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紫蝶上一次杀人,孩子看起来十分安详,仿佛并未感受到丝毫痛苦。
”两个不知死活的臭丫头,我要剥了你们的皮送去给艳三娘做美人扇。“乌婆婆手背上青筋冒起老高,面上一层黑气愈深,提起龙头杖重重剁在地上。
密密麻麻的黑虫子从角落里爬出来,顷刻之间,汇成黑压压的一片虫海,凌云釉从未见过这种阵势,心下慌乱,端起烛台欲要往地上掷去。
卞松月及时制止她的动作,“这老婆子长得这样丑,竟然还是个懂蛊术的,你站到我背后来,我来会会她。“
凌云釉心下稍定,站到卞松月背后。
卞松月抽出骨笛放到嘴边,一段古怪的小调从骨笛中逸出来,最前一拨爬到卞松月脚边的蛊虫忽然间东窜西窜,个头大的把个头小的撞得倒掉了一面,四只纤细的小腿在空中蹬个不停,本来只朝一个方向前行的虫阵被这段小调扰乱,蛊虫们跟没头苍蝇一般东奔西撞,登时一片混乱。
趁卞松月与乌婆婆相斗之际,凌云釉观察起这间暗室的布局,她们进来的那道门已经遭人锁死,环视一圈都没看到其他出口,想起她方才惊慌之下差点拿烛台去烧蛊虫不由惊出一身冷汗——届时屋内起火,她和卞松月都会被烧死在里面,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骨笛骤然变调,蛊虫们停下来不再胡乱冲撞,纷纷朝向乌婆婆那方爬去,乌婆婆慌了阵脚,恐惧后退,卞松月蔑视一笑,指尖变化加速,笛声也变得高昂起来。
凌云釉见形势逆转,转过身,端着烛台对准石壁,一寸一寸摸过去。入口必然在这石室当中,既然不是明着开的门,那必定是一道暗门,是暗门就一定会有开门的机关,机关十有八九就在这石壁之上。
凌云釉顺着石壁摸过去,不小心碰掉了挂石壁上的连弩,她本不想管它,转而想起她身上就一把“凤微”与指尖刃护身,连弩算是武器装备,适合远程射击,用于偷袭再好不过。况且连弩是木质,又比弓箭小巧,也方便携带,就躬身去捡。
起身时,顺道瞥了一眼卞松月那边的战况,蛊虫已经爬上了乌婆婆的小腿,却并未攻击她,乌婆婆栽了这么大一跟斗,不杀了她们势必不会罢手。看蛊虫奈何不了卞松月,一定会换别的招。
这老婆子始终未与她们动手,想必是不会武功,打不过她们,蛊虫伤不了她们,那还有什么可以用来对付她们的?
暗门可以有机关,那这石室里会不会也有能够杀人的机关?
这可大大不妙了,凌云釉朝卞松月大喊,“别磨叽,用你那紫蝶杀了她。”
卞松月可不愿意那毒妇死得这般轻巧,有意要驱使蛊虫折磨她,凌云釉见她不听,心下焦急,乌婆婆身上已被蛊虫围得水泄不通,只露出一双眼睛,分外可怖。被蛊虫爬了一身,却似乎并不惊惧,贴着石壁朝右慢慢挪动。
凌云釉举起连弩,对准乌婆婆连发四支箭矢,箭矢破空而出,却并未射中乌婆婆要害,眼看就要摸到机关,乌婆婆肩上忽然一痛,鲜血啧啧流出,她眼里蓦地翻出惊恐之色,先前并不攻击她的蛊虫闻到鲜血的味道,纷纷兴奋起来,一股脑得往伤口里钻。
乌婆婆连连喊叫,喊声凄厉,卞松月收起骨笛,拍手咯咯笑着,那老婆子叫得越痛苦,她听着越高兴。
凌云釉问,“那些蛊虫不是她养的吗?为何会反噬主人?”
卞松月面上兴奋之色未退,心情大好,人问什么她就答什么,“你以为蛊虫是以多胜少?蛊虫养得好的,一蛊可抵百蛊,这些都是下等蛊。这老婆子贪心不足,一口气养了这么多,又并未驯服它们,蛊虫天性嗜血,闻着血腥味哪还忍得住。”
乌婆婆通体发黑,已经失去了呼吸,想是到死都未能明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道理,她双目圆瞪,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