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此刻不是,也不会变成,她这一路都是依靠着凡人的智慧和霍坚的强势艰难走来的,在这种临门一脚的地方,她不会软弱。
她是绝对理智的,而她的理智要她相信霍坚。
所以他要再快一点、再凶狠一点,将这具结实身体中的力量发挥到极致……带着她逃离危险。
辛秘一动不动,紧紧地伏在他胸口,不让自己为他添一丝麻烦。
不知道游了多久,他擂鼓一样的心跳一直在头上响起,身体在水中四下躲闪避让,右臂也肌肉牵动劈砍了无数次后,一切终于变得平缓下来。
透过衣衫流入的水波不再凶狠疾速,只像一只大手一样温暖地拂过她的毛发。
他放慢了速度。
是已经脱离危险,还是力有不逮,游不动了呢?
辛秘猜测着,前爪扒开他的衣襟,探出头来看了看,水流直直冲刷过鼻尖,她敏感地动了动尖尖嘴,在入目一片黑暗中逐渐放下了高悬的心脏。
那些污浊的鱼是闪烁着异的炫光的,并不美丽,只令人觉得恶心。而现在,面前的水域就像他们初初进入岩洞那时一样,昏暗、逼仄,危险的闪光被远远抛在身后。
现在提供光亮的是镶嵌在岩壁上的夜明珠,虽然温吞黯淡,因为废弃太久而不复光亮,但这样的光线静谧而令人安心。辛秘又探了探头,见霍坚没有阻止自己,知道附近没什么危险,她扒着他胸前的系带,探头向后看去。
远处泥淖一般的黑暗里闪烁着星星点点的残光,好像有些怪鱼还在不死心地追逐着他们,但鱼群已经被甩在很后面的地方徘徊着。
她又扒着霍坚的左臂去看被带着肩膀前行的欧阳浔,他垂着眼皮,在夜明珠的照射下脸色青白,手上倒是还努力抓着那柄匕首,但能看出来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狐试探着伸爪去抓他的脸,有水的阻隔,力道并不重,但她爪子好久没有修建,尖尖细细,直接在脸上抓了叁道红痕出来。
欧阳浔强撑着撑开眼皮看向她,嘴唇微动,似是想给她一个安抚的微笑。
——她没看到。
霍坚恰到好处地伸手,将专心致志研究欧阳浔身体,脸几乎都要戳在人家脸上的狐转了回来,让她看清前方的路况变化。
辛秘惊地瞪大眼睛。
她看到了……水面。
前方是一截上升的岩洞,乌沉沉的石壁从水底升起,在不远处的前方露出水面,整个拱顶挑高,甬道向上攀升,而水面就在几个身位之外,再游一会,他们便可以触及到空气了。
这样的景象又惊又不出所料,毕竟金龙可不是水生的,即使变成怪的存在,他的本性也不是在水里生存的。
辛秘与霍坚对视了一眼,又开始咬着他的胸口催促他加速上岸。
如果有空闲的话留下来看看情况当然是最好的,但她没有忘记,这人是受了伤的,看看欧阳浔现在的样子,这样的毒素不容小觑。
他们要早点回到岸上脱离水面,处理一下他的伤口。
“哗啦——”
水越来越浅,霍坚由闭气潜水变成在水底淌水前行,靴底在岩石上碰撞出了沉闷声响,他走到浅处,用手指试探了一下水面,确认没有危险,才将整个头脸浮出去。
他也憋了挺久,虽然屏息是基本功,但剧烈运动下本就消耗得快,因此确认空气正常后他重重喘了几口,才将欧阳浔和辛秘都提出水面来。
两人一狐都有点狼狈,湿答答的,衣服毛发横七竖八地贴在身上,两个男人都只穿了内衬下水,现在浑身筋肉毕现还有点性感,辛秘看着水面上自己火柴棍一样的身体,很不高兴地用尾巴拍散倒影,上岸一通狂甩毛,把自己甩成海胆。
霍坚已经在处理伤口了,那是右臂一条短短的划伤,他用匕首干脆利落地切下伤口附近发黑的肉,划出十字口子使劲挤压黑血,等流出的血液变回鲜红,才用布包扎起来。
接着他如法炮制,给欧阳浔身上一众伤口做了处理。
辛秘静静地舔着爪子,端详着岸边更深处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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