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一说,夜阑马上觉得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倒是我偏狭了。夜阑说,今日细雪,姐姐既然怕冷,索性不出门,咱们在家里围炉闲话?
他这样一说,阮照秋立刻高兴起来,反正如今有你在,也不怕冷了,咱们去后园里的湖心亭如何?也不用叫人放毛毡了,咱们支个小炉子,你放点儿火流萤来取暖,咱们两个烫点儿酒,烤鹿肉吃。
夜阑还以为她要如何审一审他,结果她倒一门心思想着支使他吃酒取乐,可见是真的不在乎,不由笑道:如此甚好,讲些旧事与姐姐下酒吃,只别回头生了我的气,把我扔湖里去。
当我是什么人呢,再当我小心眼,我才真把你扔湖里。
夫人饶命,再不敢了。
这一日小夫妻两个话都说开了,只觉得彼此之间再无一丝隔阂,感情又近了几分。他两个在园子里其乐融融的,家里人瞧着都替阮照秋高兴,实实在在觉得夜阑比那程家二爷强了不知多少倍,因此晚间他俩与父母亲提起要去京城逛逛时,立刻就得了首肯。
如今虽说两家婚事都尘埃落定了,可端州城里闲人多得很,七嘴八舌的,听了也是心烦,真是该出去玩玩。我看你们相处了这些时日,感情好的很,夜阑这孩子又能干又尽心,我是一万个放心的,去吧去吧。沉竹君道。
如今这家里,反而是她最满意这头婚事,怎么看夜阑怎么喜欢。她说着握起夜阑的手来拍了拍,夜阑,你父亲总对我说,你做事仔细稳妥,是个靠得住的孩子,这一回,照秋就交给你了。你们二人成亲那日,我就与你说过,她性子不同寻常女子,天生就是个懒散懈怠,自由自在的货。我往日里拘得她厉害,也是怕她这性子,将来在夫家不好讨生活。以前她只能偶尔扮了男装跟她父亲哥哥溜到书斋去,如今有了你,尽可以光明长大地出门去。你陪着她,四处走一走,也算全了她多年的心思。
她这样一说,阮照秋鼻子泛起了酸,想起以前自己还总在心里埋怨母亲严厉,此时听她说这样的话,真是恨不得立刻就说不去了。可她不由得又回忆起那时在梅山的那些可怖又恶心的群蛛来。司珀与夜阑都曾说是些不成器的妖怪小打小闹。
小打小闹,就弄成那样的阵仗,若真是惹来了了不得的大妖怪,可该怎么办?
母亲...她酸涩着声音,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沉竹君对她严苛惯了,此情此景,也有些脸热,转了个话题交代道:过年的时候可一定得回来,知道吗?这回咱们一大家子,一起好好过个年。
过年的时候,谁知道是个什么光景呢?
可她还是乖乖应道:嗯,我一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