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分不清眼前的是幻境还是真实,只觉得那个死寂的宇宙就飘荡在眼前。
朝着空无一物的虚空中,我伸出手,想试着去触碰什么。
这只是下意识的反应,老实说,我根本没想过自己会碰到什么。
但就在伸出手的时候,周围急剧地变化起来,我看见四周的空气忽地扭曲,拉长,包括黑猫在内,所有的一切都在远离。
要形容的话,就像是自己穿过了一个无形的隧道——和我当初在梦境中穿越到过去的感觉十分相似。
这样的感觉只持续了片刻,直到周围空无一物,我感到自己似乎触碰到了什么。
下一刻——
万千星辰在眼前炸开。
就像是回到了宇宙大爆炸的时刻,物质极速扩散,新的法则在一瞬间成形。
散开,膨胀,冷却。
数不清的星团飞快地从眼前略过,散发着绚烂至极的光彩。
一个崭新的世界呈现在眼前。
我眨了眨眼。
突然,星辰像狂乱的流星一样朝着我坠落,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却没有躲过这些流星,眼睁睁地看着它们全部落下来,变成细小的光芒,落在了我的额头上。
什、什么情况……
在刺目的光芒消散的瞬间,我看见了自己一直关注的那位永生者。
在黑猫制造的庞大幻境中,他的身影显得实在是太过于渺小了,即使是靠得最近的一次,我也只能看到他遥远的背影。
但就在这一刻,他回过了头,静静地注视我。
隔着漫长的时空,那双冰凉的眸子在一瞬间冻结了我的灵魂。
我感到自己被彻底地剖开,思想、情绪,以及身上的每一寸细胞都全方位地暴露在了对方面前。
这种自己的一切都无所遁形的恐惧感在刹那间袭击了全身,大脑立刻激发了身体的条件反射——我感到自己快要醒过来了。
在彻底逃离梦境的瞬间,我听见了一声温柔而令人发毛的轻笑声。
短暂的午睡时间结束了。
我猛地坐了起来,差点撞到了阿撒托斯的下巴。
“你醒了。”阿撒托斯伸手稳稳地扶住我,中规中矩的语气像是在给领导作报告,“刚刚奈亚拉托提普过来想拿游戏机,他说是因为你想删掉他的存档,所以我把他扔出去了。”
他把游戏机递给我,看了看我的额头,又非常淡定地说出了可怕的话:
“啊,你的额头上有犹格·索托斯的印记。”
我:“???”
“准确来说,是祝福。”他想了想,补充道,“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可以去掉。”
“先等一下——”我捂着额头,“什么情况啊这是——”
努力冷静下来后,我回忆着梦里的场景,全部给阿撒托斯讲了一遍。
源于自己都不太清楚的同情,在梦境的最后,我似乎是直接穿越了时空,看到了那个宇宙的新生——但这跟犹格·索托斯有什么关系啊!
我把自己的困惑也讲了出来。
“我不知道啊。”阿撒托斯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特别耿直地答道。
我:“……也是哦。”
“不过有了这个,我可以去看看。”他说着,动作轻柔地拿下我捂住额头的手,摸了摸我的额头。
额头像是被电了一下,有股轻微的酥麻感。
“我知道了。”阿撒托斯收回手,十分顺手地抱住了我,“你们说的那个永生者,是犹格·索托斯的眷属。”
我:“哈?”
“说是眷属,但其实和他本人也差不多。”他模仿我平时思考的样子,垂下眼帘,用两根手指抵着下巴,看起来像个忧郁的美男子,“因为他代表着‘知识’本身,眷者掌握的知识越多,就越靠近他的格,如果一个人掌握了犹格·索托斯掌握的全部知识,那这个人也就是犹格·索托斯本身了。”
我忽然觉得自己刚刚看到的画面变得微妙了起来。
追求永生的人最终被邪欺骗,落得了悲惨的下场——看起来是这样的。
兄弟互看不顺眼,相残究竟为哪般——实际状况是这样的。
我:“……”
我刚刚到底为什么要那么难过啊?
挣脱了他的怀抱,我从客厅的沙发上跳下来,找了找镜子,但完全看不出来额头上有什么印记。
“这个印记有什么作用吗?”我又跑回了客厅,指着自己的脑门问道。
“我不知道啊。”阿撒托斯依旧一脸的无辜。
他又碰了碰我的额头——这让我觉得自己似乎变成了一个被反复使用的搜索引擎——这才告诉我答案。
“它能规避不该被知晓的‘知识’。”阿撒托斯给出的答案让我有些出乎意料,“让你忽略掉超出接受范围内的所有信息,比如说——”
他似乎说了什么,但我没听清。
“这是我的名字。”这次他看起来是真的有些忧郁了,“有些种族还把我的名字弄成了咒语,专门用来诅咒别人,但是都没人念对过,念对的还没念完就死了。”
我:“……”
一时之间不知道谁更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