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担心,他们不会知晓这件事,林原也不会知晓。”闵危看出她的那点小心思,不禁好笑道。
毕竟那些人都是他安排进来的。还是不要有其余闲人同他一样,喜欢半夜来林府的好。
他强行拉着她的手,不顾她的挣扎,到了后门。
门扉半掩,外面小街上正有一辆马车。
“二公子,林小姐。”车夫恭敬道。
在他含笑的注视下,林良善终于忍不住踩了他一脚。
“林小姐,请上车。”闵危眉眼舒展道,倒是一点也不在意。
马车中,两人相对而坐,都不言语。半昏半暗中,闵危的目光落在她攥紧的两只手上,轻声叹息。
他忽而道:“你是不是很感激江咏思为了救你,身受重伤?”
林良善猛地抬头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闵危沉静地看着不安的她,嘴角挂着笑意,道:“稍后你会知晓的。”
不过片刻功夫,马车停了,车夫在外道:“二公子,到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不过一处窄小巷子口,远处有狗吠声传来。
林良善避开自然伸过来的手,自己跳下马车,却差点崴了脚。
闵危笑道:“我扶你下车,难道不好吗?你若是崴了脚,明日可如何说明?”
“你别再碰我,到底有什么事,你赶紧说了,我还要回去。”林良善听得他在马车上提到江咏思救她的事情,眼皮子直跳,心中担忧愈盛。
闵危的笑容变得有些冷,却仍不顾她的意思,牵住她的手,跨过门槛。
院子很小,屋舍联排三座。檐下的灯笼亮着,一间屋子也亮着光,显然这户人家未睡。可门前却有两个面容严肃的高大男人看守。
林良善认出其中一人,是前世就为闵危做事的近侍秦易。
“二公子,林小姐。”两人道。
在推开门的瞬间,林良善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一个男人被麻绳捆绑在椅子上,嘴里还塞着粗布,可谓是动弹不得。
见着突开的门,那人望过来,嘴里呜咽着。
闵危握紧要挣脱逃跑的手,扯着她到那人跟前。
“你是否对此人有些熟悉?”他侧首问道。
林良善认出这个男人便是先前因遇险,自请辞退的马夫。她压着惧意,反问道:“你就是让我来看这个?”
闵危似笑非笑道:“这人活着,自然是要听些话的,若只单看这个人,我可不会让你大晚上来此。”
“你且说说自己做了什么?”
男人嘴里的粗布甫一被拔除,就忙不迭道:“林小姐,那天马车轮轴断裂,可都是江大公子派人让我做的,我不是有意的,那可是十两银子啊。都怪我,是我一时被银子蒙蔽了眼睛,做下错事,让林小姐陷入危险中。只求求林小姐饶恕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耳边是无望的求饶声,林良善已然被他的话惊地愣住。
门外的秦易在见到出来的两人后,问道:“二公子,此人要如何处理?”
“不用留了。”闵危淡声道。
林良善回过来。朦胧月色和暗黄灯光下,她看着握着她手的少年,他的相貌年轻许多,但仍端着冷硬无情。
她听着他们的对话,最后只道:“闵危,我要回去。”
“好,我送你。”
一派平静。
马车中,闵危审视着对面女子的情,好半晌,才道:“你是觉得我在骗你?”
林良善倏地笑道:“你与他们演了这出戏给我看,到底要我相信什么?难不成你想告诉我,就连那些黑衣人,也是江咏思找来的,只为了故意陷害我?”
实在可笑,她一点都不相信那人的话,即便他的模样很惨。
闵危也笑了,言语冷漠道:“想必林原告知你那些人是端王派去的,我还不至于说些莫须有的事情。你若是信了这是场戏,那我让车夫调转车头,我们回去看看那人怎么死的。再如何,戏都得做全了,不是吗?”
江咏思大抵想借机与林良善亲近,却未料到突来的暗杀,反而促成了这桩“英雄”救美的好事。
可若是那时江咏思护不住她,那会如何?
他看着她偏转过去的侧脸,半眯着眸,缓声道:“其实你已经有些相信,只是还嘴硬罢了。不可能那时会那般凑巧的,你所乘坐的马车轮轴断裂,而江咏思正好与你遇上。又或是,在那之前,你与他说了什么,让他想出这个法子,想与你……”
林良善被他的话激怒,厉声打断他:“够了,别再说了。”
闵危似乎被她这暴怒的脾气逗笑,换了个靠坐的姿势,接着道:“他为了救你,流了那么多的血,你心中该十分心疼他,大概还会自责惭愧。江咏思呢,也借着这点,想利用你的心软,让你答应他的提亲。”
“我让你别再说了!”
他似乎看出了她的所有心思,包括她的猜测,这让林良善恼羞成怒。她扑过去,掐着他的脖子,眼眶通红。
闵危却是镇定地靠在绘着华丽图纹的车壁上,由着她掐,艰难地唇边吐出几个字:“你要答应他吗?”
他太清楚她了。前世,她敢于做那些事,只为了博得江咏思的欢喜;即使这世她再次受挫后,对江咏思死心,可也不过是表面。
只要那个人装出些无辜可怜,她随时可以背叛自己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