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在万米高空巡航以后,凌顾宸与保镖们坐在一起开会。
桌上摊开几张图纸,纸上是凌顾宸在瑞士的寓所的平面图,罗安细致地布置着众人在瑞士的安全工作。
祝笛澜听了一会儿,便让空姐把飞机前后区域的隔帘拉上,她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斜卧在座椅上,翻看瑞士旅游的杂志。
过了许久,似乎是结束了这个会议,隔帘另侧传来轻松的闲聊和笑声。
凌顾宸坐到她身边,端详了她一会儿才开口,“在看什么?”
“恶补瑞士的旅游知识。上次看这些恐怕要回溯到高中的地理课了。”
“有哪些地方是特别想去看看的?”
“阿尔卑斯山喽,少女峰。”她一脸期待,“你看这杂志上的旅游照,简直是人间仙境。真的有这么美吗?”
“是的。”凌顾宸接过她手里的杂志翻了翻。
她无法掩饰自己的欣喜,靠他更近了些,希望他多说点。
邓会泽把隔帘拉开,“我们准备玩牌,祝小姐要不要一起?”
祝笛澜看向他,微微挑了挑眉毛。她对这份邀请并不惊讶。此刻应是大家难得精有些松懈的时刻,并且她与凌顾宸最近身的这几个保镖私交都不错。
凌顾宸看到她眼里闪着狡黠的调皮光芒,好似在央求他的许可。
他淡淡地说,“她被禁止玩牌了。”
邓会泽惊讶,“为什么?”
祝笛澜嘟嘴,颇为失望。
宋临在另一边拍拍他,“你上次不在……”
祝笛澜看着隔帘又被拉上,小声央求,“我都让他们赢,这样行不行?”
她许久没玩牌,挺心痒痒的。
“不赢牌你还去玩什么?”
“……那……就赢一点点……点到即止……”
“你只许看。”凌顾宸依旧笑得温柔,语气却不容置喙。
看到她脸上的失望,他补充道:“他们的钱你还要抢?赢我跟沁的钱不是更开心?或者再忍忍,等宝宝出生了,带你出去好好玩。”
大概两个月前,祝笛澜一个人在别墅里无所事事地闲晃的时候,正好遇上休息的保镖们在泳池边打牌,宋临看她实在无聊,便邀她加入。
过去两年里她频繁陪伴覃沁和凌顾宸出入各类牌局,打牌、谈桌面底下的生意。
她已非常擅长解读对手的微表情,来作为推测对方手牌的辅助。再加上不知从何而来的天分,让她成了牌桌上的高手,连覃沁都不太敢跟她玩真的。
而保镖们玩牌只是在平日高压工作之余的一种消遣,虽然他们在赌钱,可说到底只是借机喝酒放松闲聊而已——凌顾宸禁止他们私底下赌得太大,以防他们之间因钱产生矛盾。
祝笛澜觉得自己怀孕期间记忆力远不如前,因为犯懒脑子也转得慢。
她玩了两局,连牌都没以前那样记得清了,却依旧莫名地大获全胜。保镖们知道她的本事,全都一个个绷着脸,尽量不做太多的小动作。
意识到自己赢得太多以后,她想着怎么不动声色把这件事糊弄过去,便看见了回家的覃沁。
于是她逼着覃沁也加入牌局,谈笑间又说着玩笑话逼覃沁承担保镖们输掉的钱,于是结局就变成了最后收拾牌桌的宋临轻笑着说了一句,“覃哥,谢了啊。”大家便做鸟兽散了。
凌顾宸听说以后,直接对她下了禁令。
祝笛澜嘟着嘴闷闷地说,“不用你说,宋临告诉我,他们决定再也不带我玩了。”
覃沁在她身后极其敷衍地给她捶背。
“你输了她多少?”
“十万,她要我给她捏肩捶背一直到生。”
凌顾宸轻笑,“就这么点钱你都不给她?”
“怎么不给?她自己不要,非要我当苦力。”
“叫你拿钱你才不心疼呢,我要让你付出行动上的代价。”祝笛澜笑嘻嘻地闹他。
其实覃沁敷衍地捶背法根本是做样子,一点用都没有。
覃沁甩手,“我有饭局。”
祝笛澜叫住他,“我脚肿了,你先帮我按脚,按完才能走。”
覃沁已经起身,听罢又回过头来看她,一脸好气又好笑的表情。
她戳了两下自己的脚踝,与平时并无二异。凌顾宸也一脸看戏的表情。
覃沁抿了抿嘴,换做平时他就要上手揍人了。但看着祝笛澜故意恶作剧的表情,他还是软下心来,重新坐下,敷衍地在她脚踝上捏了两下。
祝笛澜和凌顾宸笑得不能自已。
她知道凌顾宸不愿松口,只得悻悻地捡起她的杂志继续翻。凌顾宸坐在她身旁,读着从公司带出来的文件。
她翻到任何一处推荐的景点,都会随口问他一句,“我可不可以去?”
凌顾宸都是毫不犹豫地应答,“好。”
次数多了以后,她忍不住偷摸着瞄了他两眼,他一直专注着手里的文件,连应答的时候都不抬头,似乎很敷衍。
可祝笛澜知道依照他的性格,这已是很上心了。
凌顾宸的敷衍是一种可怕的冷漠,是会让她不敢出声的冷漠。
此刻的他愿意这样简单地应答她几句,已是很难得了。祝笛澜把视线又放回到杂志上,却有些看不进去。
她心里莫名乱乱得,不知在想些什么。这是一种很怪的感觉,可她完全不敢深究。
她翻完手里的杂志,拖腮静静看着窗外。她忽然想起,上一次这样从万米高空俯瞰白云的时候,是她决定从尧城来到泊都求学。
说实在的,那更像一次逃亡,从她过去生活的一地鸡毛和她自己内心的恶意里逃脱出来。
此刻的她,再一次回到这样的景象里,看着脚底下的白云团团地串在一起,平整地铺在阳光底下,毫无起伏,她忽然有些感慨。
之前的事似乎已经不值一提了,过去这两年发生了太多事,多到让她无暇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