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去拦,也无人敢拦。
“一定要让他活下去。”
皇上沉重坚定的话语一直回荡在耳边,尚且还是年少威名小侯爷的平关伯,带着二皇子、顶着风雨出了城门-
与师潜大师交好,是一年前在边关抗敌,平关伯入敌腹部却惨遭暗算。他从敌营中逃出来之后,就是在深山中遇见了周游的师潜,被他所救。
在山中调养了半月,得知师潜也是大黎人,便有了几分惺惺相惜的意思。随后又碰上敌军搜查上山,两人互相搀扶帮助,才从山中十分艰险的回了大黎军营。
由此,两人建立了十分深厚的情谊-
香山上的雨还要大一些,平关伯直接敲响了师潜的禅房门,将尚且还没有冲洗过、带着血迹和黏液斑斑的二皇子交在了他的手上。
“师潜,此乃重任,我本不愿交在你的手上,给你平添烦恼。但如今时局动荡,皇上帝位不稳,而我……要顾着朝中对皇上的暗算,叁月后还要领兵抗戎,实在是无暇分心了。”
他浑身湿透,冬月的香山寒冷,平关伯宋祈似是根本不觉冷。
年轻英俊的脸上是有着不合年龄的沉思和算计。
师潜不曾犹豫,也不问缘由,抱住了呼呼大睡的二皇子,却惊觉宋祈未曾打伞,二皇子浑身却无一丝雨水、寒气。
“宋祈,此乃国运、佛命。若无你我交好,二皇子又怎能与佛投缘?你且放心去,多多保重,二皇子我自是会拼命护好。”
师潜也紧皱了眉头。
他是僧人,是渡人之人,却也是大黎之人。
国家危难,皇家子嗣单薄难以绵延,更何况这个小生命落在了他的眼中,岂有不救之理?
若是连师潜也拒绝,恐怕佛祖都看不下去。
得到了如此的回答,宋祈将揣在里衣里保存完好的东西与随身佩戴的匕首交于了师潜说:“若今后有一日需得二皇子以救大黎,此物乃是信物。但如若幸甚无那一日,皇上说只求他能安稳一生,不识恩仇、不知争纷、不懂世事。”
这是对爱子的期盼,也是对爱人的弥补。
黎渊苻身为帝王,与相爱之人一生一世一双人是痴心妄想,他只能如此,来守护与他的如玉早已经破碎的誓言。
师潜了然的点头道:“宋祈,你放心好了,从此刻起,世间再无二皇子,只有从鼓山顶上顺着冰雪融化的水流漂来的童子。”
……
导业说完这些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刻钟。
汝漓同他在石桌前对坐,如坠冰窖。
他眉头紧锁,看着那柄精美的匕首,迟迟不敢伸手去拿。
香山的夜,向来如此冰凉。
而今日,石室外还是紫红的夕阳,汝漓便已觉寒风刺骨了。
顺水而来的童子是假,年少天才、精通佛理的佛是假,为避锋芒、苟且偷生却是真。
荒唐,真真是荒唐。
“汝漓,你是天之骄子,也是佛转世。纵使只是为了保你,师潜也绝不可能胡编乱诌出一个这样的头衔给你。你聪慧过人,叁岁就能识梵文了。通晓佛理,我比你年长四十多岁,有些事情我还不如你看的通透。这是你的天赋,还有——无人教你中原字……我想你自己也一定自学过了。”
导业似是看出了他复杂色后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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