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暗自一喜,便引着狐魄儿来到了他的家中,狐魄儿那微阖的眸子轻轻一扫便觉的是个阔绰的府邸。
她被那个人领进一间房间,那人便迫不及待的关上了房门朝她扑了过去,嘴巴里尽是不干不净的污言秽语。
她皱着眉头轻啧了一声,碧天便从指尖蜿蜒出来,她极其不耐烦的就抽了一鞭子,随后又往鞭子里渡了一丝杀伐之气后,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任由碧天在这整个府邸独自的乱舞着。
待她清醒之时,起身坐在床前,房门大开着,放眼望去就是门里门外的死人,她手抚额头,微微的闭上了眼,长叹一口气,没脸回去了,杀了这么多人,回去该怎么交代?自己的心上人肯定又不是把她给刮了就是又要剐了自己了。
她瞪着那双无辜的大眼睛懊恼着,可就在这时,官府来人了,满屋子死人,就她一个活的,她摇头叹气的转了转碧天,碧天再次应声而出,她轻飘飘的道了一句,“都处理了吧。”
她开心的笑了,嘴边那抹笑意别提有多得意了,没有什么主意是比毁尸灭迹,杀人灭口死无对证更好的办法了。
当她将最后一个伢差劈成两半之时,那得意之色还未褪去,便心生胆怯了,她慌忙的将鞭子收起,不可置信的站了起来问道,“你怎么来了?”
就在她将最后一个伢差劈了的前一刻他刚巧进来了,什么都看见了!
那一脸的紧张色顷刻间变得森寒,那双眸子冷极了,她想解释,想必他也是不想听了。
她遂笑了笑,换了一副轻狂的面孔,一脸无辜的道:“我没错啊,是……”
但见他一剑刺入自己的心脏,她瞬间愣住了,嘴边的笑意渐渐淡去,两行清泪随之而下,一颗心被“玄斩”包裹的碎片在片片剥离,泪眼猩红语气仍旧平淡的道:“你这是做什么呀?”
“一句话都不说就刺了自己一剑,有意思吗?”
白无泱将剑拔出,冷声笑了笑,复又刺入了心脏!
狐魄儿慌了,眼睛更加猩红的怒吼道:“你疯了吗?你心里不痛快刺我两剑不就好了吗,你伤害自己干什么呀?”
他又笑了笑,仍是没有说话,又刺进了半分,终是无力的跪倒在地。
狐魄儿若是清明的,她定会觉得,这世间不会有她还没经历过的心痛了,也不会有更痛的事情了,但当他躺在血泊中之时,紧紧的闭上了双眼,一句话都不愿再跟她说的时候,一颗心彻底的碎成粉尘了。
她看似平静,却已是浑身战栗,唇边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颇有些宠哄的味道,她颤抖的说:“我没有让你去死啊!为什么刺穿自己啊师父?”
“我又是哪里做错了?你再交交我就好啦?再交交我啊!”
“醒醒啊,怎么这就睡了呢?”
她的眼中红的森寒,波光荡漾,缕缕幽光从眼中流出,就这样暴怒的盯着眼前的尸体,说着淡的不能再淡的话语。
白无泱将所有的泪都沉在了心底,她一直都在骗他,从遮遮掩掩的骗再到明目张胆的骗,骗的他从来都不认为她就是那个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头,骗的他仍觉得她善心未泯,骗的他仍觉得她不是无药可救,直到亲眼看见她杀人是有多么的残忍时,他才如梦初醒般恍然大悟。
曾经诛佛的是她,诛仙的是她,弑的是她,如今杀人的是她,杀人不眨眼的还是她,视人命如草芥淡定从容的仍是她!
狐魄儿,你当真是无时无刻都是坦荡的很啊!
手握屠刀,又是怎么做到的天真无邪毫无愧色的呢?
白无泱停留在嘴边那一抹笑意,不是再笑别人,而是自嘲,什么是上古正北帝,这个被世人供奉的明分明就是个傻子,是个一心一意护着这个杀起人来毫不色变的魔头的傻子。
但他还是觉得,若能换你回头,是不是只有我在你面前倒下,一死方休?
他就连死都是在赌,赌她意识回还,赌她良知未泯,赌她心有余愧,赌她仍可良善,他慢慢的闭上了眼,以我长眠换你醒来……
玄斩碎裂,狐魄儿倒在地上捂着心口,痛的皱起了眉头,额间冷汗涔涔,体内除了玄斩的魔力还有另外两股仙力再同它一起厮杀,狐魄儿无力的往旁边看了一眼,再也拗不过从四肢百骸传来的疼痛,眼皮努力的睁了又睁,终是毫无力气的阖上了。
不知几个日暮黄昏还是黄昏日暮,她撑着如同烂泥一般的身子醒了过来,他不见了,不知道去了哪里,不知是死了还是活着,她觉得好累好累,她刚想迈步前行,却听到了周身的镣铐声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