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仰着小脸,女子一脸倔强,并不因为她自己现在身处在极为不利的地位就有一丝一毫软化。龙腾小说网 ltxs520.com
杨存却对她再也生不出半点怜惜之心,毕竟她可是来要自己性命的,若是还在这个时候有妇人之仁,那么纵使是死了也没什么好值得同情。
“我知道你不怕死。那么……你怕不怕不生不死?”
依旧没有多余的表情,杨存淡淡看着眼前的人,仿佛说一件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情。那些一个时辰以前还令人难忘的欢愉,空气中的暧昧才刚有了褪去的迹象,他们两个人却已经站在敌对位置。
“你……你究竟想怎样?”
女子的神色终于有了些许松动,望着杨存与方才的温柔判若两人的脸,竟忍不住心底发颤。
“很简单,我不过就是想要一句话而已。”
而已……仅此而已……
女子的眼中终于出现一种被称之为绝望的东西。她皱着黛眉,似乎是沉思什么,少顷之后,语带希冀道:“你……”
“砰”的一声巨响,让女子的话没有继续下去。杨存手疾眼快抓过一件衣裳披上,护住自己的同时,也不忘往女子身上扔过薄被,盖住她赤裸的娇躯。回身看过去时,便发现自己房门打开,门口站着一脸荫沉之色的赵泌云。
哟?还真没看出这位世子居然还有看别人嘿咻的爱好?先是送一个美姬过来,然后又自己亲自过来。不打招呼二话不说就踹开自己的房门。若是接下来他说是想来探望自己、陪自己下个棋之类,那可真是太好笑了。
不动声色地放下床上的幔帐,杨存上前几步看着门口的人,扯动唇角道:“不知世子这个时候过来是……”
尤其还是直接踹开房门进来。
“呃……”
借着沉吟的间隙,赵沁云不露痕迹将室内扫视一圈之后,才儒雅一笑,说:“长夜漫漫,晚辈睡不着觉,所以想找公爷切磋一下棋艺,不知公爷现在可觉得舒畅多了?”
就在此时,杨存发现其实人生还是充满各种不可思议的因子。出来混,迟早要还的,吐槽这件事情还真的不能太绝对。
话说完,赵沁云已经大踏步走进来。杨存倒是不怕他发现床上的女人,毕竟是赵沁云送过来的。只是觉得刚刚和自己欢好过的女人转眼之间就被别的男人看光光,身为一个有血性的男人,杨存多少有些承受不了,便赶紧上前几步,省得赵沁云直接来到床边。
要说这赵沁云出身不错,应该也算受过贵族教育的人,但是为什么做起事来却如此不知礼义廉耻,不顾及别人是不是有些不想与外人分享的隐私?
“呵呵,世子倒是好兴致。不过杨某还是觉得身子有些不大舒适,不如改日再陪着世子切磋可好?”
口中虽然依旧客气,杨存却已经出言拒绝。而深藏着的意思则是:老子没兴趣,你滚吧。
再说,你一个大老爷们三更半夜来找老子,就算你不要脸,老子可是还要名声的。
“公爷房中可是还有别人?”
皱起俊脸,赵沁云却突然没头没脑来了这么一句。
杨存一阵错愕。
不是他自己送了个女人过来?这个时候又这样一问,到底是什么意思?心中突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而久久没有得到杨存答覆的赵沁云也意识到了些什么,不再等对方回答,抽身就往被幔帐遮住的床上奔了过去,一把扯开。
这是杨存第一次见到赵沁云出手,那灵敏的程序竟然不比自己差上多少。而顺着他的动作将目光投过去之后,杨存的大脑出现刹那间的空白。
床上静静躺着一个女人,被薄被盖着娇躯,裸露的香肩暴露在空气中。那张也算是姿色难得的脸孔上泛着不正常的苍白,嫣红的唇角,一抹殷红的血迹看起来是那样的刺目。
一刻钟之前还是活生生的一个美人,转眼间就成了一句尸体。杨存自认不是一个薄情之人,面对此情此景,还真做不到铁石心肠不动容。
望着赵沁云那张做作的脸,杨存心底升起一股恼怒之气,脸色也沉了下来,冲着赵沁云冷声说:“这到底怎么一回事?还请世子给一个解释。”
眼前一幕是那样的诡异,若说只是为了演一驹戏给自己看,是不是有些劳师动众?居然连这gui孙子都出来了。
“不是世子安排过来的美人吗?现在您这样是不是想说其实你根本不认识她?”
说到最后一句,杨存的手指直指向已经没有呼吸、香消玉殒的美人。也直到这个时候,杨存才突然想起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名字。
赵沁云的脸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略微沉吟一下才缓缓出声,道:“其实晚辈的确为公爷安排了女人,但是就在刚刚,下人们在花园花丛中发现一名被打昏的女子,而那名女子正是晚辈安排给公爷的。”
看似稀松平常的解释,背后的意义又岂是那样简单?杨存手脚发凉,再一次看向那女子,心底空洞似的冒着冷气。
不是赵沁云派来,那还有谁……或者说,自己又碍了谁的眼吗?居然这样暗算自己。
刚才的一切是那样惊险,恍如梦境般的不真实。而自己遭人暗算,却不知道到底是哪一路人下的手?
“那公爷,您……没事吧?”
赵沁云的声音成功将杨存的意识拉了回来,深知在这只小狐狸面前不能露出一点破绽,不然下一刻自己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收敛了一切心虚,杨存故作惋惜地摇头道:“杨某自然无事了,就是可惜这个娇滴滴的美人。”
完全就是一副甘愿做花下魂的风流人士,尽管在场的两个活人都知道这一切都是虚假的。
“呵呵,那就好。”
赵沁云神色一闪,也不继续追究。脸上的愧疚之色看起来没有任何突兀,道:“若是公爷在这里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晚辈还真的担待不起。”
“连累世子了。”
杨存也笑得客气。
“那……晚辈先告辞了。”
知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自己也没有继续留下去的必要,赵沁云便开口告辞。看了一眼已经成了停尸床的大床,又道:“此处已经不宜公爷久留,晚辈这就派人过来为公爷换间客房。”
“嗯,有劳了。”
杨存还真没有和死人共处一室的兴致,尽管是一个美丽的死人。对赵沁云的建议,杨存没有理由拒绝。
痒……真的很痒,仿佛骨髓中有千万只蚂蚁在爬,让人恨不得直接将骨髓敲开,将里面那些作怪的东西统统赶出去了。杨存从睡梦中惊醒,浑身上下已经是冷汗淋漓。那种受尽煎熬的感觉是那样的明显,一点也不像是做梦。
从赵沁云那里回来已经是一天一夜的时间,那种被异物入侵的不适感越来越强烈,总觉得似乎有些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身体内膨胀,偏偏又无可奈何。
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无力感。
屋外,已经又到了夜色浓郁之时,但是因为噩梦的侵扰,杨存无法安心入睡。
“公爷……”
一道身影急急闯入,杨存神色一僵,迅速掩去脸上的不适,看起来还是往日的样子。
因为听出是杨通宝的声音,便也卸下防备开口问道:“怎么了?怎么这么慌张?”
这和他一向沉稳的性子可是天差地远。
细看之下,杨通宝的神色还当真与往日不同,带着非同小可的深沉,也没发现杨存的不对劲,谨慎向外观望以后才小声对着杨存说:“公爷真是英明,那上水村的下游处果然有问题。”
杨存瞳孔紧了一下,微一沉吟,道:“说下去。”
杨通宝的表情却带有犹豫之色一踌躇道:“此事事关重大,属下不敢妄下断言,还得请公爷亲自走上一趟。”
“嗯?”
也许是注意力被引走的关系,杨存的感觉反倒变得没那么难受了。
他收紧手指望着杨通宝问道:“很严重吗?”
不就是一个小小的上水村吗?杨通宝至于表情这样凝重?他可一向不是婆妈之人。本以为黑衣人提供的也许是安巧他们的下落,看这样子难不成另有隐情不成?
将唇紧抿成一条线,杨通宝对杨存重重点了一下头,让杨存的心也忍不住跟着沉了下去。
靠,这种气氛真他妈的不喜欢,也不知道白永望那老匹夫又搞了些什么篓子出来?希望不要太过棘手才好。自己现在的状态有点糟糕,也不知道那位蛇蝎美人在自己身上种下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会有怎样的效果?现在要是再来上一大堆事情,还真的没办法应付过来。
可惜,事后的事实证明,老天爷根本就是一个聋子,还是一个不戴助听器的聋子,所以杨存的祈祷老天压根不曾听进耳里。
“不是……动叔他们的消息吗?”
明知已经是不可能的事,否则杨通宝也不会如此慎重。因为太过失望的缘故,杨存喃喃呓语出口。
杨通宝猛然听到,眼中精光闪烁,盯住杨存,带着一点崇拜,之前的荫郁一扫而过,有些激动的问道:“公爷您知道?”
“嗯?知道什么?”
沉浸在失落情绪中的杨存压根就不曾会意杨通宝现在唱的是哪出,只觉得他变脸的速度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神速?
“公爷,属下真心服了您了。”
从小长在杨家,又被赐予主家姓氏,杨通宝的骨子里自然有着一分骄傲存在,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不管是真是假还真的不容易。
在以前,就算是堂堂杨家,能入得了他的眼、衷心膜拜之人,也就是杨术一个。现在倒好,又多出一个不说,此人大多数时候的行径还是自己不敢苟同的。
“哦,”
盯着杨通宝那双闪烁着贼光的眼睛,杨存隐约明白了一些什么,突然便毫无任何征兆地出手,揪住杨通宝的衣领咬牙切齿地说:“你这小子居然也学会卖关子了?嗯,很好很好。现在,此刻,你马上将所有消息一次讲完,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杨通宝结结实实吓了一跳,刚诧异这公爷怎么突然间变得如此激动,遂又反应过来也许是心中焦急的缘故,不敢真的挑战他的忍耐限度,答道:“并非属下故意隐瞒不报戏耍公爷,而是比起那件事情,前面的更重要,毕竟这涉及……”
“说重点……”
这句是杨存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让人毫不怀疑,若不是因着杨通宝尚未出口的答案,杨存立刻会毫不犹豫将他扔出去。至于说什么重点,反正还是需要自己亲自探视证实,那么就算晚一点知道也没什么关系。
最重要的是美人、是安巧,他们一行人的消息自己真的连一刻钟都等不了了。
这些日子虽说表面上不甚在意,但那也不过是做出来给别人看的。杨存知道,自己若是表现得越是在乎,那看不见的黑幕、掌握几人安危的大手会越得意,那么他们的日子也越难过。
本着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的宗旨,杨存刻意不想他们是否已经不在人世的可能,因为那会使他崩溃。可是每当夜深人静自己孤枕难眠的时候,心扉之间就是钻心一般的疼痛,一呼一吸之间,都承受着那种煎熬。
但杨存人前却装出一副强颜欢笑、满不在乎的样子,甚至连杨通宝都欺骗得过去。这样的折磨真他妈不是人受的。
安巧她们的音容笑貌尚且历历在目,现实中却已经是芳踪难寻。身为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让她们为自己而不知在哪个地方吃苦。只要一想到这些,杨存的骨髓之间就像有千万只蚁虫噬咬。
那种滋味比方才的不适可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至少靳冰有一句话说得很对,对一个人的人身伤害,远远比对他精神上的摧残来有效而且强烈得多。若是可以交换,杨存宁可自己此刻自己是躺着的,也希望她们每一个都能好好的。
所以现在很有可能就是有她们的消息,但是杨通宝这个傻大个却还要钓他胃口?那种抓狂让杨存恨不得直接把他劈了。
“说重点……”
一句简洁有力的话打断杨通宝那些没用的修辞。
“是。”
杨存此时的猴急样子倒也好笑,幸好也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况且杨通宝在这种时候也不一定能笑得出来。他迅速将脸部表情调整到一本正经的状态之后,冲着杨存道:“公爷请随属下来。”
靠,又是他妈的卖关子。这一次杨存闭嘴了,眼带威胁地盯着杨通宝不放,心中打定主意,倘若这一次他还继续拐弯抹角,那么他就将杨通宝也拧成弯的夜幕下,杨存幽黑的眼神看起来是那样森然,一抹惊秫自后背窜起,杨通宝很识时务地闭上嘴巴,率先在前带路。
他有一种预感,若是再多说上一句,公爷必定会发飙,而公爷若是发飙,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依两人的修为,要想避开别院中那些表面上还是暗中躲起来的护院侍卫,真不过是小菜一碟。潜出别院,贴着墙角飞檐走壁,在大街小巷中游走,愈往前,杨存愈有一种熟悉的感觉。直到看见朱红色的铜漆大门及门口两尊张开荫森大口的狮子时才恍然大悟。抬头,借着不甚明亮的月光往大门上方的匾额看过去,果然就看到几个苍劲的大字。
“敬国公府”字体厚重有力,雍容大气中又带着帅气的洒脱,一看便知题字的人练就一手好字。
弄了半天,是潜回自己家来了。看里面灰暗的样子,还真不像是住人的样子。
他们……都在这里?
“公爷,只有在这里才暂时是安全的,属下别无他法,只好先出此下策。请公爷恕罪。”
与杨通宝的拘谨相比,杨存倒是无所谓地摆摆手,没有察觉任何不妥,只是一边往里面走,一边问道:“他们……都在这里?一直都藏身在这里吗?”
自己怎么没有想到呢?之前修缮国公府的事宜是由王动一手打理,危机时刻带着他们一起过来也没有什么不妥。
紧随其后的杨通宝脚步一滞,并没有立即答话,而杨存也没有多加在意,以为他是默认了。行至门口之际,才发现门上拴着一把铜锁。
回自己家却就这样被锁在门外,杨存以示意的眼神望着杨通宝,后者只是默默低以摇头的动作表示自己也没有钥匙。
砸了?这可是自己家的东西。这种没有经济效益的事情杨存又怎么会做?自己又不是进不去。放开大锁后退几步,杨存踱步至一边的院墙,然后长腿一抬,飞身而起跨墙而过,以非常霸道的姿势回家。
家?对杨存来说还真是一个奇怪的概念。
跟着杨通宝七弯八拐,到达后院一座僻静之处,直到杨通宝过去打开了门,杨存才看到斗烛般的火焰下一张蝴黄的熟悉脸庞。
而对方在看见他的一瞬间,那股激动简直就跟见到亲爹没什么两样,嚎啕大哭着便冲了过来,踉跄的身形猛然一撞,杨存差点就因为招架不住而摔倒。
“公爷啊……奴才想死您了……您知不知道,差一点……就差一点儿,奴才就跟您天人两隔,永远都见不到面了啊……奴才舍不得您啊……”
嚎叫得如此有节奏感的人,除了杨三不会有别人了。不过眼泪跟鼻涕虽然有些夸张,不过那分真情却是如假包换。
“这不是好好的吗?你一个大男人在那边叫什么。”
杨存任由他抱着自己,强忍下心中的咒骂,一边安抚一边将目光往屋里投去,希望能见到自己此刻急于想见到的人。
可惜屋中空空如也,很明显,方才除了杨三以外并无别人。
“安巧他们呢?”
仍不住问出来,杨存一用力,将杨三从自己身上撵了下来。
虽然见到杨三也是一样高兴,可是怎么会没有安巧他们呢?再怎么说,抱着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安慰,总比看着一个大男人垂泪的样子舒服多了吧?
“主子……您……您,您居然只关心他们,都不问问我是否安好……您……”
谴责的眼神再配上那副委屈至极的样子,看得杨存差一点就喷笑了。虽然心急如焚,但是杨三这货天生就是给自己找乐子来的。杨存忍不住恶寒。
“注意一点,公爷的身子岂是你可以碰的?你这小子给我过来,你那眼泪鼻涕往哪里抹啊?你信不信我剁了你的爪子?”
倒是杨通宝看不过去,大手一抓揪着杨三的后衣领就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转身。看一眼杨通宝那张黑脸,杨三果真老实许多,也许是有心不甘,又不敢与杨通宝正面争执,只好努力向后转头可怜兮兮地叫了一声:“主子……”
第七章 重访上水村
杨存想得却是刚才杨通宝叫嚷的那句“眼泪鼻涕”看着自己的袖袍上果真多了一些不明物质的掖体,当下连想一巴掌拍死杨三的心思都有了。
妈的,就算老子没有洁癖,但是这种重口味……老子真他妈的不喜欢啊!
“主子……主子……我错了、错了。”
看着杨存一瞬间脸黑得跟锅底一样,不用脑子思考,杨三也知道自己已经闯下大祸。赶紧缩缩脖子,又努力地冲着杨存讪笑,还不忘记带上那种可怜兮兮,仿佛像是被遗弃的样子。
“主子,奴才真的不是故意的,是一时太过激动才会……您就原谅奴才吧。再说……再说奴才可也受了伤。”
废话自动忽略,倒是那句受了伤……闪过一丝狐疑,杨存望过去。正逢杨通宝松手,杨三的一个踉跄,努力维持平衡才站稳身子。
“你的腿……”
杨存神色一凛,厉声道:“这究竟怎么一回事?你立刻、马上将前前后后所有一切都仔仔细细给我讲一遍。”
白永望,要是让老子知道这件事情和你有关的证据,看老子不拆了你的狐狸窝!
“那个……其实……主子您不必担忧。大家都好着呢,安巧他们都没事,就是动叔受伤了,但是好在伤势也不是很严重。”
正经的问题不回答,杨三反而顾左右而言他。
下一刻杨通宝的拳头就横在他的眼前,道:“你最好痛痛快快回答主子的问题,不然,我不介意在你身上再添上一些彩。”
“主子您看……”
杨三立刻跳起,直往杨存的身后躲,见杨通宝其实并没有像以前一样真的对自己不客气,才放下心来小声嘀咕道:“我这不也是看主子担心安巧他们吗,先安了主子的心再说。”
一番话说得虽然平淡,但是里头的意义……杨存暗叹一声,神色黯淡几许。
看样子,杨三的一条腿是废了。身为一个神偷,他除了练就手快的本事以外,再练的就是双腿利落。可是刚才一个小小的动作,杨存已经发现他连一般的灵敏程度都没有。
“好了,都别站着,坐下来说吧,现在我知道安巧他们没事也就放心了。接下来,杨三,当时一品楼到底发生什么事,你赶紧说给我听。”
杨存边说,边在一把椅子上率先坐下。
杨三也拖着一条明显不灵光的腿上前,结果大概是还不怎么熟悉的缘故,差一点就摔倒了,好在有一只手臂及时扶住。
看着近在咫尺的杨通宝方正的脸,再看看他伸出来的手臂,杨三受宠若惊的样子并不亚于活见鬼。
“主子,如果……如果奴才说奴才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您……会不会一掌劈了奴才?”
杨存嘴角抽搐,怎么都想不通当初怎么会一时心软捡了这厮回来?这果真是挑战人忍耐力的极限。忍……我忍……再忍……努力调整好气息以后,杨存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来:“讲。”
“是。”
这一次,杨三倒是老实了。坐在杨存脚边的矮凳上,开始将当时杨存他们不在场却又迫切想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道出。虽然这厮的讲述从头到尾根本让人听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杨存与杨通宝也只在心底自行还原解析,没有打断他。
“当时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安巧说总觉得要出事,我还笑她多疑来着。
后来住在西边的那位京城来的侍卫大人过来了,安巧便按照我们一开始安排的那样,说由我假扮的您不舒服,不能见客,就由动叔陪着在客厅说话。
“我因为当时在内室,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就听到外边突然起一阵躁动,接着便冲进来一群蒙面人,喊打喊杀。
“动叔他们去院子与那些蒙面人争斗,我、安巧、安宁还有李彩玉一起去了揽月的屋子,商量好要是发生事情,就带着她一起先走。但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到了揽月的屋子里,安巧她们却一个接着一个躺下了,而揽月也躺在床上一394 二 一目——“后来我很快便明白过来那屋子里有迷烟,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抵挡不住开始迷糊的神识,我便倒在地上,隐约看见有个穿白衣的人朝着我走来,但是我已经看不清楚他的脸了。然而奇怪的是,我还能够听得到。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来人’,然后我便听到安巧她们被带走的声音。后来醒来的时候,我就莫名其妙到了一个破旧的村子。”
“可是既然从头到尾你都是迷糊的,那你又怎么能确定安巧她们的安全呢?
还有,动叔受伤,其实你根本就没看到吧?“等杨三讲述完毕,杨通宝却狠狠地皱起眉头。
这番话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敢情你就一无所知被人迷晕了给扔到一个小村子?
“是那个人告诉我的啊!”
杨三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却又矛盾地带着一丝迷惑,说:“那个人好像什么都知道。他说他会将我送到一个公爷几天以后必定会去的地方,还要我告诉主子说安巧他们都没事,甚至包括动叔受伤的事情都是他说的。”
“那么说,要是他其实是骗你的,你也就被利用来骗我们了?”
杨通宝盯着杨三那个眼神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呃……这个……这个……”
似乎这还真的是事实。但是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杨三总觉得那个人似乎不会骗他?
“你说,他穿着白衣?”
杨存纠结的却不是这件事情的真假,而是将注意力转到另外一件事情上。
“那么,他是男是女?”
“这个……我不知道,我听不出来……”
杨三的回答有点窘迫。难怪杨通宝会生气,似乎除了那个人告诉他的一切之外,他还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不过随即又想起什么,杨三兴奋起来,说:“少说奴才也跟过主子几天,哪是那样容易唬弄的人?其实奴才也顺手摸了他一件东西。”
“有了这件东西,主子或许可以看出他到底是什么来路。”
杨三一边说一边从身上摸出一块东西递给了杨存。
顺手牵羊是你自己的习惯,与我无关好不好?杨存无语,拿过东西,就着烛光细细观看起来。
那是一块上等的羊脂玉,不大,不过凭着入手时那种独特的温润手感也知道,这肯定不是凡品。
翻转过去,在一朵层层叠叠刻花的花蕊里,杨存发现一个极隐秘的“月”字。
这个东西……因为对这些玉器并无更深的研究,能认出是哪一种来已经实属难得。杨存将手中的东西递到杨通宝的眼皮底下,问道:“你看看,可看出这东西的来路?”
只瞥了一眼,杨通宝就变了脸色,怔怔地看着杨存发呆,倒吸一口凉气之后才答道:“这东西只有皇宫有,等同是帝女的玉牒。”
“帝女的身份象征?”
瞳孔缓缓缩起,杨存以拇指摩擦着玉上的花纹,突然之间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却也在转眼之间又变得什么都不明白。
这一切到底是谁的意思?谁才是那个掌控全局的人?但是不管是谁,他们都只是把自己当成一枚棋子而已。
靠,玩老子你们开心是吧?小心老子逆袭,玩爆你们。
“哎,我说三儿,你怎么想到要教给那个人那副对子的?”
话锋一转,杨存却又绕到另外一个话题上。
“因为主子说过,那个对子世间再也没有人会对出一样的答案来啦……”
眨着眼睛,以嘴巴永远比脑子快的样子说完以后,才发现自家主子的思维方式是不是太跳跃了一点?
疑惑地望过去,却发现杨存凝视着手中的玉,脸上的笑容诡异到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扭曲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