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没什么焦距的黑色眼瞳忽然冷冷地锁住他,惊出小顺子一身冷汗,下意识地退了一步。龙腾小说 ltxsba@gmail.com
清河有些干哑的嗓音在房间里不耐地响起“你很吵,说够了,就滚吧。”
“殿下,求您了。”小顺子不甘地跪行上前,却不知为何不敢去拉她。
“告诉你的主子,我答应他的要求,让他救人。”
清河冷淡而带着倦意的嗓音响起,垂下的长长睫羽挡住了一闪而逝的锐光。
小顺子有些反应不过来,而清河已经再次把脸半埋进手臂间。
站在另一面石墙边的男人,薄唇边弯起嘲弄的近乎残忍的兴味。
抓到了──
漂亮的小母豹。
这么有趣的小玩意儿,能够赏玩的日子却不多了,有点可惜了。
她不知道那个男人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从盛怒的苻坚手里救下凤皇儿,可仅此一条就让她明白,男人之间有他们的行事方式,苻坚对这个男人的信任绝对大大超出一般臣子。
房门一开,清河一个箭步上前接过被裹在血迹斑斑白色麻布里人儿,满手的血腥滑腻让她微颤抖着手几乎抱不住怀里的少年。
“去找大夫,如果凤皇儿有么三长两短,你就什么都别妄想。”清河从牙间几出一句话。
景略一个手势安抚手下对她语气的不忿,微笑着吩咐“带王御医过来。”
清河小心地将昏迷的少年放到床上,定了定,小心翼翼地掀开他身上的布巾,喉头顿时一阵阵地发紧。
按说,以前打架进局子的时候,她见过不少血肉模糊的伤,就是跑凶案现场,连碎尸腐尸也不算太稀,主编看重的就是她粗大不似女人的经。
可现在她却手抖得拿不住布巾。
许久以后她才知道,那种心情,叫做心疼。
清河闭了闭眼,退开到一边,把位置让给很快赶过来的中年大夫,似乎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伤患,见到这样狰狞的伤,他也只是微微皱眉,随即他拿出各种器具开始处理伤口。
那具雪白细腻,肢体匀称修长没有一丝瑕疵的身体已经不见了,彷佛碎布娃娃一样的被摧残后的少年却生出一种凌虐的诱惑。
清河下意识地皱眉。
在这样的乱世里,心高气傲、出身高贵却沦为阶下囚、太过美貌,却毫无自保之力,对他而言绝不是一件好事,所以史书里这少年最终如凤凰涅盘,以生命为代价的仇恨之火燃烧近方圆千里之内曾经侮辱残害过他的人和事。
这一切和她原本毫无关系,清河低着头,看着自己手上黏腻的血迹,苦笑一声。
“御医,有什么我能帮忙么我是这孩子的姐姐。”
王御医犹豫地看了眼景略,见他没有反对,便道“这本不该由女子动手,但是这孩子敏感处若处理得不好,动作稍大,可能下半辈子就是个废人了,他现在身中春毒,不能强行把那处的刑具摘下,老夫现在为他解毒,差不多了,女子动作轻巧,你一定要小心。”
清河脸上有点发烧,抿了抿唇,沉默着点头蹲下,屏息把那长满细刺倒刺的刑具一点点地从凤皇儿娇嫩的花径上摘下,原本白嫩优美的分身上满是血红紫色的细细针孔,几不成形。
便是深度昏迷,凤皇儿也忍不住浑身冒出冷汗,喉间发出细微如痛苦猫儿似的呻吟。
至于后庭的伤,更是严重,大部分娈童、伶倌会死,其实多半不是被人打死,而是后庭天身就不是容纳情欲之所,如果受伤严重,最容易的就是迸发肠道急性感染或者撕裂性大出血导致死亡。
所以清河非常注意提醒王御医对伤处的清洁和缝合,她所了解的简单现代基础急救医学也让王御医非常感兴趣,一副获益匪浅的样子,若非因为景略站在身后咳嗽了一声,他几乎都要忘记自己效忠的主子还站在身后拖着她详谈。
“好了,除了两处致命处的伤,他身上的皮肉伤都不算致命,只是会痛楚非常而已,好好照料,换药就没事了。”王御医咳嗽两声,掩饰自己的失态,转身退出去。
而已清河忍不住翻个白眼,这个大夫让她忽然想起曾经的那两个熟悉的一老一少谈论她昏迷时的口气。
“你总是让人有惊喜,清河。”景略上前一步,抬手挑起她尖巧的下颌微笑“我期待你接下来的表现,安顿好了,小顺子会带你去你该去的地方。”
“就算没有我,他身边也会有下一个人出现。”清河抬起眼,冷冷地看着他。
景略看着她片刻,理所当然地道“清除陛下身边各种杂草这样有趣的事,在下一向乐此不疲,人生如此才不会无趣,何况”他顿了顿,狭眸微眯“陛下的心,可不是谁都能拿走的,尤其是在你狠狠地伤了他之后。”
他欣赏这种残缺的美,明明没有希望,濒临绝境,缺依旧死死撑直了背脊的不肯崩溃求饶的模样,对于敢挑战他的美好的事务,他一向抱着庖丁解牛的精,慢慢地肢解,让这种美丽一点点在自己手上凋零破碎,亦是无边风雅之事。
看着合上的门扉,清河转身温柔地擦拭掉凤皇儿脸上的血污,听着他微薄柔软的呼吸,她吻了吻他的不安颤抖着如破碎蝶翅般的睫羽。
“凤皇儿,乖,好好养病,他要一出好戏,我就用心做一出好戏。”
上辈子苏清荷就没有在拳头和权力下服过任何人放弃不实报导,这次的赌局,她也未必会输,只要那人有在意的人,又有弱点,而抓弱点,恰巧是她曾经必备的最优素质,也曾在危急中救过她几次。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不会有人一直在赌局中蠃,那怕是庄家,而她只要蠃一次,就足够。
五日后
“殿下,大人在房内等您。”小顺子看了她一眼,虽然不忍,还是轻声道。
“嗯。”清河面无表情地提着裙摆踏进房内。
简单却清雅的房间两面都是满满当当的书籍,让人分不清这是卧房还是书房,墙壁上却挂着一幅龙飞凤舞劲道的草书,竟是兰亭集序,一幅畅谈山水美酒人间之乐的字帖却让书写者写得字字如长刀掠阵,暗藏机锋。
也是,一个江湖似的皇帝,生死之交的臣子兄弟又怎会是一般刚正不阿,迂腐可笑的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