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脑子里的一团浆糊里抓出一点儿头绪,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甘雨小姐是谁,被酒麻痹的思绪一下子缓过劲儿来,哆嗦着跪下去,扇了自己好几个耳刮子,“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甘雨小姐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不要跟小人一般见识。”
雅安看他这窝囊样子就解气,胆气上头想在这色胚背上补一脚,凌云釉急急拉住她,无声地冲她摇摇头。
雅安不高兴地缩回脚,凌云釉绕过池正,冷清清地道,“走!”
直到走出去好远,雅安终于忍不住了,“云釉,你刚刚为什么拦住我不让我踹他两脚,那色胚子糟蹋了多少姐妹。”
凌云釉不许她回头,小声解释道,“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我们趁他酒没醒唬唬他,等他醒来也许就把这事儿忘了,你若是踹他两脚,激出他的气性把这事儿牢牢记在心里,若以后运气不好再遇上怎么办?”
雅安一听又怕了,“咱们可千万不能再遇上他了。”
凌云釉心里隐隐不安,“但愿吧!”
雕花小筑的碧琉璃瓦檐上,徐飞白背靠高大的金叶刺槐坐着,白色的槐花瓣缤纷落下,他凝气于指尖,几枚槐花连成一线追着他指尖变换轨迹。
墨昀仰躺在金叶刺槐撒下的绿荫里乘凉,清幽的凉意从碧琉璃瓦中透出,浸入同样不会吸收阳光热度的冰绡锦里,周身没流一滴汗,始终清清爽爽的。
哪里都好,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槐花的味道太刺鼻了,他皱了皱眉头,“香得我头疼。”
徐飞白刚看了一出好戏,陶醉地闻了闻馥郁的槐花香,笑着打趣他,“我刚刚就觉得那姑娘看着眼熟,现在想起来了,她不就是把你从密道里救出来的姑娘吗?遇上池正那个辣手摧花的色胚,真是不走运。”
墨昀不以为然,“你出任务的时候都是靠运气活下来的?”
徐飞白时常被他噎,都习惯了,接住一片槐花放进嘴里嚼,微微的苦味散入味蕾,他“呸呸”吐出来,“槐花蜜这么好喝,怎么花瓣这么难吃。”
墨昀偏头看了他一眼——揪着什么都往嘴里放,这货怎么还没被毒死?
“诶!”徐飞白想起什么,“我如果没听错的话,那姑娘刚刚自称自己是甘雨姑娘是吧?”
墨昀没理他。
徐飞白继续说,“七幽若里独独选了你的前任高徒,看来这姑娘和你很是有缘呐!”
墨昀没再拿话噎他,解下腰间的酒壶仰头喝了一口。“有没有缘现在还说不准,她于我有恩,要是够聪明的话扶她一把也不是不可以。”
徐飞白正了脸色,“你想把她培养成第二个林甘雨?万一到时候又和林甘雨一样对你由爱生恨转投敌营,岂不是又为对手做了嫁衣裳?”
墨昀眉目不动,依旧漫不经心,“只要我选择开始,什么结果我都担得起,无论是林甘雨还是其他人,都是一样的。”
徐飞白也解下腰间的酒馕喝了一大口,偏头注视着墨昀棱角分明的侧脸,叹息道,“你丫就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孽,还是个没有感情的祸水,看上你的姑娘都不知道造了几辈子的孽。”
“没祸害你就行”,墨昀把酒壶砸到他脸上,凌空跃起,两步翻下了雕花小筑的外墙。
徐飞白适才反应快才没被酒壶砸中鼻子,但颧骨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他疼得龇牙咧嘴,对着被墨昀身形扰乱的气流大骂了一句“你爷爷的。”
墨昀远远地看见地上有什么东西,在阳光的折射下隐隐泛着光,他足尖一点,轻轻落在地上,弯腰捡起。
徐飞白跟着追下来,一把抢过来。“嘿!是老子的天蚕佩。”
凌云釉边走边把插在发髻里的碧玉玲珑簪抽出来,准备换木簪子,手伸进衣襟里,脸色徒然一变。
雅安感觉不对,担忧问道,“怎么了?”
刚送走了瘟就丢了宝贝,凌云釉一个头两个大,“我的天蚕佩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