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注意力全被面前油画吸引。
画中,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丰腴少女跪在镜子前,除了腰身围了一条浴巾,其余部位全部袒露,半侧身背对作画者,但镜子又映出正面的情态,很是巧妙。
这画无论是构图、布局、用色,还是画中人,都恰到好处。
靳士柳出声:“我也很喜欢这幅画,这是我女儿。”
刚刚没说出口的两个字立即脱口而出:“变态。”
“孩子,你真是可爱,这有什么变态的?”他挑眉,“嘶……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文学里不找道德,美术面前不谈禁忌。”
我琢磨了一下他的话,发觉确实是我太过狭隘,毕竟我的爱也如此,既没有禁忌也不谈道德。自己对道德怠忽,却要求别人恪守,挺可笑。
靳士柳带我看了会客室和画材室,最后才穿过长长的走廊走进画室。
画室比我想象的狭窄,大概是因为幽闭的环境更利于作画。地板上里面摆着不同尺寸的画架、木板和调色盘,各式画笔以及颜料整齐地罗列于红木架子。
唯一凌乱的地方是靠窗的角落,那儿摆着一幅未竟的自画像,画风诡异,周围散落一地画材。
靳士柳突然开口:“试试在这里画画吧?”
不及反应,他推着的我肩膀走到一个画架前,搬来木质圆凳,递给我水桶、画笔和调色盘,然后拿来一块做好的底子。我忍不住伸手抚摩,不出所料,底子鸡蛋皮般的致密柔软,极其均匀。
我拒绝,“给我拿张油画纸吧,别糟蹋了这么好的底子。”
他挥挥手,道:“不值钱,随便画……你才大一,还在上基础课吧。”
“是。”
靳士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有什么不懂的,需要帮助的都可以来找我,你先随意画一张吧。”
画室宽敞整洁、画布品质极佳、獾毛笔柔软,我最终抵不住诱惑,拿起画笔。
开始画画就再停不下来,完全沉浸其中,周围环境仿佛覆盖马赛克,没入深潭,无法进入视线,全世界只剩下面前这张逐渐成型的画。直到夜里,我才完成了这副风景画,回却发现房间里只剩我一人。
已经十一点。
不久靳士柳走进来,递给我一份餐食,我饿得不行,没多想就接过吃了。
他在旁边看了几眼我的画,道:“这幅画我买了。”
我愕然,咽下一口面,“不用,给你好了。”
本就用了他的画材,怎好意思“卖”给他。
“两万,我买了。”
“什么!?”这抓感觉的简单风景画怎么可能值两万?
“唯一的要求就是,当你没画过这幅画。”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没解释,在旁边坐下,换了一块画布,拿起笔作画。我被他娴熟的绘画技巧吸引,一瞬不瞬地盯着。
三个小时后,纸上出现一幅构图、光影和我那幅画一模一样的画,但技巧明显比我的好不止百倍。
靳士柳回头和我对视,道:“就是像这样,若你卖给我,以后这幅画就是我的。”
我终于明白为何他三番两次来找我,而且他的目标绝对不是这幅画。
灵感对画画的人来说极其重要,只是我技术尚不够火候,暂时谈不上灵感,我不知道靳士柳是否真“枯竭”到需要买的地步,亦不清楚几万买“小儿科”画是否值当,但我没立马拒绝。
两万,数目不少。
靳士柳又道:“这样,先买今天这幅风景吧。之后,你想来我的画室画画便来,只是我喜欢的画得留下,我不喜欢的,你可以带走任处置。”
“不了。我的画连好都谈不上。”
“我可以教你画,你有天赋,我挺喜欢你的。再说,画好不好主要在于谁署名不是吗?好好考虑一下再回答我。”
怎么可能完全不心动?抛开钱,能在这么好的画室画画,靳士柳可以私下教我,这几乎是梦寐以求的,但理智强迫我拒绝。
凌晨三点,靳士柳叫来司机送我回家。
踏出画室一刹,初秋的冷风拂过,我清醒一些,立刻想起了我哥,但难得的是,方才画画的时间里,我竟一直没有想起他。
车停在小区门口,司机递给我一个打开的袋子,里面是红白交杂的两叠纸片。
“什么意思?”
“靳先生买下了那幅风景画,而且他说,他更想买你以后的画,价钱还可以再高。”
靳士柳心思毒辣,方才问我要银行卡号被拒,居然还准备了现金。夜色很暗,摆在面前的钞票却明晃晃,灵异的诱惑如晕轮一圈圈弥散。
我看向车窗外漆黑卑微的街道,想起我哥周末东奔西跑兼职家教攒钱,想起这几周去咖啡馆卖画的情景,呼吸有些急促,不由自主捏紧拳头,指甲陷进肉里才疼得回。
……
简单来说,靳士柳想养枪手。
(写到这还有人看算是迹了,so话不会说,就……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