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安一听也跟着急了,那只玉佩云釉一直贴身带着,想必十分看重,“会不会是你摸发簪的时候不小心带出来了?”
凌云釉也想到了这种可能,“我回去找找。”
沿路都没有看到天蚕佩的影子,凌云釉越来越心焦,走到停下来梳发髻的地方,地上除了灰尘和槐花瓣外就再没有其他东西,凌云釉左看右看前看后看也没能把天蚕佩看出来,眉头蹙得能别得下两枚绣花针了,她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不会被那色胚捡走了吧?”
“姑娘是在找这个吗?”
凌云釉闻声抬头,一名白衣男子的食指上挂着一枚圆形玉佩,正悠哉悠哉地转着圈。
看到那人手里的玉佩,凌云釉直觉是她丢的天蚕佩,心下大喜,笑容明媚如春华,再看到坐在白衣男子身旁的人时,笑容被冻住,再笑不出来了。
他娘的!她今年是犯太岁吗?
在毒蛇林外趁那男人昏迷顺了他腰间的天蚕佩,没等她高兴两天就把天蚕佩弄丢了,丢了就丢了,还丢回了正主跟前,被正主的同伴给捡了。这狗屎缘分,也是绝了!
徐飞白看凌云釉那精彩的表情就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偷笑着看了墨昀一眼,起身从屋顶跃到地上,把天蚕佩拎到凌云釉眼前晃,故意逗她,“姑娘还没说呢!这玉佩是你的吗?”
凌云釉在脑海里想着说辞,“是……是我捡来的。”
墨昀跟着跃下墙头,一把扯下徐飞白手里的天蚕佩,“当日承蒙姑娘舍身相救,在下十分感激。”
凌云釉心道:你他娘的还有脸提!
当然,这话只能烂在肚子里,谁让面前这两位是她把头别裤腰带上也开罪不起的大人物呢!
凌云釉躬身行礼,恭敬回道,“能为大人效犬马之劳,是奴婢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徐飞白看了一眼墨昀,目光转回凌云釉身上,眼里含着笑:真是个玲珑剔透的聪明姑娘。
“既然这天蚕佩和姑娘有缘,就当是我报答救命之恩的酬谢了。”墨昀虽身在高位,却并不薄待下人,语气里不带高人一等的骄矜,始终客气有礼,但这分客气丝毫不损他一身的清贵之气。凌云釉面对他时没有面对其他贵人那般紧张,却也不敢因他的客气而有半分逾越。
她没有接下天蚕佩,既然重新回到临芳苑,这天蚕佩再贵重于她而言也失了安身立命的效用。
她微微垂着头,如寻常侍女般不敢直视墨昀说话。“这玉佩太过贵重,奴婢不敢受。何况再贵重的物事也是无法开口说话的死物,哪里比得上身家性命重要。”
她话中有话,一语双关,徐飞白听出来了,扭头看墨昀的反应。
墨昀似乎是笑了一下,并不明显,他的眼尾自然上翘,天生勾着笑意,叫人捉摸不出他的真实情绪。“姑娘有此觉悟,来日必当走得更远。只是在下不习惯亏欠人情,天蚕佩你拿回去,以后若到了万不得已之时需要人帮忙,可拿着天蚕佩来找我。”
“我欠你一次,则还你一次”,说着,墨昀忽然扭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不敢上前的雅安,继续说,“但这笔交易的对象只限于你自身,记住了?”
凌云釉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加这一句,毕恭毕敬地平举双手接过天蚕佩,低声道,“奴婢记住了。”
墨昀和徐飞白离开以后,原本怂兮兮躲在一边的雅安冲到凌云釉身边,满面通红,眼睛里都似乎冒着红光,“那两位是什么什么身份呐?长得比天还好看,穿黑衣的那位公子尤其好看。”
雅安一直战战兢兢地在临芳苑的夹缝中求生存,凌云釉从未在她身上见过少女怀春的模样,这会儿乍一看见便有些好笑,又忍不住叹气。“野草坡有一种红色的蘑菇,颜色鲜艳形似小伞,长成一片时异常惊艳,雅安见过吗?”
雅安猛点头,“见过见过,可不止红色,还有黄色斑点的呢!”
凌云釉继续问她,“那你可有采来吃过?”
雅安摇了摇头说,“没有,林姐姐说那蘑菇有毒,不能吃的。”
云釉目光栖落到被阳光渡上金边的远山,喃喃道,“林姐姐说得对,越是好看的东西,越是碰不得。”
徐飞白一直不明白墨昀方才最后说的那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不像墨昀和裴云这两个心思比海深的货,他藏不住话,问得直白,“你要帮就帮,非得加上条也不知道有什么用的要求,一句话要转三道弯,也不怕人家姑娘听不懂。”
墨昀毫不客气地噎他,“你当人人的脑子都被铜臭锈住了?”
“嘿!”徐飞白声音飙高两度,实在是不服气,“老子当年智计无双,立下多少丰功伟绩、汗马功劳,现在狡兔死良弓藏,你就翻脸不认人了,这么羞辱功臣,汗颜不?”
墨昀瞥一眼他腰间的一串玉佩,揶揄道,“徐飞白,你若是入仕,必当是挟势弄权的佞臣,若是从商,也至少是个富甲一方的奸商,让你屈身枭阁为我效命,当真是委屈你了。”
被人变着花样夸奖了一通,徐飞白高兴了点儿,“你有这觉悟就好,我这会儿想明白了,旁边那姑娘比起你的救命恩人确实差点火候,你怕你救命恩人被那姑娘给拖累是不是?”
墨昀没否认,“聪明人不该为无用的感情所负累,那姑娘有些小聪明,但想要在枭阁里安身立命,光有小聪明是不够的。”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到墨昀卧房门口,徐飞白再度开口,“当年林甘雨叛离,朔风堂元气大伤,那之后,她又一直针对你,这柄武器固然趁手,却始终是一柄容易伤及自家人的双刃剑,你还要重蹈当年的覆辙吗?”
墨昀推开房门,“朔风堂历来阳盛阴衰,成天对着你们这帮大男人,看都看烦了,我招个女子进来,碍着你什么事儿了?”
徐飞白清明的目光揉进了一丝复杂,“你想利用她牵制林甘雨,只有再在身边安一个女人,来一招祸水东引,林甘雨才会把注意力从你身上移开,这样,你就可以心无旁骛地去做你想做的事了。”
墨昀脚步顿住。
“这次任务本不需要堂主亲自出马,你不仅去了,还带去了黑卫,这般谨慎,是一早就猜到那边会请出冰河或犀龙帮,他们要杀谁,而你,又要保护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