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他没想到莫含情横插一脚,把场面弄得这么难堪。
诺儿从司马巡的怀里抬起头,脸上已经换上了甜蜜的笑容,她想起他们的初见。
那还是一年前,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掌门召来年轻一代弟子中的佼佼者考较。
她站在掌门身侧,一抬头,便看见有位眉清目秀的弟子正直勾勾看着她。许是太专注了,素日里修为最出挑的他,成了那场考较最末一名。
起先她是尴尬的,是恼怒的,她觉得这人孟浪,实在可恶。可后来不知怎地两人的交集逐渐多了起来,她得了吩咐去办事的时候,同行的弟子总是他;她晚归的时候,他会偷偷跟在她身后,默默送她回房;她说想看万雪山下的岩火花,第二天,岩火花便放在她的门前。
情窦初开的年纪,没有少女不会被这么一个温柔而俊秀的男子打动。终于在一个月夜,她牵住了他的手。
情思遮不住,门派里许多人看出了端倪,好在大家都说他们般配极了,都替他们高兴。
那时候诺儿也觉得这就是她相伴终生的良人,她甚至打算求掌门许她修道,这样她便能拥有和他一样长短的寿命。若两人携手,何惧生命漫长。
可好景不长,出外巡查三年的傅明轩回了长春派。这个纨绔子弟在外沾花惹草,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他见诺儿出落的动人,便将她骗来,强行占有。
诺儿想一死了之,傅明轩却用司马巡的未来和性命威胁她,她没办法,只得委曲求全。
可后来傅明轩越来越过分,开始在酒后打她,下手极狠,往往用鞭子将她抽到鲜血淋漓才住手。
虽然傅明轩会用法术给她疗伤,可是她是凡人之躯,纵然伤口痊愈,还是疤痕累累,根本隐藏不住。
诺儿身心俱疲,一面要应付傅明轩,一面还要在司马巡面前遮掩。
从前司马巡没有逾礼的地方,最多只会牵着她的手傻笑,可现在连手腕上都伤痕累累,她实在被发现,便三番五次躲开司马巡要牵他的手。
司马巡忧虑又怪,患得患失让他夜不能寐,半夜起身去敲诺儿的窗,却发现诺儿根本不在屋里。
他在诺儿房里枯坐一夜,第二天诺儿疲惫不堪,衣冠不整的推开门,便看见石像一样的司马巡。
司马巡心中原本怒极,也怀疑至极,可抬头看见诺儿情,心口一窒,开口竟然是:“诺儿,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诺儿听得情郎此言,忍住心中悲痛,依旧笑道:“能发生什么事。”
司马巡:“那你为何一夜未归?”
诺儿咬着唇,惨笑道:“是掌门留我在身边侍候。”
司马巡面色一寒,沉声道:“为什么骗我!侍候掌门怎么会歪了发髻,皱了衣衫!”
诺儿死撑:“我真的……真的没有骗你。”
司马巡满眼失望,转身就走。
诺儿想伸手去拉,又看到小臂上新鲜的伤疤,迟疑怔忪片刻,便叫司马巡出了门。
那日以后,司马巡便对诺儿不理不睬,诺儿伤心至极,每日以泪洗面,愈加憔悴。
昨天,司马巡终是不忍,借着去办事的由头,想去偷偷瞧诺儿一眼。
他知道诺儿正陪着掌门宴请二小姐的师父,于是他候在花厅外面的阴影处,想等着诺儿出来。
等诺儿的时候,两人相好的一幕幕在他眼前闪过,他的诺儿那么善良,一定不会背叛他。
片刻,诺儿果然出了门,她提着裙角,步伐极快。
司马巡刚要出声,又看见傅明轩追了出来。
傅明轩去拉诺儿的胳膊,诺儿挣脱了几下。傅明轩又去摸诺儿的脸,诺儿飞奔跑开,傅明轩坏笑着追了上去,三下五除二制住了挣扎的诺儿,拖着她远远走开。
司马巡如遭雷击,觉得身浸万丈深渊下,悲痛、愤怒、震惊,简直不能呼吸。他想去追,打断傅明轩那双讨厌的胳膊,可双腿灌铅似的,怎么也迈不开。
他傻傻站着,直到傅明轩和诺儿返回,他也没有勇气迈出那一步。
他痛恨自己的懦弱,也哀伤于诺儿的遭遇,不知过了多久,才踉踉跄跄从阴影处出来,没走几步,全身便像虚脱似的,他只能扶住路边石凳,坐了上去,又开始发呆。
后来傅岁寒找人带乐远行师徒去温泉,他刚好在外面,便被叫了过去。
一路上他沉默寡言,想着心事,没将客人送到便心思不属的离去。他绕去厨房偷了一坛酒,回了房独自喝着,心中愁苦,酒一杯接一杯,一坛很快见了底。
到了晚间,院里同住的弟子返回,告诉他傅明轩和问天派的弟子起了冲突,被掌门安排去祠堂罚跪。
长春派的祠堂位置很偏僻,因为历史太久,还有些鬼鬼的传说,除了每日的打扫和每年祭拜,其余时候都无人敢靠近。
又想到最近邪魔作祟的事儿,他心思一转,借着酒劲,趁着夜色,悄悄去了祠堂。
傅明轩那败类,早躺在地上睡着了,脸上带着笑,不知道梦中是不是也在欺负诺儿。
这么一想,怒火如洪水开了闸,一发不可收拾,他运气全身修为,汇于掌心,按上傅明轩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