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好像还怕她不信,又难得而慎重的补了一句:“真的。”
他确实不喜欢迈尔斯的工作方式,但他不敢瞧不起她,也没那个资格。
钱心一知道自己的短板,所以才不敢一心二用,他从来都不是那种随便学一学就能轻松拿高分的天才,所以他只能当个脚踏实地的人,他努力的极限也只能做好一个技术,让他去兼顾公关先生,他的本职就会做得马马虎虎了。
在这种跷跷板上迈尔斯的平衡已经把握得够好了,钱心一是敬重她的。
迈尔斯没什么表情,也不知道信了几分,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很轻的叹了口气,她说:“真的假的都无所谓了,反正是你要看我的脸色,不过,我是真他妈累啊。”
钱心一:“……”
所以她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因为大家都喝了酒,所有人排成排站在路边打的,女士最先消失殆尽,接着是有老婆孩子的,为了高效率的利用资源,同方向的王巍和他们上了一辆车。
钱心一本来想问陈西安迈尔斯和他聊了些什么,碍于王巍在,他只是靠在后座上休息,毕竟唱k对天天坐办公室的人也是一种巨大的体力消耗活动,好室友王巍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
陈西安独自坐在副驾驶位上,低着头用手机和杨江聊天,他也进了一家新公司,到外地出差去了,说这两天就回来,让陈西安和钱心一出来吃饭。
很长一段时间内,车里都只有司机开放的广播声音,就在钱心一快要睡着的时候,王巍忽然说:“小钱,我们组的老钟在准备移民,最慢明年4月份之前就定下来了,你考虑一下,要不调到k组来吧。”
钱心一在f组坑还没蹲热,根本没想过调组的问题,他还在想老钟是哪个,嘴上茫然的说:“啊?”
陈西安却诧异的转过身来看王巍:“巍哥你哪来的消息,我一点音讯都没听到。”
王巍两只手叠在肚子上,像个缩在藤椅里的老大爷似的:“食堂的杨姐说的,她和钟哥是老乡。”
钱心一不明白食堂的大姐怎么会和这个看着不太热情的男人说这些,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王巍为什么赶在今天说起这个?
他看向王巍的眼睛,发现他的目光正好藏在反射着路灯光线的镜片后面,是个看不穿的角度,钱心一顿了一下:“这是维克的意思吗?”
“不是,”王巍偏过头:“是我个人觉得这样比较好。”
他的眼里有种很深的东西,但是没有恶意,钱心一想起他和性格完全不搭边的面膜和眼贴,一瞬间明白过来,他看向陈西安,各自从对方的眼里察觉出一道讯息来:他看出来了。
悬在头顶的东西终于落了下来,不过不是预料中的冷水,而是一个静悄悄的合理化建议。
陈西安其实很感激,第一个看穿的人如此善意,他不会往王巍身上贴“同类人”的标签,他和钱心一在一起之后,也没有试图去寻找过所谓的圈子,他们自是过自己的日子罢了。
“谢谢巍哥,”钱心一脑子里还是被突击的乱七八糟,惊觉自己的思维开始撒欢的往王巍的性向上狂奔,这是他走歪了之后遇到的第一个……同志?或许并不是,他只是比较机智?
钱心一觉得自己本来该风中凌乱才正常,但另外两个都淡定的不跟他的一惊一乍玩,弄得他也不正常起来,他张了张嘴,说:“……你没什么想问的吗?”
王巍轻笑着说:“有啊,问你想不想来k组?”
钱心一还没说话,陈西安忽然接了过去,他笑起来,说:“他不会来的。”
第84章
等迈尔斯和维克问起理由,他能说是为了顺利的谈恋爱吗?
这答案实在不像话,连王巍也无法反驳,他下车之前什么也没说,只是站在路上叹了口气,所谓骨气这种东西,总有一天会被现实碾得支离破碎。
他们的关系他早看穿了,两人领带的重合率高的离谱,他之所以提起调组的事情,更主要的原因是他去市帮邓明光评标的时候,他说过一个土地在预审阶段的项目,这是一个冠着“环球金融城”名号的特大工程,4个地块将同时启动,光是在规模上就会一鸣惊人。
不管谁会参加竞标角逐,事先听到风声并提前做下准备的维克都会夺下最有代表性的那栋楼,出于私心,王巍希望钱心一也能踩上这块踏板。
不过他们既然一起拒绝,王巍尊重他们的选择,这两个人的性格非常互补,而且都足够成熟,其实也非常难得了。
钱心一有他自己的理由,一来他不喜欢变动,二是维克选择了王巍,说明从他的角度考虑,他并不适合k组。死倔也好矫情也罢,他不想干倒插门的事情。
陈西安的认知比他直观,他确定钱心一不适合k组。
维克是个艺术色彩很浓的主设,他喜欢尖锐而突出的棱角,这些东西在目前的施工环境下恰恰都是危险的,钱心一已经习惯了设计阶段就开始考虑施工可行性的思路,跟他的冲突可能会像火星撞地球那么剧烈。
陈西安想象了一下两个“钱心一”对着较劲的画面,脑子里登时全是四溅的火花。
车走人留,王巍一闪就不见了,钱心一自己缓了一阵,往前一趴将脸卡在两个座椅的头靠之间,胳膊搭下去打了一下陈西安的头,后者转过来,听他很小声的问道:“这就……出完了?”
跟补习过的出柜姿势都不一样。
“意犹未尽啊?”陈西安虽然也觉得这个理解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但他一脸“我裤子都脱了”的表情又让他觉得好笑:“你在迪拜走了个挺大的狗屎运,你妈那种反应才正常。”
钱心一眼一晃,很快皱着眉又拍了他一下:“换个比喻。”
陈西安从善如流的改口:“lucky mn。”
钱心一放过咬文嚼字,心里明白他不可能一直这么幸运,总有一天还是会有人用无法理解的眼看着他,然后吐出恶心、变态之类的字眼。他看过同志纪录片,但那种难堪和愤怒,可能要等真有人说了他才能真的理解。
他沉默了一会儿,心思一转把之前没问成的问题捡了起来:“迈尔斯找你干嘛?”
陈西安没个正形:“打听你工作资历的祖宗十八代。”
钱心一心想果然是,他自顾自的说:“她问我是不是觉得她很可笑,没头没脑的。”
看他比自己还茫然,陈西安终于坐直了:“你们最近有过矛盾吗?口角……大点声说话也算。”
钱心一立刻露出“怎么可能”的表情:“她最近老在外面跑,我们基本没怎么说话谢谢。”
陈西安作沉思状:“不是最近那就是之前了,看来这个嫌隙比我想的还要严……”
“又扯!”钱心一用了劲把他的头推离了头靠,“我来了才没两个月。”
陈西安在惯性下跌回来,笑着说:“想不通就算了嘛,反正,就算有你也想不起来。”
钱心一:“我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