粱阿绷紧嘴唇,不发一言。
明昔调转手腕,放剑回鞘,“你脸色不好,伤寒刚愈,还是回去休息吧,让明陵过来伺候。”
无论是虚情还是假意,平日里粱阿都非常抵触明陵来伺候明昔,今日他却什么情绪也没有,应了声是,就走出了门外。
明昔自己为自己斟了杯热酒,一口饮下,喝得太急,呛出了眼泪,手指收紧,将酒杯重重砸在地上。
而朔风堂里,凌云釉也陪着明昔食不下咽。
桌上的菜她一样挑了两口就不再吃了,一头栽进床上,拿枕头蒙住脸,心里七上八下。
原以为徐飞白溜了,墨昀会换其他人来继续教她,哪知道会是本尊亲自来教。墨昀不似徐飞白情绪外放,她纵有一肚子的小聪明,也不敢随便在他面前玩儿聊斋。
原本打算收拾完丁嫦和阳平,为雅安报了仇,就找个机会再偷溜下山,过自己的潇洒日子去,现在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都怪徐飞白那小贱人,凌云釉气大得一拳捶在床上。
凌云釉体寒血虚,天一冷就容易赖床,往常徐飞白都不怎么管她,所以她一直都是毫无负担得睡到自然醒,才悠哉悠哉跑去练剑。
自打师从墨昀,这种好日子就再不奢望了,往往天还没亮,贪狼就会来敲她的门,她不答应,就变着调子得敲到她答应为止。
这日,弯月还高悬在天,墨昀就在小树林里等着了,大老远就能看到凌云釉半耷着眼皮,哈欠连天地走过来。
枭阁里的杀手,谁不是夏练三伏冬练三九、起早贪黑过来的,连徐飞白那懒货在刚进阁时也都是天还不亮就会爬起来练一整天剑的。
可凌云釉就是个异类,原以为丢她进桃花源里历练一番,自己几斤几两心里能有点数,就会苦练剑法,结果……
凌云釉连打三个哈欠,抱怨道,“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早啊,你看我都熬出黑眼圈来了。”
墨昀将剑扔给她,“阳平的武艺不及徐飞白,但也和秦州不相上下,你如今只掌握了一套轻灵九式,打算什么时候追上他?”
凌云釉接过剑,瞬间精了,转动转动依旧酸痛的手腕,“这把剑太重了,不能换一把轻一些的吗?”
墨昀找来的这把剑,由玄铁制成,六尺长,显得极为笨重,凌云釉第一次拿起它时,必须由双手握住剑才不会滑脱出去。
墨昀道,“这套剑法主要用到手腕和手臂的力量,而你这两处的力量都很弱。”
凌云釉嘟囔道,“那么多身法轻盈的剑法,非要捡一套大老粗练的来教。”
她满心怨言,手上却不懈怠,将墨昀教的几招练了一遍,同昨天一样,刚练过五招,她就开始大口大口喘粗气了,等十招练完,她的里衣已被汗水浸透。
招式并不难,仿佛只是凭气势取胜,横劈直刺都必须用上十成的力,以绝对的力量压制住敌人的兵器。
剑脱出手,凌云釉跪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墨昀拖着两个沙袋走过来,“臂力还是太弱,继续扎马步。”
凌云釉口干舌燥,盯着沙袋,头皮一阵发麻。她强撑着起身,身体前倾,两腿半曲,两臂朝前平伸出去,墨昀将沙袋一边一个挂在她的手臂上,唤来贪狼,“半个时辰,两组,中间各休息一盏茶的时间,完后,一个时辰,加练两组才准吃饭。”
凌云釉皱紧眉头,眼里含着泪,可她不敢诉苦,只要她敢开口,墨昀就敢再多加两组。
墨昀走后,凌云釉吸着鼻子想念徐飞白,一根长长的细竹竿“啪”得抽过来,贪狼倚在树杈上,叼着根干草,嘴里含糊不清,“手抬高一点,不要一点到晚想着偷懒。”
凌云釉舔舔嘴唇,把手臂抬平,“明天会换摇光来吗?”
贪狼那两道又粗又黑的眉毛高高挑起,笑容奸诈,“主人说了,以后都由贪狼看着你。”
摇光性子温煦,凌云釉偶尔偷下懒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待人也极为体贴周到,时不时喂凌云釉两口水或是两颗冬瓜糖。
换了贪狼,就再没这等待遇了。
明天要出门一整天,可能不会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