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眼前一花,手掌忽遭震痛,利剑掉落下去。
不过眨眼间,闵危反手夺过剑,眉眼间满是肆意,将剑置于辱他之人的颈侧,道:“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小人,谁曾得罪过我,我都会报复回来。”
他看着脸色剧变的林原,又忽而轻笑道:“你说我毁掉她的姻缘,难不成江咏思就是她的好归宿吗?”
“林公子啊,你是小姐的兄长,可别忘了江咏思曾做了多少令小姐伤心的事。不过是一命之恩,就这样值得你同意小姐嫁入江家。”
“或许你该去查查那桩刺杀,小姐为何会正巧遇上,又为何正好被江咏思救了?亦或是不久前梁京城的流言是怎么回事?我相信你身为刑部右侍郎,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林原捏紧拳头,问道:“你这些话什么意思?”
闵危收回剑,顺手插.入他手中的剑鞘中,又坐回石椅上,懒散笑道:“倒也没什么意思。”
这个闲淡饮茶的少年,与从前在林府时差别过大,也不过短短一年时间。
林原沉声道:“即便你说了这些,可又与你对善善做下的那些事有何关系?”
自林安逝世后,林良善的一干事都是在他管,婚姻这般的大事,他当然是希望林良善嫁得如意郎君。俗话说的长兄如父,倒是确实。
闵危瞥了眼蠢蠢欲动的剑,挑眉道:“哪些事?她全与你说了?还是你目光所及?”
此话一出,便让林原惊住。
闵危见他情,心下清楚,语气有些哀愁和悔恨,他道:“那些事是我不对。她不敢言说,或许会隐瞒些许。可我身为男子,却不能如此。我得知江咏思今日要向林府提亲,才会着急地也提亲,原本我是想都准备妥当的。”
此刻,他的话让林原信以为真,接而想到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你们是何时开始的?”
何时?闵危的表情淡了些,然后颇为怀念道:“很早之前。”
“应该在很早之前,我就爱慕她了。”
“不久前,我仍对她念念不忘,以至于做下错事。”
这接连的两三句话,实在太过歧义,林原久久不能回过。
闵危看着他,认真道:“如今,只有我能娶她,她不能再嫁旁人。”
难怪了,如今面对江家的提亲,她拒绝了,又说出那番话。林原心想。可没有哪个女子是不嫁人的,他也不能将她的话当真。
垂柳明花,清风碧湖。
闵危平静地看着远处的春景,道:“林公子应该还不至于要将亲妹推入火坑,若是让其余人得知此事,你可知是什么样的后果?”
林原说不出话了。女子失.贞,在大雍确实严重。
“这番都是我的错,我也会承担责任。只是你该听说镇北王将在两日后前往金州南地征战,我也会同去。我原想这回定下亲事,也算安定下来,可她该恼恨我的过错,没有答应。”
“等我回来,定会娶她,还望你替我护好她。”这话也只是虚话,闵危自暗中让人护好林良善。
很久,林原才道:“这一去该有三四年。”
林良善的年岁已至十六,若这般一直等着,也是耗不起的,非议更多。
闵危笑了笑,道:“不过两年,我定然回京。”
尽管不信他的话,可林原也是无可奈何。到时遇见其他情况,只能另做打算。若现今就定下亲事,不说林良善不愿意,即便愿意,若闵危死在那边,到时更加难办。
林原是左右为难,浑然不觉已信了他人谎言。
待回了府,他让人将红萧叫来,特意让她做一件事。
过了大半个时辰,红萧回来后,满脸惶恐道:“小姐的守宫砂不在了。”
不在?林原瞬时心更凉了,想起闵危的那些话,也不能真的去问林良善这些事。事实证据都摆着了,他还能不信吗?
不过片刻,派人去查那桩暗杀得到了结果。那自请辞退的车夫被人杀死了,且在暗处搜寻出十两银子以及一封书信。歪歪扭扭的字体,显然是自己写的。信中写的是那些银子的来路,以及一些望妻女父母安好的话。
就连那时他未多加注意的流言也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夜半微凉,乌云遮月。
江咏思未能安睡,他紧紧按压着眉心,鼻息间是云鸦熏香的缭绕烟气。
他万万没想到闵危会与他同一日提亲。
兴许是因从前之事,林良善没应下他的提亲。况且如今镇北王手握兵权,即将出征金州南地。林原大抵也不敢在此时拒了与镇北王府的结亲,只能两边都拒了。
江咏思在找着各样借口说服自己。
在出征前两日,镇北王改立三子闵理为世子,又将侧妃叶氏提为正妃。王府后院总算消停下来。
对于林安之女拒了两家的提亲,闵戈觉得有些可笑,道:“你这番心思倒是落空了。”
闵危也只表面恭敬地不答话。
先前用婚事引出的,他也要一同去金州南地,不过有两个缘由:一是徐幼娇死后,段昇断不可能接替皇位,后事会有所改变。为避免发生不可控的事情前,他要早些做好谋划,金州之乱是让他能最快掌握权势的地方;二则是,若要避免前世林良善嫁与他时,那些事的发生,闵危必须在这之前把所有可能的障碍铲除。
而闵戈就是最先前的一道障碍。至于王府中的其余人,到时再做决断。
其实还有一个缘由,他的娘亲在金州,闵戈总要去陪陪她才好。前世受限,这世倒算全了这意。
临行前一夜,闵危想了想,终究去了林府。
夜深处,她已昏昏睡去,却睡得不老实。被子落了一部分在地上,手臂放在外侧,寝衣袖子微拢,露出上面的守宫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