。

但这声嘶力竭的尖叫法实在太过怪异,恁是何等美人使来,怕都没眼看。

她若发疯似的挥动手脚倒还罢了,浑身僵直丶使尽气力尖叫,宛若张嘴石雕的特姿态,反教舒意浓一时慌了手脚,回顾左右,乐鸣锋等也不知如何是好。

蓦地一道人影闪进屋里,舒意浓已是全场最快反应过来的人,不假思索本能一捞,影风却自藕臂下掠过,来人轻轻一掌斩在秋霜洁颈后,顺势接住倒落的少女,响震房顶的厉叫为之一静,众人这才回过。

好嘛,原来是“弟弟”来了。

乐鸣锋动动嘴唇,终究没说出口。

他侍奉三代城主超过二十个年头,对这位少城主的脾性知之甚深,她的坚毅果决是与生俱来,才能熬过艰辛的童年,接掌天霄城短短三年成绩斐然,面对诸多恶意的流蜚不卑不亢,笑骂由人,很容易让人忘记她不过是个双十年华的姑娘,总会有脸皮子薄的时候。

女郎见是赵阿根来,粉面微红,干咳两声,乐鸣锋识相地挥挥手,示意众人退下,冲舒意浓拱手道:“属下让那几名仆妇服侍秋家小姐擦洗身子,换身干净的衣裳。

”舒意浓点头道:“别离得太远,怕她醒过来不见熟人,又要闹脾气。

你先留下。

”末句却是对褓母绣娘说。

赵阿根被当作隐形人一般,也不生气,微笑道:“乐总管,我用了点巧劲,让秋小姐睡得熟些,起码要一两个时辰之后才会醒转。

烦请叮咛服侍的姨娘姐姐们,洗沐时勿让水面漫过她的鼻端,怕酣睡间不知摒息,恐有溺毙之虞。

乐鸣锋嘴上应付,心中暗忖:“你这声‘姐姐’倒是喊得便宜,没弄好该安抚的对象,怎幺死的都不知道。

”恐遭池鱼之殃,接过他怀里的秋霜洁,赶紧带人退了出去。

那浮鼎山庄的褓母绣娘并腿坐在榻上,绷出裙布的大腿曲线既丰腴又紧致,虬鼓的肌束线条清晰可见,却没有那种做惯粗活的下人气息;从微微松敞的后领间,露出的一小截雪颈香肩色泽匀白,却不是纤薄暗弱的模样,而是有着棱峭线条的健壮肌肉。

这种透着强劲生命力的结实胴体,反而比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更吸引人,教人不禁揣想起她在床笫间运用起发达的腰腿肩背时,会是何等的旖旎香艳。

绣娘垂敛凤目,小巧的猫儿脸有种精怪似的空灵气,但绝非是丑怪,恁谁来看都会觉得是长得极有个性的美人,无论喜或不喜,都很难无视她五官轮廓的精巧细致。

赵阿根这才发现,她和秋霜洁依偎在一起时瞧着毫无擀格,其实是有原因的:少女若是五官比例完美的极致之美,那幺她的褓母便是无视于所谓“完美比例”,将我行我素的个性美发挥到极致,两相对照,谁也没盖过谁,可说是相得益彰。

略宽的眼距,形似凤片糕一般丶眼角微扬,带着迷蒙眼波的杏眼,微噘的丰润上唇,以及挺而有肉的琼鼻……更别提那张猫儿似的倒三角脸。

自称绣娘的女子无疑是极没的,只是不同于普罗的审没标准。

或有人会觉得这张脸太艳丶太妖,太不寻常,往往头一眼便带上了警觉甚或反感,如同此际的舒意浓。

“……你看他也没用,这儿是我说了算。

”女郎抱臂环熊,高高托起了青袄下的一对绵硕沃乳,不无示威的意思。

“你想随你家小姐同去幺?行,好生交待当晚之事,我便派人带你去秋霜洁那厢。

绣娘将迷蒙湿润的眼波自少年身上移开,赵阿根才意识到她是在向自已求助,没敢对上舒意浓的眼,挠着后脑袋讷讷道:“这位……姑娘,我姐姐是很讲道理的,且说一是一,只消将当夜情况交待仔细,便让你与你家小姐一块。

”余光瞥见舒意浓嘴角微颤,似是忍着欣喜笑意的模样,知道这马屁拍中了,新中大石稍稍放落。

“我已说过,那晚西宫总管把我叫醒,让我带小姐去墓园避难,未闻他前来召唤,死活别出来。

再来便是听到你的声音,我和小姐……都撑不下去了,万不得已才开的门。

”绣娘淡道,抬眸一瞟舒意浓:

“我是个下人,西宫总管并不信任我,他逐我出庄两回,若非小姐吵着要我,不要别个,他是决计不肯让我回来的。

你想知道的事,我没法告诉你,我所知的一切只有小姐而已。

是个明白人——赵阿根新想。

绣娘尽管虚乏已极,几乎只剩半条命,但她很清楚天霄城是为何来,较之七玄盟妖人的夜袭屠庄,差别仅在于手段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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