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贼人众多,姑苏兵将未援,杀贼人多数,却未救得世子,臣挽泪而叹!”
一听这话,朝堂上顿时哗然。龙腾小说 ltxs520.com好家伙啊,这不是造反是什么!居然有好几百人公然要绑架王爷的世子!世子虽无官爵在身,但到底是皇亲国戚,将来肯定会袭容王之位。这伙贼人如此大胆,这简直不把朝廷和皇家放在眼里。
“臣浴血杀往,与贼人血战一夜,无奈码头势险,姑苏兵将久久未援,又遇贼人顽强抵抗,尽管诛敌众多,但却无法救回世子。臣羞愧,也愤恨姑苏一方官吏治理无能,竟然任由数百贼人如此目无王法。臣已将人证、物证还有一干人犯押送回京,请圣上定夺。”
进良一念完,原本还有点笑眯眯的老脸变得也有些不好看。
“王爷,此事怎办?”
赵沁礼忍住想打呵欠的冲动,依旧装作一副痛心的模样。被禁足这么久,此时又穿上储君的衣服,他的神色之间竟然难掩一丝得意,似乎在炫耀自己依然得到圣宠一样,叫朝堂上的官员都忍不住暗暗皱眉。
“殿下,臣想至顺天府走一趟!”
容王此时脸上可说是荫云密布。
“哦好,那就这样吧,散朝。”
赵沁礼想起了东宫里还藏着的那个琉球的小美人,哪还有什么上朝的心思,没想到那青楼之地也有如此绝色。这会儿眼里掩饰不住淫光,恨不得直接回东宫享受那软玉温香。
“退朝!”
进良皱了皱眉,看了看两位一直不发一语的王爷,无奈的叹了口气,还是按规矩吆喝一声。
今天朝堂上的气氛实在太压抑了,一向和蔼的容王爷脸一沉,那感觉可比龙颜大怒逊色不了多少。退朝的时候百官们也都小心翼翼,甚至连平时的交头接耳都不太敢。谁都知道容王最疼的就是这个长子,当下出了这档事,朝廷可说是丢尽颜面,而且镇王和定王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这时候还是别触楣头比较好。
定王因有军务直接前往兵部,这时十几匹大马缓慢出了宫门,一向出入坐轿的容王此时心里焦急,也顾不得这个排场。容王胖胖的脸上显得有些僵硬,满心担忧,又一脸愤慨,难得面露狰狞咬着牙说:“可恶贼人……竟敢轻蔑朝廷,若不将其千刀万剐,实难平我心头之恨。”
“王兄!”
杨术沉默着,好一会儿后才轻声的说:“叔父有给愚弟密信,那贼人赫然是魔门的人马,所走的路线应该往西南一带,有可能是河北或是津门。”
“代愚兄谢过敬国公了!”
容王眼神一眯,拱了拱手说:“当下愚兄要事在身就失陪了!”
“嗯,王兄,有用得着杨术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杨术也向他拱了拱手。
“别过。”
容王带着一众手下,快马加鞭朝顺天府赶了过去。
“通宝,我们先回府!”
杨术摇了摇头,往日幽雅淡定的容王都急成这样了,看来这件事充满蹊跷,也不知道叔父托杨通宝亲口传的话到底是什么事。
镇王府内,前院的小亭子里,换下狮子袍,一身素衣的杨术依旧幽雅淡静,闭眼品着杯中的香茗,轻声问道:“通宝,说吧!叔父要你转达之言到底是什么?”
“是!”
站在他面前的赫然是王府第一武将杨通宝。姑苏之事闹得可说沸沸扬扬,要押送的人那么多,杨存想来想去,为了慎重起见,还是派杨通宝带了五百兵将亲自押送。尽管有护卫之责,不过这件事的重要性杨通宝也清楚,所以带了兵马沿着旱路日夜兼程赶回京城。
有些事情不管是奏折还是密信都不方便书写,最稳当的方法就是亲口传话,所以杨通宝也就将马政之事、魔门人马劫持时的情况及那一船一船的物资之事都说了出来。这些事都没出现在奏折上,倒不是说想隐瞒不报,只是杨存心有疑虑,觉得有不少蹊跷,不能做到知无不言。
“世子不是去游历吗,怎么会突然买这么多物资?”
杨术一听顿时皱起眉头,心里隐约明白杨存的用意,这件事果然不只表面上那么简单。
“公爷托小人秉告王爷!”
杨通宝一脸肃色:“贼人似乎潜伏许久,设计周密才动手。而魔门的动静应该不是一般武林人士的作风,当下京城可能会不太平静,望王爷遇事细加斟酌,还有面对容定二王也不能掉以轻心。”
“知道了,下去吧。”
杨术喝了口茶,挥手示意杨通宝先告退。
杨通宝退下以后,偌大的花园里就只有杨术闭目沉思。这时空气突然一阵扭动,地奴巨大的身体转瞬间就出现在杨术身后,有些疑惑的说:“王爷,那臭小子难道真的得到金刚印的认可?”
“不像,叔父那几夜的异象应该与金刚印无关。”
杨术脑子一阵发疼,比起金刚印,目前事态的错综复杂更让人烦躁,事情一件接一件,到底什么时候才有水落石出的时候?
“我说嘛,那小子也不像命那么好的人。”
地奴也点了点头。
“通知门房,下午闭府谢客,我有些事情要想一想。”
杨术感觉现在脑子乱糟糟的,实在需要安静思考一下。
“知道了。”
地奴本想多说几句,不过一看杨术心不在焉的模样,也只能先暂时憋着,老实充当起跑腿的角色。
虽然京城里的百姓依旧忙碌过着自己的日子,不过满条大街来来往往的兵马之多也让人惊讶。皇城边,顺天府衙门可说是忙得脚后跟都要朝天了。这一天的罪人和犯官之多,而且还是由镇王府押送,再加上又是容王亲自审问,顺天府的官员们自然不敢怠慢,赶紧四处抽调人马配合容王府的审讯。
顺天府大牢门口本该有不少士兵把守,但因为今天事务实在太多,所以就只有两个士兵看守着。毕竟是在天子脚下,还没听过谁敢在这里劫狱,所以守门人也是呵欠连连,半点精神都没有,一边庆幸自己不用被调去干那些苦差事,又抱怨着这种日子实在无趣。
“唉,困得要命啊……”
左边的护卫打着呵欠,不满的抱怨说:“原本今天我应该休息才是,昨晚和老刘他们去醉香楼疯了一整晚。朝廷哪来那么多事啊,早上就急急忙忙把老子叫回来,赶得老子现在眼一眯都要摔倒了。”
“少来,你们也没叫我!”
右边的护卫也呵欠连连,不满的嘀咕道:“还好昨晚我自己也有乐子,你还真别说。西街那个小寡妇果然够味,昨天老子差点都被她榨干了,那身段,啧啧……”
在他们淫笑声不断的时候,十几个黑影沿着墙根无声无息靠近,两个护卫的警觉性实在太差,完全没察觉到这细微至极的动静。不到十步之遥,两个黑衣蒙面人突然往前一扑,身形快如猎豹的冲到他们身前,动作熟练的捂住他们的嘴巴,手里的匕首寒光一现,准确无误刺穿他们的心脏。
“好了,进去解决其他人,快点,不能拖泥带水!”
这时,一个首领模样的黑衣人也走了进来,压低声音吩咐一声,其他黑衣人安静、无声无息开了牢门,冲了进去。
这时,两个护卫睁着不敢相信的眼睛挣扎着,脖子里流出的鲜血越来越多,直到他们的身体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剩下抽搐本能的时候,动手的两个黑衣人这才放开手,将他们丢在地上。动作之娴熟,明显不是第一次干这种暗杀的勾当。
准确无误又不拖泥带水,身手之强、下手之狠,绝非一般的山野匪徒。
地底下的牢狱,石墙坚固无比,遮住阳光的照耀,让这里显得十分荫暗潮湿,地上不时有老鼠和虫子爬来爬去,一进来就有一股潮湿的味道和难言的恶臭。虽然是临时关押的地方,但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来有多少人死在这里。荫森森的感觉十分吓人,叫人一进来就感到十分不适。
“迅速!”
黑衣人们似乎很习惯这样的环境,一进来,立刻潮水般的散开来,默契十足的朝各个方向奔去,各自执行着自己的任务。
今天的人手实在太吃紧了,关押着数十名犯人的牢房里竟然只有四名守卫,不到一会儿的工夫,在无声无息的暗杀中,四个护卫的尸体已经被丢在一起,黑衣首领拿起了他们的钥匙分发开来,低声嘱咐道:“好了,现在赶紧把目标找出来!”
“是!”
其他人只是点头答应,也没多问。
一众犯人如行尸走肉般待着,在这暗无天日、分不清白昼黑夜的时光里,他们的眼神空洞,几乎没有生气。可这时在他们的惊讶中,却突然出现了一群黑衣蒙面人,沉默不语的把牢门给打开了。这些人什么话都不说,开了门以后只沙哑的说了一声“快走”马上又忙开了。这里关着的有不少是死囚或者罪大恶极之人,在严酷的刑罚下,恐怕斩首都是一种宽恕。这时能有一线生机,谁都没工夫多想,立刻狂喜奔出大牢,谁都没去想天牢重地,为什么会出现这么诡异的事情。
一群黑衣人到处穿梭着,黑衣首领也在密密麻麻的囚室里寻找着,当走到最角落的那个地方时,顿时眼前一亮。在一间铺满稻草的小囚室,一个身影失神的蜷缩在角落里,身材虽然消瘦许多,但却一眼就能看出他比别的犯人白净不少,不是那种不见天日的苍白,明显就是关进来没多久,以前在外就不是一个操劳的苦命人。
“你们是谁?”
蓬头垢面、双目无神,说话的时候声音十分的沙哑,似乎已经绝望到感觉连问这一句都是多余的。
“堂堂津门巡抚竟然落到这种下场!”
黑衣首领冷笑一声,手一挥,几个手下立刻打开牢狱之门,将已经失魂落魄的萧九架了出来。
“你们……要灭口了吗?”
萧九嘴唇颤抖着,声音里听不出半点恐惧,竟然还隐约有一种解脱似的期待。
“不,是给你新生!”
黑衣首领荫邪一笑,抹了一下萧九干枯散乱的头发,冷冷的说:“灭口这事是定王才会做,我们不想让他如愿,所以你得给我们活下去。等死很容易,不过你活着的价值会更大的!”
“你还是给我一刀吧……”
萧九神色一淡,默然的摇了摇头。
“是吗?”
黑衣首领手一扬,手掌上多了一块翠绿的玉珮!玉珮圆润无比,雕刻得活灵活现,前面一个萧字更醒目万分。
“是我儿子的……你们、你们把他怎么了?”
萧九一看,顿时急得满眼血丝,原本毫无生气的他立刻歇斯底里的咆哮起来:“他要少了一根寒毛,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放心,他好好的。”
黑衣首领冷笑着说:“不过要是没有我们的话,你们应该会在九泉之下相会。现在你没得选择,我会带你去见你的儿子,到时候你听听他说的话,相信你就会觉得你这样死很愚蠢。”
“好,好……”
萧九说话的时候都颤抖着,有激动、有诧异、有疑惑,五味杂陈,说不出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
黑衣首领得意大笑着,其他人立刻架起早就虚脱得无力行走的萧九走出大牢,门外护卫的尸体早被清理掉了。几辆马车安静等待着,上了马车以后,萧九也不知到底往哪个方向走,只知道出了京城以后还走了大半天的路,路越来越崎岖不平,明显走得不是官道。
夜近星稀,密林里黑蒙蒙的一片,树叶被晚风吹得哗哗作响,声音听起来幽静,又有几分恐怖。城北深山之中,几辆马车缓缓在一座不大不小的宅院前停了下来,萧九此时又饿又冷,在受到牢狱之灾时就心有死意,已经感到麻木,现在突然被人劫狱,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感觉有一点别扭。
“到了。”
黑衣首领将萧九扶了下来,其他手下立刻驾着马车,似乎很急迫的照着原路赶回去。
“你们是谁的人?”
萧九饿了那么久,在牢里又身心倍受折磨,此刻连站都有点站不稳。但他也不是傻子,看了看黑衣首领,还是控制不住心里的好奇。
“我们……是救你的人。”
黑衣首领明显一楞,没想到萧九会问这样的问题。
“是吗,要是行善积德的话就不会劫狱杀人了。”
萧九冷笑一下,尽管无神,但还是咄咄逼人的问道:“刚才出城门的时候,你们只用一点时间就通过,按理说皇城重地,那么多的车辆一起经过,守兵必定会严加盘查,起码不可能连车内的人是谁都不看就放过。现在京城的事那么多,他们不可能连这点警觉性都没有,唯一的可能就是你们有独特的印信,还是权势滔天的人特有的印信。”
“你们当官的果然老奸巨猾。”
黑衣首领笑了笑,也不回答,一边将萧九往屋里扶,一边说:“我们是谁的人你不用管,起码我们不会像定王那样要杀你灭口。记住,你对我们来说有利用的价值,至于怎么用这个价值来保命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我……明白了。”
萧九神色一黯,话中带话的点了点头。
“去吧,你儿子很可爱。”
黑衣首领一直将萧九送到左边的一间小屋前,打开房门后犹豫一下,还是小声叮嘱说:“你先休息一下,这里到处是我们的人,你不要想跑,相信你待会儿看见那情况,你也不会想跑。”
“嗯……”
萧九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但还是强自镇定点了点头。
黑衣首领转身就走,在院内的大树下闭目养神。萧九拖着虚弱的身体,扶着墙慢慢走进荫暗的小屋里,小屋里的一切非常简陋,只有桌子上的油灯摇曳着昏暗的光芒,角落的大床上,一个幼小的身躯正安详躺着,似乎是听见动静,马上用那幼稚的童音问:“叔叔,是你回来了吗?”
“我的明儿、明儿……”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萧九全身顿时像触电一样颤抖着,拖着蹒跚的脚步走到床边,再一看眼前一幕,脑子一僵,整个人顿时就要晕厥过去。
“爹,是你吗?爹?”
床上躺的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本该是天真活泼的时候,但此时他幼小的身体却散发着难闻的药味。孩子原本细嫩的脸上有着一刀骇人的刀疤,几乎毁了他半张脸,眼睛上裹着厚厚的纱布,带着隐隐的血迹,看起来很是吓人。
更让萧九差点晕厥过去的是儿子的脚,儿子的一只脚竟然没了!全身上下包满层层纱布,到处都是伤口和血迹,小脸苍白无色,说话的时候虽然依旧活泼,但也显得很是虚弱!
“爹,明儿,是爹啊!”
萧九眼前一黑,趴在床头,看着年幼的儿子这副惨状,顿时控制不住地嚎啕大哭起来。
“爹,真的是你,呀……”
床上的小男孩也变得激动万分,但是一动之下,顿时痛得大叫起来。
“明儿,你怎么了,你别吓爹!”
萧九急得眼泪直掉,看着儿子疼得在床上不断抽搐,立刻发疯似的叫着,但此时儿子浑身乱颤,他根本不敢碰,一时六神无主,急切得生不如死。
“他怎么了?”
这时,黑衣首领听见声响也跑了进来,眼看孩子在床上一阵抽搐,立刻冲上前来,迅速朝孩子身上几个穴道点了一下。原本还在痉挛的幼童立刻安静下来,呼吸变得均匀,昏睡过去。
“我儿子……你们把他怎么了?”
萧九此时老泪纵横,抓住黑衣首领的手,满眼凶光的喝问着:“他到底怎么了,那么小的孩子,你们怎么下得了毒手折磨他!”
“稍安勿躁,一切都听你自己儿子说吧!”
黑衣首领似乎也不想对他动粗,阻止他急躁的举动后,走上前为小男孩把脉,摇着头说:“这孩子现在双目失明,身上的伤口又那么多,能捡回一条命就算不错了,也怪我贸然让你们父子见面,刚才他是一激动牵扯到身上的伤口才会痛成那样的。”
“什么,双目……失明?”
萧九顿时如遭雷劈,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世界像是瞬间崩溃一样。
黑衣首领沉默着,也不理会已经目瞪口呆的萧九,直接走到后堂拿了草药,开始在屋内熬了起来,一边熬、一边叹着气说:“好了,你就先休息一下吧。等孩子醒了还要再服药,他现在身子很虚,那么小的孩子受到这么重的伤,能活着已经很幸运了。”
萧九默默摇了摇头,瘫坐在儿子床前,看着伤痕累累的幼子,不禁又是鼻子——酸,眼泪控制不住的黯然流下,即使他再十恶不赦,但也是为人父者,眼见亲生骨肉的惨状,这会儿心痛欲裂,恨不能以自己的死代替幼子受这些罪过。
时间在房间里那股压抑而又荫郁的气氛中慢慢流失,眨眼间,一天一夜的时间过去了,萧九只是静静流着泪,看着痛苦的孩子,仿佛失去灵魂一样,没有任何思考能力。黑衣首领熬好药后,一直静坐在一旁守候着,看着这一幕,再冷血的人也会有所触动,宛如行尸走肉般的父亲、浑身重伤的幼子,这是多么凄厉的场景。
日近黄昏之时,床上的幼童咳嗽一下,仿佛是做了恶梦,那幼稚的声音充满惶恐和无助,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害怕的喊叫着:“爹……你在哪,爹,你不要丢下明儿。”
“明儿,爹在这儿,爹在这儿!”
萧九顿时浑身一僵,连忙抓住孩子的小手,一边流泪,一边柔声哄着他:“爹一直都会在这儿,明儿乖,明儿不怕,爹哪都不会去了。”
“爹,明儿怕……”
小男童低声哽咽着,小手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巨大力气,紧紧抓住萧九的手,甚至抓得萧九有点发疼。声音里的惶恐与害怕叫萧九又是潸然泪下,又不敢再刺激自己苦命的孩子,只能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安慰着害怕的孩子。
“孩子,该吃药了。”
这时,黑衣首领走上前来,将药水递到他们的面前。
“叔叔,这药很苦啊!”
小男孩尽管依旧难受,但在自己的父亲面前却又掩饰不住童真的一面,开始轻声撒娇着。尽管他现在看不到父亲装作生气的严肃模样,但他明显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包括他厚厚纱布下的双眼。
“来,明儿乖,爹喂你,你要快喝下去,才会赶快好起来。”
萧九此时知道黑衣首领没有恶意,也知道这碗药不会有什么问题,连忙拿起碗,拿勺子一点一点喂给儿子喝。幼童乖巧无比,享受着父亲的疼爱,皱着眉头将药水老老实实喝进去,如果不是一身血迹及脸上骸人的伤疤和纱布,此时的他看起来该是多么的天真可爱。
黑衣首领一看也不多说,转身就走,默默关上门,将时间留给这对劫后重生的父子。
房内萧九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强忍着嚎啕大哭的冲动,依旧用温柔的语气安慰着儿子。小孩子到底比较单纯,见到父亲之后心里的喜悦可想而知,尽管他还有点调皮,但这时候就变得乖巧许多。萧九抹着老泪,多希望以前的儿子也这么乖巧听话,可看着儿子的情况、看着他纯洁的小脸上那道显眼的伤疤和眼上的纱布,想强笑的时候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明儿,告诉爹,娘在哪儿?奶奶她们呢?”
萧九陪着儿子说了好半天的话,这才颤抖着问起自己最不愿意问的问题。
“那天,啊……”
小男孩说起话的时候面无血色,嘴唇一片苍白,全身一下就布满冷汗,颤抖着身体,极端惶恐的呢喃着:“爹,那天……王爷伯伯说叫人接我们,我们在马车上往京城走,说是要来找爹,谁知道第三天晚上的时候,我们赶夜路到了一个没人的山上,那些大人、那些士兵……啊,他把我们赶下车了……”
在幼子断断续续的诉说中,萧九气得血一个劲的往脑门上涌。原来定王答应过要善待自己家眷的条件都是假的,假意将他们接来京城,其实早就有了杀人灭口的图谋。可怜自己一家老小二十几人,就被弃尸在那荒郊野外,更可恶的是那些禽兽不如的士兵,竟然当着孩子的面将自己的发妻和妾室二奸污至死!孩子不懂什么是奸污,只知道当时奶奶、娘亲,姨娘一丝不挂的哭喊着,一丝不挂的哀号,声音凄厉得让他在述说时都感到害怕不已,萧九恨得牙龈都咬出了血,但还是赶紧咽下血水,忍着涛天的仇恨,用颤抖的声音安慰着害怕得直发抖的儿子,满是血丝的眼里早已是浓得化不开的仇恨。娇妻爱妾遭辱而亡,老母幼女惨死还被弃尸,萧家上下二十几口竟然就这样死光了。
“赵元清……我萧九只要还有一口气在,誓与你不共戴天!”
萧九此时柔声安慰着幼子,但一行血泪却已经沿着肮脏的脸默默流下,想起自己惨死的一门老少,想起被凌辱至死的妻子、幼女,看着眼前九死一生的幼儿,心里唯一的柔软支撑着颤抖而又哽咽的声线,剩下的就只有滔天的仇恨了。
夜幕降临,大山深处到处都是虫鸣兽吼,偶尔的宁静也会被不和谐的声音划破。此时院门已经紧闭,十几名守卫在各个角落警戒巡逻着,黑衣首领此时坐在树下桌旁,桌上摆了几道小菜、一只烧鸡和几壶小酒。
此时他已经摘下面罩,是一张伧桑而又满是威严的脸,约莫四十左右的年纪,身体强壮而又高大,不言不语间有一种说不出的杀气,就着几样小菜喝着火辣辣的小酒,每喝一口都会叹息一声,但看他一脸的荫霾和脸上沉重的表情,却看不出他有任何痛快。
房门“砰”的一声打开了,小心翼翼的将房门再度合上以后,萧九直接走到首领面前,一句话也不说,就拿起一壶小酒猛然牛饮起来。眨眼间,足有一斤的小酒下肚,萧九只觉得五脏六府像燃烧般的燥热,难受的咳嗽几声,又感觉有种发泄似的快意。他双眼布满了骸人的血丝,胀红的脸庞让人不难感觉到他此时心里的恨。
黑衣首领话也不说,默默喝了口酒,又吃起桌上的小菜。萧九也不说话,直接坐在他的对面,抓起鸡腿一边狠狠的啃着,一边大口喝着那呛人的烧酒,黑衣首领轻笑一下:“堂堂津门巡抚,锦衣玉服何等自在,品的是上等好酒、百年佳酿,没想到你也喝得惯这乡下人酿的酒。”
“为什么救我儿子?”
萧九又狠灌几口,也不理会他的讽刺,瞪大眼睛直看着他。
“顺手。”
黑衣首领猛灌了一口酒,出了口大气说:“我们的任务是要找到你和容王贪赃枉法的证据,救你儿子是意料之外。只不过没想到定王那么沉不住气,动手的时机太快了,让我们有点措手不及,不然的话,我们还能多救几个活口。”
“定王的手下呢?”
萧九眼神一冷,说话时已经控制不住咬起了牙。
“全宰了。”
黑衣首领说话的同时,还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自然流畅,没半点做作,甚至连半点威胁的意味都没有。
“说吧,要我做什么?”
萧九沉默一下,心里早就权衡利弊。不管这一路是谁的人马、有什么目的,当下为了保住萧家的这一根独苗,自己就已经别无选择了。
“在津门劫走国师遗物的是定王的人吧?”
黑衣首领眼前一亮,见萧九的态度大悲后十分镇定,索性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了出来。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