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高跟鞋踩在瓷净的地板上,穿过一个又一个监狱般架着铁栅的病房,舒醉臣终于来到了尽头的那个房间——病房。
“病例和检查报告”女人向后伸手,身后的一行白大褂自动递上了黑色文件夹.“舒院长,这就是周少爷这两周的血液检查报告和脑部ct,很不正常,他的病好像越来越严重了,我怀疑是不是他吃的药有......”
舒醉臣把埋在文件夹里的头抬起来,手指顶了顶厚重的黑框眼镜,眼犀利,十分不悦。
“啪!”女人把文件夹拍上,“你是在怀疑我开的药有问题吗!?”
一丝不苟高束在脑后的头发,古板的黑框眼睛,白大褂下极为公式文书的黑色职业套装,专属于老女人的低跟皮鞋,严肃死板,没有一丝生气,她给人带了一种极为压抑沉重的压迫感。
“我没有那个意思......”骆小小低下了头,她只是一个实习医生,不想得罪大院长啊。
舒醉臣深深看了她一眼,哀怨记恨。
推开门进了病房。
呼——可吓死她了。
这女主怎么那么厉害,也对,也就是这么厉害,才能偷偷换了她给周景?开的经阻断药物,在她的手下救下了周家嫡子。
“你完了,得罪老古董,自求多福吧!”病房外,身旁的医生拍拍骆小小的肩,十分同情地看了她一眼。
“呜呜呜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看他太可怜了......”顾小小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周少爷是院长的私人病例,以后他的事你不要再管了,舒院长说起来也是周少爷的准大嫂,不会害他的。”
“准...大嫂?”
“嗯,你不知道吗?周院长是周景天的未婚妻。”
竟然是大嫂.....那是她多想了吗?
病房里很安静,百叶窗透着光,清淡疏散,床边尾还窝着一只半人高的粉紫色的星黛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还有针剂的味道。
目光转向一处,极度封闭的环境里,病床上的男人被束缚带绑成了蛹,活死人般得盯着天花板。
他到底这样绑了多久?这样被监禁了多久?太可怜了,家族种内斗争的牺牲品。舒醉臣都快忘记,这个男人,曾经站在周家的顶峰,贵为周家家主。
“把束缚带解开吧,一个智商只有五岁的人能干什么。”
......解开?
“舒院长,不是你叫缠上的吗......”随行医生医生有些迷惑,“况且,周少爷有暴力倾向,我们......不能解开”,周景?的暴力倾向那是全院闻名的,医护人员都只敢在使用小剂量镇静剂之后才敢接触他。
“那让她来解”舒醉臣指了指身后的骆小小。毕竟有女主光环,不会出事的。
“啊......我啊...好”骆小小愣了一下,朝周景?走去,小心翼翼地避开那只兔子。
她都观察过了,只要不碰那只兔子,周景?就不会发疯。周景?对那只兔子,有绝对的私有欲,谁也不能碰,
就像孩童对待自己心爱的玩具,拒绝分享。
束缚带被解开,男人迟缓坐起身,捞过床边的兔子紧紧抱在怀里。
清瘦而明朗的下巴抵着软绒的兔头,呆滞望着百叶窗,细而薄的眼皮下,黑色的瞳仁开始虚焦,眼空洞。
长期使用镇静剂后带来的副作用是强烈的抑郁和精空虚,经迟缓,抵抗交流。现在的他,连最基本的感情都失去了,只是一副行尸走肉,活死人。
舒醉臣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见他时的场景,她和周景天的订婚宴,周景?去参加晚宴,姗姗来迟,穿一件surent的烟花斗篷,黑色的短靴。
只记得那天他进门时订婚宴正办到高潮,戒指即将套上她的手,大门打开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站立了起来,对着他注目行礼。
闪耀的灯聚在他身上璀璨滚烫,男人执着红酒杯,高高举起,优雅反叛,漫不经心地颔首,
“继续。”
那样的目光,分明是不屑,是轻蔑,是恶意,而现在……
“你们去外面等着”舒醉臣打开文件夹,细细扫视后抬眼看向发呆的男人,“我给他做个评估,你们等我一会儿。”
“好。”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病房里只剩下两个人,舒醉臣站在他面前,也不敢走上前,“今年几岁了?”
……男人不为所动。
“我在和你说话,小朋友,你今年几岁了呀?”
“告诉姐姐好不好?告诉我,我给你吃糖”
“周景??景??”
纤长的鸦羽微动,男人终于有了一点反应,树懒般转过头,看着她静静吐出一个字
“丑”
……舒醉臣有一瞬间的石化。
“好丑,你好丑。”
死小孩!她就不该找虐来看他。
舒醉臣转身,默念心经诀“莫生气莫生气,气坏身体他得意。”
“丑八怪!”身后男人依然坚持自己的想法。
“你才丑!”舒醉臣脾气也上来了,本来她为了防周景天那个色鬼打扮成这样就很烦了,还要被人说成这样。
舒醉臣捞出提前准备好的花香味彩虹糖,挤进男人的嘴里,“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小小一颗糖在嘴里化出了花香,淡淡的茉莉味,如同清晨的白光,纯净清淡,甜滋滋。
男人抱着兔子的手紧了几分,余光瞥见那个人气轰轰地走出了病房。
……
夜里的办公室只开了一盏台灯,昏昏暗暗,舒醉臣坐在椅子上盯着面前的电脑,时不时低头看手中的病历本,眼睛干涩,脑袋酸胀。
女人摘下黑框,单手揉着眉间,些许烦躁,“咔哒”门被推开。
“你……”舒醉臣看着门边的男人,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