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似是有些肉疼地抽了抽俊脸道:“不便是留着玄拓重霄他们的性命么…反正无灵力之后也翻不起些许花样,但不可放出,要么圈起结界囚禁抑或是流放无人之地。”
眼见琼姿还要再说,男子赶忙又补道:“西王母,这是最后的退让。”
“我王不能也不许拥有暗藏的威胁存在,这本身便是个不知何时便会爆燃的雷药。”
“……”
雩岑眼见着那背对着她的女子怔然片刻,终是无声地点了点头。
像是有些无力道:
“你的答应终归是你的承诺,我需要一个更为可靠的证明。”
此话自是意指男人身后更为强大的、能够下最后决定的魔族之王。
“关于这点我想我可以作主。”
男子像是略略思虑一顿,洋溢着笑道:“您大可以放心。”
“证明?”
却见男人竟是自顾自指了指自己一双格外引人注目、若紫水晶般的眼眸,悠悠解释道:“魔族之中,我的眸色,便代表着绝对的权利。”
“怕是西王母尚不知晓,我族相当看重于血缘传承,朝中群臣,莫非于我王的直系血脉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这眸色的绛紫越深,便代表着血缘越近,其重用地位便会愈高。”
“而其余贱民自多绿眸、赤眸、橙眸等,天生该当为奴,万是上不了什么台面的。”
男人话及此处,故作扶额似有些得意洋洋,啧啧道:“在下不才,乃是我王七表叔的二奶奶的六曾孙的第八个儿子,血统纯正,如今地位…”
男子似猛然顿了一顿,有些不知该如何表达地皱起眉来,半晌才像是找到什么合适的形容词:“若按那黄毛天帝的阶位来排,我便是我魔族的督相。”
“所应之言,自是说话算数。”
然未尽之言的话语却暗自腹诽自家王上的专制独权,这般之事哪有这般容易游说,不过他若是将那丫头找回来,自家王上自然笑呵呵乐得没边,倒时他再趁此一哄一骗,糊弄一下,指不定便轻轻松松成功获批。
思及此处,男人不仅为自己的机智狠狠点了一个赞。
棒!不愧是他!
“那此后之事,如今这几日的部署引渡——”
两人相合一契,继是想继续开口另议正事,讨论的话语尚还未说至一半,安静的兽烟殿中环绕,便听得突兀地一阵裂帛之声,响亮清脆,殿外轻颤着死死捂住小嘴的雩岑也惊骇着低头朝那发声之处望去,却见着自己的裙角不知何时被轻抚的夜风撩刮在一旁的雕木缝隙之中,她方才无意识地挪步贴近,竟生生将那勾住的裙角扯开一条裂缝。
“谁!”
“何人!?”
这裂帛之声虽不惊天刺耳,却在这格外寂静森严的夜里显得尤为清晰,再加上殿内两位又是何等的人物,霎那的声响,已然将那四道熠熠的目光转射向她,只听得那殿外镇守的脚步声往这仓促愈近,殿内两道颜色各异挥袖击出的灵力几乎要打上她隐蔽的廊角之时,雩岑却发现自己惊骇到竟是半分也挪不动脚步。
这般的秘密,恐怕她今日——
‘轰隆!’‘轰隆!’
两声一前一后的接连爆破,莫说是那榣木筑墙,就连那外头的廊桥也被生生炸开一道漆黑的大洞,所过之处,竟炭黑得连半分渣滓都未曾留下。
巨大的空洞之处,殿内与殿外之人遥遥相望,然那领头之人确乎只愣了一瞬,便率着身后一群的属下垂头单膝而跪。
开口所言的话语,却是令旁侧一脸冷肃的琼姿都有些不知所然,然在男人耳里,却是再熟悉不过的族内语调:
“后卿大人!”
“人呢?!”
男人拧着眉上前数步,继是从那黑暗之中尚不起眼的一道缝隙里,生生扯出一条碎裂青色的裙角。
“这…我…是卑下的疏忽!求大人赐罪!!!”
呼吸之间,后卿的脸色已然气得发起青来,负在后背的大掌几乎要将那青色的裂帛生生捏成粉末,绛紫的余波震出,将那跪了一地的人影俱是震得口吐鲜血:
“废物!一群废物!!!”
“这么些人连个屋子都守不严,不若将眼睛全都挖了,丢去无回涧喂那些千足虫!”
话及至此,除却那领头之人外,其余众下已然双膝跪地连连告饶,没磕几下,那额头就已是血肉模糊。
“恕罪!大人恕罪!!!”
“疆柯!”
瞧着那方才听闻便已然腿软吓倒一片的属下,后卿几乎是愤恨地咬着牙朝那领头之人喝道,呼吸之间同样扫探而出的,还有那蔓延千里的灵息:
“卑下在!”
“领着这群垃圾!将这昆仑给我全封了,里里外外就算是只青色的蚂蚱都给我抓出来!”
圜转之前,男人已然气地负手背过身去,狰狞的大掌之中还死死抓着那片破碎的衣角:“我今日便倒要看看,她能跑到哪去!?”
领命四散而下的属下裹挟着疾疾掠过的风,掠散而开之间,便见旁侧的琼姿也信手一下幻出数千只青鸾飞鸟,密集一片向那漆黑的夜峦中飞去。
尚在原地的两人对视一眼,霎那便通透了对方的含义。
“事出有变。”
而殿外廊角阴影之下一个筑木缝隙之中,被身后黑影捂着嘴俯压躲藏起来的雩岑却骇然瞪着杏眸,久久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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