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稚雯很自然地开了门请他进来,她只穿双白色短袜,踩在地板上,小腿细直,不用幼嫩形容是因为,江柳原瞧见她小心地拆开纸盒的封带,袖口折起一点,手腕是脆生生的白,他从纷至沓来脑海来信里抽出一封,默念:“过度生长”。
他爱与美的缪斯,看来是一点没变,隔着上千昼夜仍纯情如玫瑰花蕾,可他不是纯情如十八岁,连无辜又毫无防备的情,看来都是无声的诱惑。
不,可惜的是,这并不是时间改变的,只是因为某些微小契机,准确来讲是昨天晚上,原来从虔诚到占有欲之间的微妙界限,只需要感知到另一个人的存在。
江柳原自己觉得好笑,那这旷日已久的虔诚,说来也够虚伪。
“只有学姐在家吗?”他坐下,离着近两米的距离,客客气气地问,“昨天那个……”
“哇,我喜欢甜酒呢。”女孩子心情很好地开口说,睫毛又直又长,平添些利落的英气,她很快起开瓶盖,“要一起喝吗?”
她是没有听到,还是不想提,江柳原来不及思量就接过杯子,女孩子半坐在地板上倒酒,偶尔抬头对上他眼,是让人沉醉的专注。
郑稚雯去碰他的杯,扬手:“敬久别重逢。”她一向是很洒脱,最会轻描淡写,也许是真这么想。
江柳原心情酸涩又甜蜜:“敬你。”
她喝酒一定不是新手,不是基于推理,江柳原早知道。大学时代她念书好,做什么都很优秀,但有段时间酒饮得很凶,醉了也不会打扰人,眼眶红红很安静就睡了,可他那时候不懂。
“我很久没喝了。”女孩子明明没抬头,不过从来都是这样,他总被一眼看穿,“是看在你送的面子上,还有……”
香水是偏冷冽的雪松,可她的唇很红,红到不合时宜地步,一开一合的默片里江柳原忽然听到声音:“还有你的女朋友。”
郑稚雯笑,一点看不出情绪:“是她选的,对吧?我一定没有猜错,我直觉很准的。”
刺耳到无法回答。
“叫什么名字呢?”她看来饶有兴趣,晃了一晃酒杯,盯着江柳原问,有一半膝盖没有在地毯上,地面冷得要命。
他指尖冰冷,答:“姓舒,叫明惠。”
“我见过呢,舒家的小女儿,非常可爱。”郑稚雯丝毫不迟疑,笑盈盈说下去,“舒家也很好,永远说不站队,可每次在商业合作上都能选到稳妥答案,你……”
“和这个没关系。”这种脱离了甜蜜的折磨近乎凌迟,江柳原无法去想,已经把指节攥得脆响。
“我没有说有关系。”湖水倒映他的脸,是郑稚雯澄澈那双眼,极无辜看过来,“你很喜欢她?”
他别过头去才能答:“是。”
女孩子不知道是觉得什么好笑,眉眼弯弯,明明是色生动,想法却晦暗不明,问:“是真的哦?”
他疑心这是嘲笑,要反驳时回看到她清亮的眼睛,一闪而过陌生的忧郁,还未开口,就被按下暂停键。
郑稚雯换了重心——似乎只用一秒钟,其实她侧身就能碰到江柳原的脸,可非要直起膝盖,半跪着去吻他的唇——
干燥的吻,态度是很凶,虎牙磕磕绊绊更像在撕咬,他没觉得痛,但闻到血腥味,估计是划破了点皮,比起双目含情她征服欲更多些,江柳原无法拒绝,可还要牙关紧咬:否则他不会只想要一个吻。
女孩子也尝到黏腻甜味,拉开点距离,看到鲜艳的血珠欲落未落,委委屈屈小声说:“对不起哦,很痛吧?”
郑稚雯晃了晃觉得重心不稳,干脆去拽他领带:“要我帮你消毒吗?”
江柳原蓦然睁大眼睛,浑身都僵硬不能动,看她色一派天真无邪,认真又专注靠近,不紧不慢拿舌尖轻轻舔舐他伤口。
他经末梢警报声尖锐,细密电流传达到四肢百骸,温热到几乎酥麻,用很大力气才推开郑稚雯。
她终于透出些狡黠来,无谓地笑起来:“啊,看来是真的。”
江柳原主机没有散热,思考速度缓慢,好容易才反应过来她在讲什么,全身血液都在讲“认命”,于是去揽她单薄的腰,带过来时叹口气道:“接吻要有诚意。”
他不看郑稚雯眼睛,下了狠劲,指甲扣进沙发垫,凹陷出很大的弧度,吻得倒循序渐进,怕伤了她娇嫩皮肉,郑稚雯向来是很怕痛的。
温柔交换呼吸是谎言,其实氧气仍在急剧流失,濡湿的舌尖时轻时重研磨,在近乎窒息的幻觉里模拟交合显然是极大刺激。
郑稚雯无意识要呜咽出声,被一记更深的顶弄硬生生堵在了喉咙口,小腿舒服得轻轻一颤。
江柳原终于给她机会换气,他自己也并不好受,以吻到后来的姿势,郑稚雯陷在沙发里,他膝盖低低磕在少女小腿上侧之间,隔着薄薄一层西装裤的布料,也能感觉到她一紧张就会绷紧小腿,细嫩皮肤刮擦出无规律流动的静电,几乎要绞出他满手心潮湿黏腻的汗。
女孩子被吻得乱七八糟,小口小口在喘气,眼睛湿漉漉的,有点失焦。
江柳原智都灼热混沌,意乱情迷之际看到那双粉色兔耳朵,长长的软软的,垂落在沙发上,他忽然生出些负罪感来。
江柳原闭上眼,用力咬了一口郑稚雯牙齿磕过的唇角,伤口暗红的颜色又重新鲜亮起来。
是,只好这样,靠放大的疼痛来挽回理智,毫无疑问再继续下去可能就没有办法控制了,他现在应该做的是回到隔壁,冲一个冷水澡。
有人拿手拽了下他的衣角。郑稚雯微抬起头,在他耳边小声讲话,说哥哥,我没力气坐起来了。
语调和气流都又轻又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