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丰瑞乒乓球其实学得垃圾,但他还是报了,报完很有目的地去找纪炅洙的微信:“你体育选课了没,要不跟我一起报乒乓吧,一个人太尴尬了。”
对方没有立马回答,应该诧异徐丰瑞会找上他,半晌才慢悠悠说:“但我应该会缺几节课。”
“没事没事,我有个人陪就行,我们宿舍都选完了,我没什么认识的人。”
他说的全是假话,徐丰瑞根本没问宿舍那几个人的情况,他人缘可不差,但怎么说呢,也算自己犯贱,他就很好宿舍这尊大的真面目。
上床的床帘被拉开,纪炅洙扒着床板低头瞥他:“这种时候还用专门发微信吗,你叫我一声就行。”
徐丰瑞干笑几声:“怕你睡着,去食堂吗?”
徐丰瑞很喜欢观察同类,他觉得这是很有意思的事。
他是正儿八经考上清华然后二招进医科院的,八年制的学生都在王府井东单,徐丰瑞知道北京这个地向来寸土寸金,为了过得舒坦特地选的学生公寓,师哥师姐说公寓空位会很多,徐丰瑞倒了霉,宿舍正好四个,一个没少。
但公寓条件确实好,除了没有独立洗浴间真没有缺点,学校食堂也跟难吃离了十万八千里,混熟了以后徐丰瑞偶尔帮忙带饭。
他们宿舍看起来很像外界认知的那种类型,进门互相认儿子,天文地理游戏美女一个话题不少,而且卫生意外地干净,主要每周查卫生他们懒得搬上搬下。
——但当然没表面那么简单,男生关系可不是外界美化的模样,男生们的矛盾也不是打一架就能和好的,不然政商界的硝烟就该交给女性燃了,如果和好只能说明没触及核心利益,“反正以后也不打交道”。
徐丰瑞抱着这种观念在宿舍里当润滑油,他自认是很寻常的青年性格,性格中庸,什么都一般,没什么出众,但也没什么大毛病,因此宿舍看起来他人缘最好,而且对外接受度也最高。
至于其他人
“不好意思,又给你添麻烦了。”
岑期拖着喝得昏天黑地的男朋友拉开寝室的门,不好意思地跟徐丰瑞道歉,还没说完就见他拖着的男生呕得一声,熟练地滚进卫生间吐了,搞得其他几个表情都有些难堪,岑期只好说:“我来收拾吧,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他喝这么多。”
“没事没事。”徐丰瑞摆摆手,“你吃东西了没,要不我去食堂给你带点?”
他的这个舍友外表和谈吐看起来都跟大部分男生没区别,要不是开学他男朋友陪着他搬宿舍,坦然地公开两人的关系,大家都看不出,但那个年头虽然官方不再歧视同性恋,社会接受度还是太低,因此徐丰瑞很佩服他。
初印象打出的分很高,可惜这人高开低走,价值观不同暂且不提,这人是个夜猫子,半夜打游戏外放声音非常烦人,第二天起不来需要舍友叫,叫醒有起床气,叫不醒就怪舍友,借东西也不打招呼。
倒是他男朋友岑期脾气挺好,来看他的时候训了他一顿,后来每天都会打电话提供叫醒服务,那以后就好很多了。
但再后来,很无意的,徐丰瑞发现他混进了北京的同圈,群体混成圈子关系就复杂起来,男生开始夜不归宿,感情也开始混乱,他大学刚开始就打算跟岑期毕业去国外领证,但渐渐地,他谈论开始随意,追求关系自由,觉得不必要有个固定伴侣。
这话都是跟徐丰瑞说的,徐丰瑞不敢苟同,而且觉得对岑期很不公平,他一直被瞒着,不知为什么没察觉男朋友变了,或者察觉却装着不知道。
徐丰瑞开始不舒服,弱势群体带出的滤镜被磨干净了,他有点愧疚感。
岑期说吃过了,不用:“宿舍就你一个吗?”
徐丰瑞指指上面:“还有一个在自习室,你知道的,全宿舍就他最爱学习。”
也是怪,全系最看重成绩的和最不看重成绩的都在他们宿舍。
前者恨不得头悬梁,锥刺股,24小时无缝在教室和图书馆衔接,名次掉下一名都要以头抢地,绝不承认在清华这个人才济济的地方,自己的不出众不是因为运气而是因为平庸,并且时常把高考分数挂在嘴边,信奉学历解决一切,最看不起后者那个古怪的关系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