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掉针可闻的空间内,她又倏地想起了什么,猛地站起,眼眶翁动的看着倒在床铺中的少傅,缓缓伸长了手。
林月虞面色惨白,连唇色都是白的,被哭湿的头发都还没有干,双眼紧闭,完全没有要醒来的势头,只在之两眉间紧紧起皱,可见睡的极不安稳。
宫君墨将手停在了她的眉间,手指还在发抖,始终对不准眉间的位置。
当在手指快挨到那皱起的小山丘时,宫君墨突然缩回了手。
因为,林月虞的眉间丘又迭了一层。
她不想自己碰她。
她一定已经恨透了自己。
昏迷中的林月虞的身体突然发起颤来。
宫君墨眼睛大睁,冲出门了,顺手逮住了一个婢女。
婢女惊恐的看着他,直接跪倒在地,直呼:“太女饶命!”
自己已然可怖到这种程度了吗?
“干净衣服在何处?”
婢女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你可知,干净衣服在何处?”宫君墨提高了音亮。
婢女瑟瑟发抖,“太女,贵妃旧宅没有备多余的衣物。”
宫君墨愣了愣,又冲了回去。
肤色早已失去了正常女孩所应有的红润的林月虞还在发颤。
少傅很冷,被子不够用,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宫君墨手忙脚乱的解自己的衣服。
她想脱掉自己的衣服给林月虞盖。
可是自己的衣服刚一碰到林月虞,她眉间的凸起就又高了。
她甚至不愿意被自己的衣服碰。
宫君墨心中怅然若失,拿开了自己的衣服,想用林月虞的衣服盖住她。
可是转眼一圈,宫君墨才发现,林月虞哪里还有什么衣服?
她的衣服……都已经被自己全撕碎了。
宫君墨又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床单,想用床单包裹住林月虞。
但刚一抬起,连抖开都不用,就看到了白色床单上的大片血迹。
难以想象,林月虞昨晚有多痛。
宫君墨攥着床单,牙齿扣着嘴角,咬出了血迹。
她将床单丢在房间内木架上装着水的金盆中,用力揉搓。
身为太女,她从没洗过衣服,但是她想少傅冷,一定要得有什么东西盖才行。
脑子里乱哄哄的,手上也只会蛮力搓,清水很快就变成了红水,床单却还是没有洗干净。
她想起她府里的丫头们洗衣服时,会往水里加些东西,那种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加入后,衣服就能洗干净。
可是宫君墨现在什么也没有,她只能用蛮力搓。
“嘶!”她皱了皱眉,这才发现手侧的上红色不是红水染上的,而是她把自己搓掉了皮。
宫君墨一掌打在木架上。
她想,自己果真是个废物,连少傅想要暖和一点这个要求都做不到。
宫帝已经离开,宫君墨将林月虞用小心翼翼的裹好,如怀揽一颗镇国明珠似的紧紧的抱在胸前。
林月虞还在皱眉,可宫君墨没有办法,她不愿让其他人触碰林月虞的身体。
直到将林月虞放上了马车,宫君墨才松开手,远远的坐在一边,怕自己的气息扰闹了林月虞的安稳。
她看着林月虞苍白的脸色,将头沉了下去,埋进了两手之间。
周墨并不在府里,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宫君墨将林月虞安置在了客房,她不敢将林月虞抱回她的房间,她怕林月虞醒来看到自己在她的房间会更加惊恐。
她谨小慎微的给林月虞擦拭身体,少傅恍如一件破碎的瓷瓶,她企图一块块拼回,生怕一不小心就让瓷的裂痕更多。
做好这一切,宫君墨强撑这身体走出了房间,手下问她话,她却答非所问,或是根本就没听他们在说什么。晃晃悠悠的上了轿,往太医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