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志雄脸色缓和了,「就知道你上道,下次再带你去,我一定全程陪你。」
「再说吧!」我无心牵拖,打下哈欠,「很晚了,我要睡觉了,晚安!」
卢志雄摸摸鼻子,转身而去。望着他的背影,我忽然觉得很陌生,只想保持距离,不让烦心的事来凭添一桩。接下来的日子,清早上学行经山庄大门。卢志雄若是躲在那里吃早餐,好意把馒头丢过来,我照接不误。放学後,我多半留校自习,有时去找锺巴泰初厮混;有时张天义会突然冒出,不知使什麽魔法,时间会走得特别快。回到家,担心卢志雄找上门,我会锁上门,躲到狼窝看书,也刻意把赏鸟的时间延後。虽然偶有新兵来惊喜,但大鵰不飞过来,日子不尽人意。连着数周,么舅都没回家。
开学了,我又得跟我妈坐末班车,我们仍处於冷淡的紧张关系。事实上,我妈有权追求所爱。钱永春搞两面手法,她也被蒙在鼓里。我完全不怪她,还深感愧疚。倒是,钱永春试图化解,我对他的芥蒂。他行事向来强悍,却不惜放软身段耍狗腿,只差没把大鸡巴掏出来负荆请罪。最绝的是,他竟然顺势化暗为明,大剌剌搬来我家睡,不愧有张随时要打人的长相,脸皮不是普通的薄。每晚,我占据客厅,他跟我妈窝在厨房窸窸窣窣,累了便去小房间睡。我视而不见,消极在应对,却无法只手遮天。
山庄大槪无人不知,钱永春是林黛玉的客兄!
有次,我去福利社买东西,听见有个阿兵哥说:「就是他,钱鼠的儿子……」
我很想把手中的芭乐汁瓶子,塞入那张大嘴吧。
更难过的是,么舅迟迟不回来。
他根本不知道,范子京搓圆仔成功。应是怕被人家笑,所以不敢回家。他只打了通电话,请邻长转述,说工地赶工,礼拜天都需要加班。那分明是藉口,害我想他想到都快发疯,采取主动出击。根据小表弟转述,么舅这份工作,是林垂彬的大姐所介绍,连舅妈也不知道地址。我瞎掰理由,向阿妹仔要她姐姐的电话,迂回问到地址。我准备周六放学去找么舅,想到可以摸着心爱ㄟ大鸡巴,我兴奋到接连两晚睡不着。想不到的是,周三中秋节,我跟我妈前脚才进屋,么舅後脚来至,让我惊喜万分!
月圆人圆,晚风送拂,大埤水波荡漾,水中月澄澄明,彷佛情人脉脉跳动的爱心。景物蒙上夜纱的朦胧,天地间惟有我与么舅并行的身影,缓缓朝着南方的天涯去摘星,单调的地方突然变得宛如仙境。美中不足的是,他郁郁寡欢默默抽着烟,眼摄人的亮采不见了。胸部更形厚鼓,不知藏着多少心酸。我按耐不住,依恋去挽住胳膊,打破沉默:「阿舅!你晒得快变番仔,一定偷藏心爱ㄟ番婆,才会这麽久才回来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