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小侯爷你可别被人骗色又骗财……”
话还没说完,众人忽地看到站在小侯爷身边一直一言不发的耿九尘向前踏了一步,抬了抬手,一道雪亮的刀光从他手中挥出,只是一闪即逝,他们压根没看清怎么回事,就看到刚才走到最前面冲小侯爷要饷银的董黑牛满头乱糟糟的头发忽地飞散开,落了一地。
董黑牛甚至连眼都来不及眨一下,刚才只觉得一股凛冽的杀气将他整个人笼罩着,从头到脚都被冻住动弹不得,接着就是头皮一凉。
纷纷扬扬的头发碎成一段段,落了一地,直到四周空气都安静下来,再无一人言语,只能听到满场偶尔掠过的风声和呼吸时忍不住咽下口水的声音。
董黑牛这才心有余悸地摸摸自己的脑袋,光溜溜得如鸡蛋一般,再看看燕西昭一脸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表情,忽然就明白过来。
小侯爷的胡子,只怕也跟自己的头发一个下场吧?
难怪……小侯爷肯交出兵权,哪怕是他们这些根本不好管不服管的兵油子。
可谁能挡得住这一刀呢?
若是刚才稍稍向下几寸,或许一寸都要不了他已经被掀开头盖骨见阎王了。
想到此处,他不由双膝一软,噗通跪倒在地上。
“你以为,我想要你们这群废物吗?”耿九尘冷笑一声,说道:“可你们昔日吃喝的,都是青州百姓的血肉,眼下大灾在前,你们不思进取,还敢要挟上官……无耻无礼,无法无天,要你们何用?”
燕西昭跟着咽了口口水下去,他就在耿九尘身边,对他出刀时的杀气最为敏感,早已被激得头皮发麻,这会儿也只得硬着头皮说道:“眼下水患未过,来日还有蝗灾和饥荒,他们虽然没什么大用,但好歹能干点活……”
“蝗灾?饥荒?”众人听他如此一说,不禁面面相觑。
耿九尘去嗤之以鼻道:“就这些废物能干什么?养着还不是浪费粮食?你们听着,愿意听我号令,救灾垦荒的就留下,不愿意的立刻脱了军服,留下兵器,滚出军营。我这里,不养废物!”
“骂我们是废物,你了不起啊?”
“别以为会耍两下大刀就能耐了,吓唬住董黑牛,可吓不住我们!”
“小侯爷你听到没,这小子不光想夺权,还想赶我们走!”
“不给钱还想要我们的兵器,你有本事来抢啊——”
没想到他不但没安抚众人,反而直接撵人,顿时激起众人的怒火,压过了先前的恐惧,或许是千百人在一起的集群效应,吵吵的人一多,声势浩大得让他们胆子也跟着变大,竟然冲着耿九尘吼了起来。
“来啊!有本事来抢我!看我们不把你戳成刺猬——”
燕西昭的亲兵守护在点将台前,听到这些兵痞的叫嚣,脸上都露出惨不忍睹的表情。
这话,他们前几天晚上已经实践过。
事实证明,强弱的差别,有时候不是通过人数就能弥补的。
“如此盛情相邀,我若是拒绝,似乎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呢!”耿九尘拍拍楚逸的手背,“十一,在这等我,我去教教他们怎么做人……”
楚逸松开手,乖乖巧巧地点点头,对他的话毫无怀疑,真像是个不识人间险恶的孩子。
知道真相的燕西昭眼泪都快流下来。
“来啊——”连董黑牛都跟着滚回人群里,拎起一杆丈八长矛,似乎勇气又跟着回来,冲耿九尘嚷嚷了起来,“有本事你下来啊——”
“铮——”
鸿鸣刀这次出鞘时,发出一声清鸣,是刀身与刀鞘吞口摩擦的声音,犹如龙吟虎啸,声音明明不算大,却极具穿透力,震得所有人都跟着心头一颤,仿佛那刀尖擦过的不是刀鞘吞口处的铁皮,而是他们的心尖。
“总有些人,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
耿九尘一手握刀,另一手的食指轻轻擦过到身,上面反射的阳光随着他的手指摇曳不定,带着种异的魔力,让所有看到它的人,都无法挪开视线。
“小心——”
虽然都是兵油子,可也有人是真的上过战场侥幸活着回来的,自然对杀机格外敏感,看到耿九尘的肩头一动,翻手之间,忽地感觉到一种惧意袭来,大喊一声,什么都顾不得地就地一滚,抱着脑袋扑倒在地上。
而那些反应不够快的,就看到耿九尘上一刻还在点将台上,下一瞬就到了校场的人群当中,也不知他是如何动作,兔起鹘落间,所过之地,像是被炸开的油锅,一倒就是一大片。
那些人甚至连反应都没来得及反应,就只觉得膝盖被重物敲了一下,顿时腿一软就跪倒在地上。
而拿着武器想要抵挡甚至攻击的,从手腕到脚腕,被刀气带过,痛得惨叫不已,滚落在地上哀哀痛呼,哪里还有先前的勇气继续叫骂。
呼吸之间,人一片片倒下,犹如被狂风呼啸横扫而过的麦田。
燕西昭张大了嘴,大口大口地呼吸,胸口都被震得干疼,都不敢扎眼地看着面前难以置信的一幕。
他知道耿九尘很强,可没想到这么强,强得——简直不是人!
“不听话的——都给我趴下吧!”
耿九尘清啸一声,有若龙游九天,横扫千军,莫过如此。
不亏是我家九哥,就是这么厉害!
楚逸双目发亮地站在高台上看着他的风姿,轻舔了口手中的兔子糖。
真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