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凌彦就被自己的爱妾为鸡毛蒜皮的小事从床上拉起来,得知自己的女人被人轻薄了,他表现淡漠,只回了一句,“下三滥的货色,杀了就是,你要是觉得一刀抹了不够痛快,擅刑堂百十种刑法,大可一一用过去,什么时候消气,什么时候停。”
花枝也不生气,“妾身知道阁主是怪我扰了美梦,但这事涉及朔风堂,若是我随便处置,事后,您又得怨我!”
说话间,凌云釉被嫣然领上来。
“凌云釉见过花枝夫人。”凌云釉问了好,多留意了两眼坐在主座上的人,如果她没有记错,她还在杀手堂时,就见过这个人。
莫非,他就是枭阁的阁主吗?那可不妙了,当时她不知对方身份,说话可不算客气。
她琢磨过劲,向凌彦行礼,“见过阁主。”
凌彦认出她就是那个轻功差劲的小姑娘,可并没有要点破的意思,问花枝,“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婢女?在朔风堂伺候的?”
花枝并没有见过凌云釉,嫣然小声提醒她,“这是朔风堂的云釉小姐。”
凌彦听见了,说道,“你就是墨昀要去的那个小丫头?上次夜宴的时候就想见见,没见到,倒是在这种情境下见到了。”
凌云釉进退有度,并不慌乱,“夜宴那晚本来是要去的,白天不小心喝了一壶菊花酒,醉倒了,这才没去,望阁主海涵。”
凌彦笑了声,“一壶菊花酒就能撂倒你,小姑娘,酒量和轻功一样差嘛!”
花枝夫人觉出意思来,皮笑肉不笑,“阁主以前见过这位云釉小姐?”
凌彦懒得理女人间争风吃醋那套,不耐烦道,“过会儿我要与墨昀论事,没多少时间留给你。”
花枝在心里冷笑:这是在提醒她别处置得太过,要给墨昀留面子。
凌云釉见状,先行开口,“来之前,嫣然姑娘已经将来龙去脉说与我听了,夫人,并非是云釉想要包庇下面的人,只是,林然从前一直在临芳苑伺候,人虽然不聪明,好在做事也算稳妥,明知道花枝夫人身份尊贵,还把主意打到夫人身上,不是在断自己后路?这其中莫非是有什么误会?可否请夫人将徐贵叫出来,让云釉当面问他两句?”
花枝揭开茶盖漾开茶沫,慢吞吞饮了半杯,气氛在她的沉默中凝结,变得凝重起来。
凌云釉心里打着鼓,但面上却维持着沉稳的假象。她知道花枝夫人忌惮着她背后靠着的朔风堂,才会把阁主请来压阵。若是先机被她占去,后面想要翻盘定然是难上加难,还不如自己先发制人,让花枝夫人跟着她的节奏来走。
花枝放下茶盏,“听你的言下之意,是觉得我污蔑你那丫头了?”
凌云釉扫了眼凌彦,而后转向花枝夫人,“云釉只是想要个真相,看是徐贵仗势淫辱婢女却反咬一口,还是我堂中侍婢不知羞耻同人有染。夫人与阁主深明大义,必然不会因为女子命格低贱,就是非不分黑白颠倒。”
花枝脸上隐有怒色,凌彦低低笑了一声,命令属下,“把人带过来,要是还没死的话。”
徐贵像一条去了半条命的野狗一样被人拖上来,只穿了一件里衣,嘴唇冻得发紫,血水把衣裳泡透了,若不是胸口还有起伏,就要叫人怀疑拖上来的是不是个死人了?
凌云釉走过去,蹲下来细细瞧了他几眼。“原来真是这人。”
凌彦道,“你认识他?”
凌云釉站起来,“禀阁主,云釉入杀手堂之前,是临芳苑的婢女。临芳苑里的女子虽然是穷人家出身,但至少生来清白,想着干几年存够嫁妆,卖身契的期限一过,就下山嫁人好好过日子。可天不遂人愿,徐贵说她们生来就是伺候他那样的老爷的,统领临芳苑的徐嬷嬷说她们生来下贱,被主子们瞧上就是天大的福分,活该被蹂-躏欺-辱。”
凌彦的脸色冷了下去,望向花枝,“有这等事?”
花枝被反将一军,仍处变不惊,“早前听说是有这样的人,本来说宣徐嬷嬷来问,哪知道她得罪了烟雨堂的阳大人,被阳大人一剑处置了,没来得及。我已经叮嘱了卫兰,再遇这种淫-乱之事,必将严惩不怠。”
凌云釉道,“徐贵的作风怎样,多寻几个人问问便知。林然之前同我说过,她还没调到朔风堂时就总是被徐贵骚扰,昨日她去内务府领炭,我回去时就见她脸色不好,问她怎么,她只说受了风寒,晚上便真病了。听说徐贵是在佛堂冒犯夫人的,夫人阁主有所不知,徐贵这人好色不说,还喜欢在郊外办事,选在佛堂也不怪。云釉猜想,必定是林然昨日去领炭时遇到徐贵,徐贵寻了什么理由威胁她夜里到佛堂去。”
“是不是啊?徐老爷?”凌云釉一脚踩在徐贵渗血最多的那处,徐贵痛苦喊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