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为剑修,剑指一掐,飞剑如臂使指。
宁尘任凭飞剑直指眉心,只是直愣愣看着程婉。
但见程婉泪流满面,不敢看他一眼。
宁尘脑中嗡嗡作响,哪里还能考量脱身之计。
他整个人僵着,被人锁了也似浑然不觉。
那绿树红花都变得灰了,腔子里的心也撕得带血。
我对不起你吗?宁尘死死瞪着程婉,被一众锦袍拖将而去。
等他醒过乏儿,人已被按在了掌刑殿大堂。
大堂森严肃穆,更有八位灵觉期高手坐镇。
大殿尽头座上端坐一人,却非掌刑长老,而是枢机阁主穆天香。
枢机阁主乃是宗门内一人之下的位子,宗内大小事务几乎都要经由枢机阁汇总上达宗主。
穆天香元婴期修为,一年总有一两次在宗门内露面,外门众弟子敬之如敬。
倒是宗主常年不问政事一心修行,外门竟无几人见过煌仙子盛颜。
穆天香执掌宗门繁务逾百年之久,尤甚宗主登位时长。
她着一身不辨男女的灰袍,头挽一根碧玉发簪,面沉似寒潭苦水,任谁看都是个铁心肠的宗门大管事。
张问崖解下令牌送归,跪拜道:「秉阁主,弟子已拿得贼人至此。此子身负隐秘,我金丹期搜魂术却是奈何不得。」
他细细将判案之事讲了,那阁主却是一语不发。
待他说罢,穆天香便挥手屏退了他。
「那药圃可是你烧的?」
穆天香悠声发问。
「是。」
宁尘麻木着,随口应道。
他也懒得辩解,只当是自己又在这世上白走了一遭。
「还算识时务。那又是何人指派你行那不轨之事?」
「自己犯贱,怨不得旁人。」
宁尘咬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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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贱吗?犯贱救那小娘皮,惹了一身煞气;犯贱去筹谋那妙计诡策,倒头来被自己人卖了个干净。
你说是不是犯贱!穆天香高高在上哼了一声,也不细究:「你如何瞒得真传弟子搜魂?若有外人给了你什么秘法宝,趁现在交代了,也算干净。」
「老子天赋异禀!」
穆天香声音毫无波澜:「将实话讲来,也免得受苦。」
「实话,哈哈哈,我告诉你,哪句都是实话!就是实话不好听!」
穆天香哪里搭理一个炼气期的叫嚣,若不是宗主有心过问此事,她都不会出现在掌刑大殿。
此时见宁尘色怨怼气焰嚣张,也不再废话。
一枚玉签飞下,命掌刑大殿守卫将宁尘带去了隐蛇窟。
宗门内门已与外门截然不同。
外门尚与凡俗相连,而自内门起则依托大法力自成世界,宗门真脉便在此所谓方圆界内。
层层迭迭的楼台亭阁聚起一方仙城,放眼四望,只见群山不见边。
宁尘还是第一次进得方圆界,却已无心四顾。
押送的灵觉期护法将他一路带入山中,密密丛林中有一天坑豁然而现。
那天坑足有百丈之宽,从天上看黑黝黝深不见底。
宁尘被他们押着向下坠去,只见石壁缝隙中尽是虫蛇。
一名护法手持罄钟法具轻轻一敲,满窟毒蛇登时四散游开,露出天坑中心最深处一副铁架。
隐蛇窟乃是宗门培育毒物以入药炼器的地穴,作为用刑之处倒也方便。
护法将宁尘锁在铁架之上,又用破法金针刺入丹田废了气海。
他们丢下一句「早点招供,少吃苦头」,便御剑而去。
一束淡淡日光从天坑穴口洒下,勉强照亮宁尘身周十余丈。
没了法罄驱赶,百千条毒蛇又从黑暗中游出,窸窸窣窣地爬上了宁尘的双腿身躯。
这些毒蛇并非凡物,嗅得修士真气,一时间凶性大起,一口口咬在宁尘身上,贪婪吮吸着灵气充盈的人血。
更有那异种灵蛇,小指一般粗细,竟滋熘熘钻入皮肉之中。
身受千万蚁噬,蛇毒更是疼的焚肤裂骨,饶是宁尘也打熬不住,在铁架上惨叫着强挣起来。
可那铁架锁链也非凡铁,哪里挣得分毫?不消半个时辰他便没了气力。
真若是炼气的奸细,牙咬得再硬也抵不过一日。
宁尘也算倒了霉,偏偏念刚韧,剧痛之下竟不觉绝望恐惧,只生得满腹愤懑,火一样的暴躁,几乎要把体内蛇毒烧个精光。
毒蛇啃咬之中,智却愈发清明。
一日一夜,宁尘倒是把先前之事想了个通透。
自己被绑走之时,何霄亭那盗药陷害的罪名并未因此洗脱。
按宗门律法,废掉修为赶出山门都是轻的,若不是背后有家族撑腰,指不定还要镇压在牢狱中关上三五十年。
所以,那罗莹织突然站出来,并非是为他开脱。
这事情自始至终都是那臭娘们在暗自捣鬼。
自己找何霄亭谈判之事,定被他碎言碎语告知了罗莹织,殊不知罗莹织早已心怀不轨。
其实是她派人凌辱了程婉,恰到好处挑拨了二人相斗,太他妈毒了!猜也猜得出来,何罗二人在丹药堂私下定然也存着不少矛盾,只因何霄亭傲慢自大,浑然没将罗莹织看在眼里,才闹出今日之事。
宁尘冷哼一声聊作自嘲,自己也与何霄亭半斤八两,自忖身怀几分长处就有点目中无人了。
那罗莹织分寸拿捏得颇为得当,从未小看过自己。
她隐忍不发,只待二虎相争,也算是多谋善虑。
技不如人甘拜下风,宁尘想到此处,竟然没一点仇意,反倒生出些佩服。
而那全身上下四处乱窜的怒火,只着落在一人身上。
想起程婉,宁尘脑子顿时乱糟糟一片。
人心脏,狗不吃,这道理宁尘八辈儿前就明白,他从来也没觉得程婉理当对他如何。
可是真等她一刀扎在心窝上,一腔子血喷出来,才发现是那样烫人。
说是不在乎,哪儿能啊!都是娘生肉长的,宁尘刚把那冰凉凉的心露出来让她摸了摸,她就伸手捏了个粉碎。
你不站在我这边儿也就罢了,为何落井下石?!宁尘昏沉沉地挂在那儿,几十条灵蛇已钻进肉缝深处,骨头都在咯咯作响,那剖心挖肝的剧痛足逼的人咬舌自尽。
可一直活没个活样儿的宁尘,此刻反倒一点儿都不想死了。
老子非得活着走出去,按着她的脑袋问个明白!他妈的,就是因为自己这些年浑浑噩噩,才落得和这一众霄小勾心斗角的境地。
真要还能囫囵个从这儿爬起来,我宁尘不拼上命在这世间弄出点动静,不如把脑袋割下来当球踢!合欢宗,羲和大殿。
内外门弟子那逼仄的炼丹房可和这儿没得比。
几十丈长宽的大殿,都是聚气柃木搭建,木助火势,中间那两人高的丹炉哪怕不放引火之物,也能窜出熊熊真火。
大殿墙边站了一圈使女,其中半数都是凝心期。
这修为放在外门,做个管事也不为过,此刻却甘愿在此被烤得汗流浃背。
能在宗主驾前座后转悠,对修行的助力可不是内外门修业堂能够相提并论的。
光是沾上几分这炉内外溢的天炎真火,就抵得凝心期三两月的水磨功夫。
有这等好处,众使女哪个不是尽心全力,内外门女弟子更是打破头都想侍于宗主左右。
煌仙子从来不喜炼制丹药,今天也是一样。
白焰从丹炉几个气口跃出如脱笼之鸟,欢腾腾升上半空。
整个丹炉已烧成青白色,它炉门大开,却不是为了往其中送药。
龙雅歌斜披红裳,裸着一抹香肩,赤着半抹酥熊,她右臂直穿炉口,没在熊熊烈焰当中。
满殿使女汗滴如雨,她一身肌肤却光滑似雪沼。
手臂在烈火中结出鳞片状点点黑屑,又随火焰化作飞灰,那条胳膊和白焰几乎融为一体,琉璃般晶莹剔透。
片刻后,合欢宗主长舒一口气,只见满炉大火像生出什么心念似的,乖乖缩回炉心,化作缕缕青烟。
待煌仙子从炉中收回手来,那条胳膊已变得与常人无异。
不消多言,早已等候多时的使女们立刻围至身前,送上濡巾美酒,又替她重新穿好衣衫。
龙雅歌饮过半盏葡萄甜酒,斜身望向一直立在几尺外的黑衣女子:「热嘛?喝点吧!」
女影卫轻轻摇头,只是抬手向大殿外指了指。
穆天香听得宗主先前传唤,早已急忙忙赶来,在外面等了一个时辰有余。
「知道啦。」
龙雅歌甩甩刚刚祭炼过的手臂,在使女簇拥下踱出殿去。
「见过宗主。不知宗主唤我何事?」
穆天香早已等得焦躁,此时话也说得快了些。
「刚才炼体之时,忽地想起前几日你上报的事情了。」
龙雅歌也不看她,只是向寝殿一路而行。
「宗主是说药圃被烧一案?巡查堂已拿获真凶,经我亲自审过了。」
穆天香紧随在侧。
「何人所为?」
「一个灵宝堂外门弟子。问而不答,已锁在隐蛇窟四日,却仍是撬不开嘴。」
「外门?筑基期?」
「炼气。」
「搜魂术一探便好了,怎的这样麻烦?」
「真传弟子将搜魂术掐在他身上,却像泥牛入海一般。定是他背后宗门施了什么手段,以防他泄露底细。宗主莫要放在心上,再关他两日,待毒摧心脉络损毁,属下亲自与他搜魂,不怕事情不清明。」
「由你。」
龙雅歌抛下两个字,又走几步,却猛然顿在原地。
穆天香见她模样怪,小心翼翼凑上一步:「宗主?」
龙雅歌望着穆天香,眼摇曳:「你且将缘由经过细细讲来。」
穆天香便从何霄亭盗药栽赃宁尘讲起,一五一十把来龙去脉道了个清楚。
听完穆天香奏报,龙雅歌扭头唤道:「阿翎!」
黑衣影卫唿地转到龙雅歌侧前,目光炯炯。
「你去外门探个分明,再将那宁尘带来。」
话音刚落,女子便化作一道漆黑闪电,消失在睽睽众目之下。
「穆阁主,此事不须你操心了。」
龙雅歌又对穆天香道。
穆天香愣了片刻,本想多问几句,龙雅歌已带人飘然而去。
煌仙子来至合欢大殿挥散众仆,走上一级级玉阶,将自己扔在宗主宝座中,手指在扶手上不停敲打。
分期修为,天下齐肩者不过二十,她念一动,便知大殿百丈之内已无一人,可仍然挥袖施术升起了大殿外层层禁制。
一切做罢,她才发觉自己心脏砰砰跳得停不下来。
两盏茶功夫,远远传来风响。
龙雅歌从座位上正起身子,先前熊中那几许激越,被她用浑厚道心稳稳压下。
合欢大殿的禁制能挡千军万马,唯独拦不住宗主影卫。
阿翎将那宁尘拎在手里,一路来至宗主座前,将他丢在地上。
分期修士双目如焗,千丈外的虫蚁都能瞧得一清二楚。
可是龙雅歌仍忍不住跳下座来,走到宁尘三尺之外,低头向他看去。
貌不惊人的一张脸,倒也清俊坚毅,只是那些蛇虫可不管是头是脸,见肉就咬,留下满面疮痍。
身上就更不用提了,几天下来,好好的外门袍子浸透鲜血,已变得黑了。
那褂子被撕咬得凌乱稀碎,破烂烂像是个小叫花子。
人还醒着,只是说不出话。
他双目盈着一层灰雾,想是体内淤毒愈盛,蒙了大半心智。
那身子遍体鳞伤,脏腑内也是毒气肆溢,可他眉宇间却依旧积着一股冲天怨气,愣是没在刑罚中屈从下来。
龙雅歌知他视物不清,自己在他眼前不过一团红影,便假作问道:「招供吗?」
「我招你妈了个逼!」
宁尘满口血沫,呸的一声吐过去。
他本也没什么好招,若在此时服软编些瞎话,非让人当蝼蚁随脚踩碎了不可。
倒不如挺直嵴梁,说不定能求得个正眼相看的机会。
那搀血的唾沫还未触及面前人儿分毫,便被周身无形火流蒸发不见。
龙雅歌俯下身子,与宁尘念相接,将他识海仔仔细细摩挲了一通。
果然如穆天香所说,炼气期小小气海之外,竟配得一片浩瀚广阔识海念。
龙雅歌心脏又猛跳几分,转眼看向阿翎。
黑衣影卫会意,上前将自己探得之事在她耳边讲了。
龙雅歌听罢,又呆视他半晌,轻叹一口气:「阿翎,给他解毒。」
阿翎上前,捏着宁尘脑袋将他提将起来,真气从顶门向下猛地一贯。
宁尘全身噗嚓一下喷出十几道黑色血流,连带丹田那枚破法金针都激射出来,被阿翎两指一夹收在掌中。
隐蛇窟浅处的蛇虫毒性不彰,只侵入肌腠肺腑不伤识海。
宗主影卫也有元婴期修为,气随动,驱使真气尽数将宁尘体内毒素清了。
还有那钻入体内的小蛇,也统统碾作粉末,反作了滋补之用。
只是那身袍子被真气搅得几乎衣不蔽体,头发也被激得四散炸起。
龙雅歌瞥着他形貌好笑,便对阿翎道:「去后殿给他寻件衣服。」
阿翎面罩下的眼睛眯起来,双手一摊,那意思彷佛在说「难道给他穿你的女装?」
龙雅歌瞪她一眼:「你先找件你的给他换上嘛!」
她身材高挑,又素来穿着短衫劲装,却是合着了宁尘身量。
阿翎摇摇头,转身去了。
煌仙子纤纤手指一点,从储物戒中抖出一枚滋补气血的丹药射入宁尘口中。
一宗之主出手的丸药自是不凡,几息之后宁尘长出一口浊气,晃悠悠支着身子从地上坐了起来,伤口处也飞快愈合如初。
宁尘先前还在脑瓜子里昏沉沉与那股子愤恨斗法,耳边时常响的几声聒噪也被他以吼骂应去。
这时候满心的毒气散了,疼痛立止,突然间像是洗了个痛快快的凉水澡,全身上下都觉得那么舒爽。
然后他抬头一瞧,发现跟前正站着一位。
一身娇艳红裙下招展着柳腰玉腿,脖颈下面酥熊半抹,两座大山似的往瞳孔压来。
那眼角眉梢,那樱唇嘴角,万种风情倾国倾城,顿时把他看愣了。
那丹药也是厉害,给宁尘补的有点过头。
吱一下,宁尘两腿间那物事直挺挺跳了起来。
赶上衣服也是稀碎,竟然就这么大模大样地晒了个太阳。
龙雅歌倒也不是没在合欢典藏中见过男人那话儿,只是事发突然,眼么前儿兀突突窜出这么一东西,顿时红云翻上面颊,笑得花枝乱颤。
阿翎夹着一套衣服从后殿回还,正见着宁尘一副呆呆模样,胯下还在那横刀立马。
她眉毛一竖疾走两步,一脚踢在宁尘尾巴骨上。
滋熘熘一道寒气趁着屁股根儿刺进来,宁尘嗷嚎一声从地上蹦得老高,腿间那话儿登时软了。
「把衣服换上,本宫有话要问。」
龙雅歌转回宝座,悠声吩咐道。
宁尘揉着屁股,接过阿翎抛来的衣服,臊眉耷眼毛手毛脚地换了。
眼见宁尘衣冠整洁,精气似乎也回来了,龙雅歌抬手轻轻在扶手上一拍:「宁尘,你可知本宫是何人。」
自打清醒之后,宁尘那小脑瓜子立刻开始嗡嗡猛转。
座上那小娘一张嘴什么本宫,宁尘哪儿还不知道自己被拎到什么地方来了。
要紧的是,咋个让自己卸了一身的麻烦才真的。
「我管你什么人,要杀要打悉听尊便。」
宁尘坐在地上梗着脖子。
他可没忘,自己先前还啐了人家一口。
结果人家不光没生气,还给自己解了毒。
这时候若是把嵴梁骨扔了邦邦磕响头,人家肯定不吃这一套。
那小娘果然没动怒,只是笑得有些妖异:「脾气这么大啊?外门弟子见了宗主,也不行礼?谁教的规矩?」
「反正火是我放的,没冤枉我,我就是腆着脸把好话说尽了也逃不了,何必再跟你低三下四。」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求拜佛,巴望这小娘就吃这一套铁骨铮铮的戏码。
这头豪言壮语说着,身后那位穿黑衣服的可不乐意了。
宁尘只觉得后背凉飕飕就像站了个大冰坨子,两道目光小刀子似的在自己身上刮来刮去。
「放火那事,蛇窟之刑作为惩戒,不必再提了。你老实与我说来,可与别的宗门有什么勾结?」
「没有的事儿。我打小在宗门里长大,和自个儿家没什么分别,哪里要作什么劳什子奸细。」
这话倒也不全是作伪。
一闭眼一睁眼,已身在合欢宗十五年,没点感情那才是假话。
「那你解释一下,你那浩荡识海是从何而来?」
话好说,可说完了对面也得信才行。
天花乱坠的真话,闹不好只会给自己再惹一身骚。
宁尘叹口气,把早已备好的说辞托了出来。
「我从小入梦极长,梦中世界似真似幻,我在其中耗去许多时日,不知不觉间修得识海广阔。我见自己与别人不同,便从不敢提起此节。」
说完,宁尘带着一肚子忐忑沉默下去,也不知能不能过关。
只听得头顶座上合欢宗主长嘘一口气:「你果真是」
梦人「。」
他妈的,胡编的事儿也能对上号?!宁尘一惊,连忙抬起头来:「难道宗主有所听闻?」
龙雅歌从座上起身,一步步踱下玉阶:「你可知,合欢宗开宗祖师,亦是本宫之师祖,便是和你一样的梦人。」
宁尘顿时傻了,原来祖师爷是咱的同行!娘了个腿儿,连编瞎话都编的是一套!不过也难怪,这前世后世可不正如南柯一梦么。
龙雅歌见他面色大异,也不多言,只是自顾说道:「师祖开宗立派,一统凌允二州,又破虚飞升,乃是千年以降的天才。他飞升前给吾辈留下一套功,又有遗诏,只有梦人能够修习此法。」
宁尘听得全身都哆嗦了,老子受了恁多的苦,原来好事儿都在这儿等着!可他还是强作镇定,又问:「你怎的知道我合适?有这种好东西,你没先练练?」
「本宫自有本宫的机缘,不是你该操心的。」
龙雅歌拂袖止了他的聒噪,「宁尘,本宫今日便代师祖收你这个真传弟子,你可愿意?」
宁尘跳将起来:「谁不愿意谁是瘪犊子!」
龙雅歌也不言笑,只是走进宁尘跟前:「你虽识海广大,却也未必真能修得此功。你坐定调息,让本宫仔细查探一番。」
没有二话,宁尘咂着嘴盘腿入定,气门大开,由得龙雅歌将掌心按住紫府。
其实他开不开的都拦不住人家,不到一盏茶功夫,宁尘试到合欢宗主抽身而起,也连忙睁开眼睛。
殊不料,龙雅歌一脸肃容。
「怎么?我不能修?」
宁尘问。
「你念锋锐,识海沉静,正是一副传承宗门功法的好底子,只是……」
宁尘搓着手,看着龙雅歌垂手低吟,好悬没给他急出满嘴大泡。
「您能别卖关子吗?」
龙雅歌拧住眉头,抬头直视他双目:「宁尘,你那根基万中无一,可惜不是童子之身。初阳既失,这功法却是修不得了。」
宁尘只觉得心口被狠狠捣了一拳,顿时说不出话来。
「你先不要丧气,」
龙雅歌又道,「倒不是没有寰转之法。我观你盈盈有虚,似是刚失初阳不久。只要承你初阳之人修为平平不曾有意炼化,你还能以秘法将初阳纳回。倘若过了时日,阴阳交汇,就没得补救了。你且和我如实讲来,你是何时失的童身?」
不提还好,一想起先前那些腌臜之事宁尘一股邪火又窜了上来。
自己若不是被程婉取走童男之身,哪里会多这样一颗绊路之石;可也正是程婉将自己卖了,才得了现在这份机缘。
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因果之报自有其法。
「大约有个十日半月了。」
宁尘道。
龙雅歌点点头:「就在这几日,万万耽误不得。」
「只是我不懂如何重新取纳初阳之力……」
「学些基本的攻伐纳气之法即可。」
龙雅歌手一拍,「阿翎,你来教他。」
身旁黑衣女子身形一震:「我?」
就这么一个字,听起来却如玉镯锵地,玲珑剔透。
宁尘忍不住看到她一眼,瞧见她目光中踟蹰动摇,似有万般不愿。
「怎么?难道要本宫亲自教他?」
龙雅歌催促道。
阿翎哼了声,抬手抓住宁尘手腕,拽他往后殿走去。
那手指力气大,捏得宁尘差点叫出声来。
龙雅歌却伸手拦住自己影卫去路:「大殿禁制重重,又没得旁人,你还待去到哪里。就在此处教!」
阿翎颇为无奈,回头看向宁尘。
宁尘刚想讨好一笑,嘴还没咧开,就觉得天地突然反转过来。
阿翎一脚踢在小腿上,将宁尘绊倒在地。
宁尘躺在那刚要叫骂,却看到黑衣女子已跨到了自己腰间。
一只手按住了自己额头,两只膝盖毫不客气地跪在宁尘两只手掌之上,浑厚真气从外至内给他控制地死死的,宁尘只觉得身上压了千斤陨铁,使出吃奶的劲儿也直不起来。
「挣什么,又不是要害你!」
龙雅歌低首俯观,没好气地说。
让人这么强行制着难免紧张,宁尘刚刚勉强着自己放松些,却试到胯下猛地一凉,竟是被人把裤子扯了下来。
「扒、扒我裤子干嘛!?」
阿翎也懒得和他说话,只是将两只手分别扣在他上下两颗脑袋上,用自己的真气引着他气海一起循环起来。
「想要纳取元气,先要读气观。我合欢宗功法博大精深,观之法与其他诸门各派截然不同。」
龙雅歌在一旁为他解惑,「世人皆道,识在紫府、气在丹田,识引天地灵气纳入气海便可育哺自身道行。我合欢宗真法则不然,吾宗以气海为心,识海为壳,你心怀此念,且试着内视一观。」
龙雅歌话至此处,阿翎那边真气也流转地恰到好处。
宁尘静下心来,顺着阿翎真气内视,终见得一番崭新景象。
与外门那些稀松口诀修习的气海不同,阿翎真气为他点拨开来,只见一团熊熊气海纳在识海之内,识海则凝成圆满满一道屏障,如玉蚌护珠。
可若是细细看去,自己识海屏障却开了小小一只细口,真气难免有点滴泄走。
不过,这也正显出了宁尘念浩大的好处,炼气期那点真气还未充盈识海,倒也流不出去多少。
「我识得了,识得了,停了吧!」
阿翎真气在宁尘经脉中行得霸道,他浑身麻痒,稍有所成便连忙告饶。
「现在教你纳取元气之法,只需将阿翎在你经络中运气的法门1记。」
龙雅歌对阿翎点点头。
阿翎冷目一横,又叹一口气,竟抬手解了自己束腰绑带,将半身衣裤褪将下来。
紧绷绷的腰身,白嫩嫩的臀儿,稀丛丛一缕芳草……宁尘可没想到,那黑衣下竟藏了如此曼妙。
先前被阿翎寒气戳散的那点贼心思又压不住了,宁尘的肉棍子哪里还听使唤,没羞没臊地直了起来。
阿翎本还想着得要轻揉慢抚一番助他一臂,不料自己一敞襟子他便硬了,心下羞恼,忍不住开口骂道:「色鬼。」
原本疾声厉色的指摘,却裹在银铃般的嗓音里,宁尘热血上头,阳物忍不住接连猛跳,腰也挺起半寸,想要往阿翎臀缝里挤。
阿翎恼他孟浪,真气又加三分,结结实实给宁尘压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她收拢腰腹,堪堪瞄准身下铁棒,轻轻坐下,将那紫红色龟头小心翼翼纳入自己穴口。
虽没得半分湿润,小脑袋也被勉强含进两片软软阴唇。
那妙处紧致温润,含得人筋骨乱战,酥麻麻暖意直往宁尘小腹钻来,直痒得他恨不能用力把鸡巴噘进阿翎肚子里。
一道嫩嫩薄膜抵在他龟头上,阿翎喉中轻哼一声便不动了。
她抬眼望见宁尘一脸淫虫上脑的模样,顿时如临大敌,连忙又将真气加了两分,生怕他胡乱造次。
「气合一,探观阿翎魂识,莫想别的!」
龙雅歌叱喝一声,将宁尘唤得些许清明。
他堪堪收回邪念,试着用刚刚学会的观法探了过去。
这轻轻一探,如同目视耀阳,差点将宁尘激晕过去。
阿翎那元婴期识光耀辉煌,护在其中的气海更是汹涌磅礴,外层的念之壁晶莹剔透,没有半分瑕疵。
与此同时,阿翎真气运转起来,宁尘连忙将走脉运转之法牢牢记下。
那原本潜在气海暗处的元阳眨眼间被激扬起来,周身一旋,猛地从胯下往阿翎体内涌去。
宁尘吓得哇呀一声。
元婴魂何其雄浑,就这么轻轻一挤,小弟弟虽是美了,自己整个人还不给吸成人干儿!「叫唤什么,她还能真夺你元阳不成!」
龙雅歌在一旁啐道。
阿翎却是有分寸,在他元阳大泄之前稳稳将真气散了,这才留得宁尘小命一条。
「通脉倒转,便可纳回初阳之力,学会了么?」
龙雅歌问。
宁尘嘴里哼哼唧唧,试着运起功来。
阿翎舍身教了他,他倒学得也快,偷摸着去吸阿翎真元,也想吓她一吓。
她堂堂元婴那么多真元,就算真吸出两抹也不叫事儿嘛,宁尘心想。
可是功法一直运到了头,阿翎的念哪有半分动摇?忙活半天,啥也没吸出来。
「哼哼,看来学得不错了。」
他那点小动作哪里逃得过二人眼睛。
龙雅歌瞪他一眼,在阿翎作色之前伸手将她拉了起来。
阿翎冷着一对眸子,手指翻飞束好了衣襟,扭头便往殿外走去。
龙雅歌唤她两声,竟也不理。
「哎呦,生气了。」
煌仙子轻笑两声,倒是不以为忤,「宁尘,阿翎为你受了这些委屈,你可莫要令我们失望。」
她从袖中甩出一枚令牌:「现在就去吧,别错过了时辰。待你修补初阳回来,修行之事咱们从长计议。」
宁尘躬身应喏,含着一肚子仇怨愤恨,准备去找程婉好好算算账。
他刚一转身,龙雅歌声音却又响起来:「若是发现初阳已经纳取不了,你也便不必回来了。留在外门,按部就班筑基凝心吧。」
宁尘从合欢大殿出来,穿过漫山宫阙,一步步向方圆界外行去。
途中多次被巡查堂弟子拦下盘问,都被他拿令牌挡了。
有令牌傍身,方圆界的护界法阵对宁尘如若无物。
他走出界来,1门1路走向灵宝堂。
不久前堪堪压下的恨意怒气随着这几步路的工夫又翻涌起来。
灵宝堂众人见他完好无恙地回来,都凑上前嘘寒问暖。
宁尘哪有心思和他们扯皮,回屋换了自己的衣服,又问清楚程婉去向,风风火火奔了过去。
听众人言,自她揭了宁尘老底,已不再在库内记册,而被扔去了灵宝堂后厨打水洗菜。
宁尘瞅见她时,程婉正拎着一只水桶,歪歪扭扭地从井边打水回来。
有过肌肤之亲,有过切肤之痛,宁尘看着她的身影就觉得太阳穴突突作痛。
他大步跨过去,一脚踢翻了程婉手中的水桶。
水桶咕噜噜滚下山坡,程婉看着他,彷佛看见了鬼怪,吓得一动不动说不出话来。
宁尘伸手薅着她襟子把她提起来,运气腾跃将她抓进树林深处,一把扔在树丛里。
程婉委顿在地,哆哆嗦嗦地望着他,张嘴似要唤他名字,被宁尘一巴掌扇在地上。
「老子对你不薄,为什么要害老子?!」
在隐蛇窟被千百蛇虫啃咬的时候,宁尘满脑子就是这一句话,现如今在这无人之地大吼出来,彷佛顶门儿都通透了。
那程婉只是坐着啼哭,却不说话。
宁尘气得直喘粗气,也不再等,俯身掐着脖子把她按在地上,伸手扯掉程婉亵裤。
那阳物也正在火头上,涨得老大,宁尘分开她双腿,胡乱就捅了进去。
程婉痛得大叫一声,又连忙捂住嘴,伸手搭在宁尘肩上,轻轻摸他肩头。
宁尘凝观去,但见程婉本就不大的识海已是千疮百孔,气海中勉强凝聚的些许真气就在这破瓦罐中晃晃悠悠,难怪修行不见长进。
他微微一滞,胯下动作不意间慢了几分,程婉缓过一口气,穴内也慢慢沁出一层油滑好供他攻伐。
「你能回来……回来就好……」
宁尘听得她细细声音在耳边响起,火气又冒将上来。
「本就是你害的!又在这里装什么样子!」
宁尘一把将她翻过,脑袋按在草甸上,猛力在她穴里抽插起来。
程婉被他撞得咿呀乱叫,嗓子里的哭音儿停也停不下来,却也没有讨饶,只是屁股缝渐渐搅起了白沫子,大腿根也湿了。
「宁尘,你若操死我解气,那便操死我吧……」
「尽是屁话!」
宁尘拔出器物,用力往里一撞,顶得程婉惨叫一声,再也说不出话来。
眼见身下女子意乱情动,那气海深处真元被搅动扬起,宁尘便按先前学的法子将真气运转开来,准备纳取自己交在她体内的初阳之力。
可刚一用劲,程婉体内那团仅存的真元便一股脑泄向下阴。
宁尘一惊,连忙缓下一口气,以念仔细分辨起来。
不看还好,原来自己的童子元阳此时已和程婉元阴融在一团,不分彼此。
吸倒是吸得过来,可这样一手做绝,程婉气海立时就要碎掉,一条人命难保。
就在宁尘愣的当儿,他刚刚扎入程婉体内的真气却已搅得那股真元活泛起来,眼瞅着就要与程婉气海真正炼化在一处了。
那翻复天地的机缘就在指间,怎能就此放手?何况这女人恩将仇报,自己现在报仇雪恨也是天经地义!又有谁能指摘?我可没对不起她!宁尘一咬牙,继续运功。
程婉一时间全身脱力,尖叫着猛泄两次,软塌塌扑在地上,眼见就要不活。
那真元已在识海屏障边缘,只要宁尘再顶出一口真气纳回初阳,便可回还合欢大殿,学那盖世功纵横天下。
这等好事,这等好事!这等好事……宁尘心里那根弦最终还是崩断了。
他只觉失了力气,翻身从程婉背上滚下,直挺挺躺在地上,望着天,由着鸡巴软了下来。
他下不去手。
她的确害了自己,她罪有应得,可宁尘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对她痛下杀手。
我既没死,又怎能拿她抵命?全身的狂躁都随着塌下去的鸡巴散去了,那一朝成名天下知的机会就这样从指间滑走。
宁尘心里翻上一股又霉又酸的悔恨,他狠狠捏着拳头往地上砸去,气得眼眶子都挂了泪珠。
谁放过那大好机缘不难受哇。
初阳被先前真气一催,这些许工夫已在程婉体内化开。
她睁开眼睛,竟觉得比先前还多了些气力。
程婉望着躺在自己身旁气喘吁吁不做言语的宁尘,虽不知自己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却也百感交集。
她趴在宁尘肩膀上,轻声道:「宁尘,我对不起你。」
「废话!」
宁尘只是望天,不想再多看她一眼。
「我知道,说什么你也不可能原谅我。可我还是想让你知道,若不是罗莹织拿出我爹的两根指头放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失了方寸。」
宁尘抿了抿嘴,仍没说话,但心中郁结却消了大半。
他心想,或许自己没选错。
他发现,自己似乎就是渴望着这样一个答案。
自己救助之人,并不像自己先前揣测的那样狼心狗肺,这就够了。
世间没有那么肮脏,只是冰冷的不堪一瞥罢了。
宁尘直起身子,气息逐渐平稳。
程婉也沉默地坐在他身边,一言不发。
「你走吧。」
宁尘望着无边无际的树林,「你身上有罗莹织的把柄,她早晚灭你的口。你又将我害了,灵宝堂左右也容不下你。你莫要再修行了,下山,离了宗门,回家安安静静过活吧。」
他说着,掏出一枚灵石丢在程婉怀里。
程婉攒住那枚价值百金的灵石,泣不成声。
「你该怎么办呐,程婉……」
宁尘悠声道,「你随波逐流,立不住本心,抵不住那些对你坏的,也留不住那些对你好的。就算下山了,又是怎样的一辈子啊……「「你再帮帮我好么,宁尘……我、我害怕……」
宁尘摆摆手,站起身来,心如止水:「走吧,程婉,走吧。」
该说的已经说了,宁尘一时间心结大解,肩头颤巍巍放松下来。
他留程婉在那里独坐抽泣,一路向山上行去,再不回头。
他坐在山顶的一块大青石上,遥遥望向高耸在天边的山崖。
合欢大殿的影子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却不是他还能回去的地方。
不过,竟然连先前心中那点悔意也消失不见了,宁尘心知自己的选择对得起本心。
「看什么呢?」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宁尘扭头一瞧,只见一灰衣女子正立在自己身后,不知何时来的。
再定睛一看,好悬没把宁尘吓得一个趔趄翻到山底下去。
那不是合欢宗主龙雅歌又是何人?她褪去一身仙品红裳,换了套外门女弟子常穿的粗布袍子。
那衣服粗陋不堪,却给她平添了几分跳脱。
「我、我没能纳回初阳,令宗主失望了……」
龙雅歌朝他走过来,步伐欣快愉悦,几乎要像个小孩似的蹦跳起来。
她伸手把他按回大石头坐定,自己也和他凑到了一处。
「本来就是骗你的。」
煌仙子脸上笑意已憋不住。
「啊?」
宁尘愣住。
「哪有什么初阳之力,全是本宫编的!那姑娘真元中不过夹了些未炼化的元阳罢了。你们男人,十二三岁精满自溢,若是真有初阳之力,那也早早交代在了脏被窝里,那还等得到与人相好的时候,哈哈哈哈!」
宁尘心肝儿突突猛跳:「那你为何那般吓我?!」
龙雅歌双目盈出锐光:「此乃宗门不传之秘。本宫在此间只是暂代宗主之位,师祖遗诏并非要找什么传承弟子,而是为成就真正的合欢宗主!师祖师父着我倾尽全力达成此事,本宫自然要处处小心。你若贪一时权能便毁人气海草菅人命,那本宫将来未必不会被你视作一介炉鼎,用而弃之。」
龙雅歌说到此处,脸颊却是红了,连忙将话茬带过:「所以啊,若是你刚才害了那姑娘性命,现在也已立毙本宫掌下了。」
宁尘呆呆地望着她,只觉得人生大起大落,报应不爽。
他想仰天长笑,又觉得在煌仙子面前有些跌份。
「这样说来,我才是预定的宗主,那你是不是该给我磕几个头?」
宁尘嬉皮笑脸,直往龙雅歌身前凑去。
「哈哈哈哈,」
龙雅歌大笑几声,手指捏的咯吧作响,「本宫可不介意夺权篡位。你若不老实听话,信不信我现在就掐巴死你?」
宁尘心说合欢宗这风气可不好,怎么这横的却不怕愣的呢? L Txsba.me男人都懂得!【回家的路:WwW.01bz.cc 收藏不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