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家煌开了车,车后拉了活动游艇。「请记住邮箱:ltxsba@gmail.com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带着女儿甘泉从纽约出发,四处转悠。去了美国首都华盛顿,去了康涅狄格州的布里波特,去了马萨诸塞州的波士顿。还去了罗得岛州的纽波特,并从这儿乘游轮跨大西洋去了马撒葡萄园岛、楠塔基特岛……
蓝天白云般快活性格的甘泉过了把美国瘾。一路上,高兴极了,小鸟般喳喳叽叽说个不停,问个不停。还朗诵泰戈尔的诗句:
天空没有翅膀的痕迹
而我已经飞过……
过了知天命年龄的甘家煌那潭水般深沉的性格与女儿形成鲜明对照。除了女儿问话,他吐字慢腾地回答之外,总是倾心静听。这十来天,是他最舒心快乐的日子。
儿子甘洋长得像他,习性也像他。史莹琪坚持让儿子攻书,他坚持让儿子经商。儿子听父亲的。与史莹琪分手之后,儿子依旧跟他。他这样坚持,儿子乐意,史莹琪也没有异议。他为自己有了可靠的接班人而高兴。他的三伯父早年得过他那故去的父母的恩遇,赴美的费用和手续全是他那当资本家的父亲一手包干了的。出于感恩,三伯父帮助他来到了美国。而来了之后,他发现三伯父对他并不热情,让他到公司库房当工人,一切都还得自己打天下。他感谢三伯父也气恨三伯父。后来,他用三伯父借给的高息本钱去闯荡,历尽艰辛,凭了他的嘴上寡言,胸中千军,居然发了。他偷窃、出卖三伯父的商业情报,几经搏斗,击败了自己的长辈,吞并了三伯父的公司而强大了自己的wj公司。他给孤单一人的三伯父留了饭碗,让其在他的公司做了名普通雇员。三伯父羞恼愤郁,自毙而亡。
儿子甘洋做了他的副手。他渐渐发现,儿子比他精明,深沉的不露痕迹的内心极其像他,像得令他心悸。
商场无父子,这是他家祖训。
他遵照这一祖训击败了三伯父,而儿子正在击败他。他疑心儿子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偷偷向着他妈妈史莹琪,他断定有朝一日儿子会击败他。从此,他不给儿子重权实权。儿子如他一样话少,阴沉的眼睛内爆闪着令人莫测的冷光。
那一天,他谈成了一笔生意,约买主去一家脱衣舞表演的夜总会玩,意外地看见了儿子。他塞给夜总会老板美钞,打问得知,儿子常来这里,混了一帮生意人。他更加证实了自己的想法。那天晚上,他无心久留,让自己的漂亮女秘书陪伴客人,推说有事早早溜了。之后,他雇用私人侦探打探明白,儿子卷入了毒品生意。他惊骇不已,伤痛不已,却没有去拯救儿子。
拯救自己的灵魂。他认为这不过是宗教箴言,对自己没有实用意义。
他拯救不了自己的灵魂,也拯救不了自己的儿子。
儿子甘洋不动声色地向他进攻。
甘洋买通了与他私通的父亲的女秘书,用父亲的手法窃走了情报,高价转卖,夺去了他一笔大生意。他气痛得欲昏厥,却没有声张。他又用重金买通自己的女秘书,窃得儿子的行踪,放出风声去。目的不过是要搞垮儿子参与的一笔毒品生意,不想却被警方获悉,儿子入了大牢。他自食苦果,痛悔不已,虎毒不食子啊。
史莹琪知道儿子入狱后,好伤心。在电话里斥骂他教子无方,诱子犯罪,十恶不赦。他铁青了脸,捏着话筒:
“莹琪,我有错,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儿子。可是,我也没有叫他去贩毒啊,美国这个社会……”
史莹琪在电话里抽咽:“都怪我瞎了眼睛……”
甘家煌感到了万分的孤独和伤感。常常隔洋和女儿通电话,从天真快乐的女儿那里得些快乐和天真。他和史莹琪都没有把甘洋的事情告诉女儿。女儿每每问及甘洋,他都说他很好很忙,外出做生意去了。女儿在国内的医大毕业了,又取得了硕士学位,想要来美国。这也是他早就渴盼的。而女儿却告诉他,她妈妈常给她通电话,坚决不许她来美国。
甘家煌再也忍受不了这恐惧的孤独,下决心要接女儿来。他叫女儿不要告诉她妈妈,他一定全力设法接她过来。他是有办法的,终于把女儿接来了。
女儿来后,他决意让自己的身心都轻松一下,痛痛快快陪了女儿玩。这是他一生中最为轻松无忧无虑痛快潇洒的日子。不过,他依然没有忘记沿途做生意,宣传、联络客户。有的游玩去处,本身就是商业谈判的需要。
和女儿回到纽约后,他又领女儿畅游了曼哈顿。尽女儿需要给她买了华贵的衣物和化妆品,给女儿讲了不少趣闻逸事。女儿极像她妈妈,很漂亮,令他幽思绵绵,仿佛又回到了那艰苦、单纯、充满快乐的高原生活年代。他又倍思起自己苦苦追求得到的史莹琪来。他是离不开她的,而她,先是同他分居,后来,坚持要离婚。他违心地答应了。他承认,罪孽的根源在自己。
在自己的豪华寓所内,甘家煌为女儿布置了舒适的住房。那对面儿子的房间内一切保持原状,锁得死死的。他怨恨自己的儿子,又割不断骨肉之情。他期盼儿子归来又害怕儿子归来。他知道,在儿子贩毒的背后,一定有一只黑手,那是一种可怕而又残酷的势力,会像蛇蝎一般缠着人。他对儿子几乎不抱任何希望。他只寄希望于自己唯一疼爱的女儿甘泉。
“爸!”玩够了累够了的女儿在客厅里看着电视,喊他。
甘家煌取下老花眼镜,放下手中的一份秘书交给的刚窃到的cm公司的商业情报,从楼上走下来:
“什么事,女儿?”
“爸,我哥咋还不回来?”
“啊,他在国外做大生意,连我都不知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唉,也不打个电话来。”
“爸,”甘泉闪着眼睛,“我再给妈妈打个电话。”
甘泉早知道父母已离异。在她看来,这不算什么,这种事情别说在美国,就是在中国也视同寻常了。她一到美国,就很想见到妈妈,心想,我已经来了,妈妈也没有办法,她一定会喜欢得不得了!她给妈妈挂去电话,电脑却回答有故障。后来,她就随爸爸周游去了。今天回来,她又立即给妈妈打电话,通了,电脑让她留话。她不想留话,她要直接和妈妈通话,给她一个意外的惊喜。可是,在游玩途中和回来打电话去,都是电脑回答。她只好留了话。
甘泉又拨通了电话,还是电脑与她交谈。她好扫兴:“这个妈妈,成天都不在家!”
甘家煌说:“她一定在实验室里。”
“爸,她实验室的电话号码你知道吗?”
“不知道,她从来不允许把电话打到那儿去。”
“唉。”甘泉好失望。
传真机信号响了,一会儿,传真件推出来。甘泉起身去撕下传真件,全是英文,她好地看。
甘家煌走过来:“女儿,给爸爸。”甘泉不给:“爸,我看看。”
甘家煌没有去拿传真件,要是儿子,他会一把夺过来。
“……是一份cm公司的什么计划?”甘泉不感兴趣,交给了父亲。
甘家煌接过看,兴奋地笑。
“爸,看你高兴的。”
甘家煌笑道:“女儿,今后跟爸爸多学点儿。”想到什么,“噢,女儿,爸爸这里是住家,也是办公室。今后,不论来电话或是录音电话或是传真,一定要千万注意保密。”
“知道。你还说爷爷对你讲过,商场无父子。”甘泉说时,嘻嘻笑,“爸,商场有父女吧?”
甘泉这样说时,甘家煌的心里就陡然一痛,有如利刃刺了一般。强笑说:
“对对,商场有父女,有父女。女儿,你来了,就要长住下去,爸爸一天天老了,今后,就靠你了。”
“还有哥哥哩,爸!我可不愿意经商,我要继续我的学业,攻读博士。”
“行,你愿干啥都行,只要永远留在爸爸身边。”
“我当然不会离开爸爸……”
门铃声响了。
甘家煌出去开门。一定是自己的女秘书郝香来了。这个来自大陆的姿色不错的女人一定给他带来了好消息,而且,也带来了他现在急需要的她。他对她向甘洋泄露情报之事,一直装作不知道。郝香对他更好了。除了全力亡命工作之外,还给了他无尽的美好的温存。
来人不是女秘书郝香,是史莹琪。她身着牛仔服,化了淡妆,肩着个牛仔布挂包。
甘家煌心里一热,分手后她这是第一次登门。此时,她显得年轻、干练。他仿佛又看见了当年的那个漂亮、干练的肩挎军用挂包的女军医。
“莹琪,你来了!快,请进,女儿来了!”
史莹琪立在门口怒视甘家煌:“甘家煌,是你把她接来的?”
“她一定要来呀!”
史莹琪两眼涌泪:“甘家煌,你害了我儿子,还要想害我的女儿。”
甘家煌变了脸:“你这是什么话,我凭什么要害自己的后代?”
“凭你那颗发黑了的心。”
“好,我心黑,我卑鄙无耻,行了吧。可甘洋那小子,他是自暴自弃!”甘家煌压住气,“莹琪,我们分了手,可毕竟也曾经是多年的夫妻。现在,女儿来了,对你对我,都是内心里盼望的事情。希望我们都理智点儿好不好,在女儿面前,我们都不要提不痛快的事情行不行。”
史莹琪用手绢抹干泪水,恨盯甘家煌,欲进门。
甘家煌没让开道,说:“请你一定暂时不要对甘泉说甘洋的事情。”
“爸,谁来了?”甘泉走出来,看见了妈妈,泪水骤然盈眶,“妈妈!”扑到史莹琪怀里。
史莹琪搂着女儿,也泪水盈盈:“女儿,妈妈想你,女儿……”
看着这久别重逢的泪水夺眶的母女俩,甘家煌也百感交集,禁不住湿了两眼。
吃罢晚饭,史莹琪要领女儿到自己家去住,女儿也很想去,甘家煌没有阻拦。甘家煌送史莹琪和甘泉出门,二人上了史莹琪租来的皇冠轿车。
“甘泉,在你妈妈那儿住几天,还是回爸爸这儿来住,啊!”甘家煌叮嘱。
“嗯,我会回来的。”甘泉在车窗口回答,“爸,拜!”
皇冠轿车一阵吼,开走了。
甘家煌心里一阵空落,又涌起孤独的恐惧。他回身关门,走到客厅,拿起电话。他要尽快地叫郝香前来,问明与cm公司明争暗斗的中国大陆那笔生意的进展情况,还要做那件久违了10多天的销魂事情。郝香随时恭听老板吩咐,一接了电话就驾车来了。郝香一进门,甘家煌便锁死房门,迫不及待搂了她一阵恶吻。又抱了她到卧室,迫不及待地脱去衣服。
郝香盯了他笑:“也不洗一洗?”
甘家煌不吱声,他扒去郝香这美人儿那宽松的衣襟,贪婪地看她那雪白柔滑的肌肤,忘情地享用。他浑身燃烧起烈焰,烧掉了他的孤独、虚空、失落的悲哀和茫然的恐惧。郝香任随着他。
终于,甘家煌被燃烧得精疲力竭,软瘫了,眼前又是一片空白。
郝香裸身去卫生间冲了浴,裹浴巾出来,秀目扑闪,从皮包内掏出一份传真的合同书,笑道:
“甘总,合同签了。我来之前才收到的传真件!”
甘家煌接过看,振奋起来:“好,你办得好!”
“还不是甘总指挥有方!这回可亏了cm公司的赵勇老板。”
“要说呢,我和他也是朋友,可这是个上百万美元的大买卖,也就顾不得这些了。”
“甘总,你也狠得下心。本来,人家cm公司已同对方草签了协议书的。他们的往返旅费,各项打点,可亏了老本。”
“倒是。不过,赵勇那人能干,他还有的是生意。”甘家煌说着,起身去拿了那份刚收到的传真件来,“郝香,你看,他们又在国内同另一家客户接触了。这是谈妥的报价和条件。”
郝香拿过来看:“甘总,你的情报好快,6号的消息,这日期还没有到来。”
“不错,他们那边的谈判看来是一个通宵。嘿嘿,再过10多个小时,我们这儿才是6号。”
“甘总,你又要第二次打败cm公司?”
“不是第二次,对于我们来说,永远只能是下一次。”
郝香一笑,为甘家煌点燃支烟,自己也点上一支。她深吸了一口,说:“甘总,你……”她本想说,你好歹毒,却说了,“好有智慧。”
甘家煌笑:“不是智慧,是狡猾。”看着她,像欣赏一尊玉雕,“郝香,你该满三十了吧?”
“还有一年吧。”郝香回答,心想,他说他狡猾,倒是实言。
“嗯,还年轻,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甘家煌说。
“谢谢甘总!”郝香双目闪闪,“甘总,我独闯美国,无亲无友,全仰仗你了。”坐到甘家煌身边,“甘总,遵你的吩咐,我去看了你儿子。”
“啊,谢谢,他……怎么样?”
“胡子老长,我说,你该剃一剃。”
“嗯。”甘家煌点头。
“可他说,不剃,今后就留长须了。他说的时候,对我笑,说,如果我见到他妹妹甘泉来了,让我向她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