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仍在顾寒门前站了足有一刻钟,才抬手叩了门。他敲完之后,突然又有些后悔,顾寒屋子里没有点灯,也不知道他睡了没有……是不是会把他吵醒,要是他来开门,会不会被桌椅绊住。
门少顷打开,顾寒很寻常地问了声:“什么事?”
“我……”祁越有千句万句想说,噎得他空张了张口。
顾寒就像他第一次见到时的那样,眉目凉上带冷,像冬月里月光下青石板上的结霜。顾寒并非还在生他的气,反而还很客气。祁越看得越久,沉默得越久,便越开不了口。
“……没有事,”祁越言不由衷,却又想跟顾寒多说些话,急忙找了个借口道,“练剑有些不顺……”
顾寒倒是说了几句话,诸如什么不必急于求成之类的,可没有一句是祁越想听见的。他怔怔地看着顾寒,很想揪着他的衣领吼,为什么练剑不顺,都是因为你。但他胡作非为,没人会纵容他了。前几天祁越仅仅是去了趟禁地,顾寒知道后罚祁越跪了一天一夜,还是念在他是出于担心而不是擅自添乱的份上。
以前他也偷偷会去,顾寒从来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怕问他不承认,顾寒也不会怎么样。而今事情都面目全非了。顾寒是真的不知道他是谁了。祁越没怨顾寒,只恨自己当初赌气留下顾寒一个人。
“还有事吗?”顾寒久久地听不到回应,便道。
祁越低声道:“没事了。”
顾寒跟他说了句早点休息,便转身关门。
祁越一句“小心”撞在了门缝上。他独自站了很久,又慢慢转身回去。
书架底下搁着一坛酒,祁越拎起来,还看见一张琴,他用衣袖擦了酒坛上的灰尘,随手把那张琴往里塞了下。接着出门上了屋顶。
他一口一口地喝,倒是什么也没想,只是在单纯地喝酒。祁越喝了一会儿,瞥见在一旁躺着的剑,随手提起,又想起力不从心的时候,一把将剑扔了出去。
“喵呜!”跟着祁越蹲在一旁的小猫被狠狠砸到了尾巴,它蹦的老高,又委屈地舔自己的尾巴。
祁越这才注意到小猫,伸手捋了捋毛,把它抱起来摸头:“疼吗?”
“喵……”小猫蹭着他的手,祁越忽又把它放到屋顶上,凑到它脸前,“你去陪他吧,快去啊。”
小猫从嗓子眼里叫了一声,不知自己领悟了什么,扭身跃下了屋顶。
祁越把酒当水喝,大半坛进了肚,早醉得不成样。他抱着酒坛发呆,脑袋里全是顾寒的脸,又自己笑起来。一旁小猫不知何时又跳上来,舔了舔祁越的手腕,祁越怪地道:“你怎么回来了?”
小猫往一边跳开,祁越看过去,迷迷糊糊地看见了顾寒。祁越醉醺醺地喊了声:“师兄。”他看着顾寒把他手里的酒坛拿开,又坐在他身旁。
祁越从心底里地开心,他自顾自地对着顾寒道:“我知道你是骗我的,我以后不会气你了,哪里都不去,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顾寒顿了一会儿:“你认错人了。”
“你还生我的气,”祁越凑近顾寒,他摇头,“是我的错。不要生气了……”他摸出自己颈上的那个坠子,扯着给顾寒看,“我没有认错人,你也有,是我送给你的。”
顾寒皱紧了眉,他任由祁越有些无礼地握着他的肩膀,从他衣领里挑出了那段朱红的绳子。小小的坠子晃着,果真与祁越手里那个一模一样。
“你看,”祁越又笑,他忘了顾寒看不见,只拎着那坠子,“你为什么不认我?我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