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若想掌权越家与邱家相比,与越家联手出去邱家,再除越家更为有利”扶汝的声音有些颤抖。
“朕知道。”
“璋华野心勃勃,巴不得你做一辈子傀儡除去越家,她邱家一家独大,你想要亲政掌权只会难上加难”扶汝的眼绕过桌前的茶盏,睁大眼看着祁天弈。
那是她的儿子,怀胎十月,装病亲手送至她人膝下。她以为这次他母子二人联手除去璋华,忍气吞声十几年的日子便到了尽头
“朕知道。”祁天弈冷笑。
“那你为何”
“当年邪煞的毒,是谁下的”祁天弈突然打断扶汝的话,声音是从未有过的阴沉,侧脸在烛光下一明一暗,显得格外阴郁。
扶汝身子一颤,他,居然知道不可能,不可能
“是你下的。却嫁祸给你所谓最爱的的姐姐”祁天弈仍是冷笑,“你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么父皇临终前亲口告诉我,若非他当年一时糊涂”
“那也是为了你”扶汝倏地站起身,面上的血色尽数褪去,只剩一层厚重的脂粉,“若非我下毒,凭他祁潇自诩温柔多情,届时子嗣众多,哪里轮得到你继承皇位”
“是么多伟大的母爱”祁天弈讥笑,“为了我,将我送到兴华宫,任我受尽冷眼为了我,下毒残害自己的姐姐,置家族于不顾为了我,忍气吞声十几年,只待一招反击那为何越琏从不肯听我半句话为何越家的势力核心你从不让我碰触璋华想让我做傀儡,你呢何尝不是如此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尤可陷害,我这个儿子,又算得了什么。”
“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扶汝的眼圈殷红,在苍白的脸上显得尤为突兀,“好一位姐姐我是庶出,她是嫡出,所以活该我在家中被责被骂,在宫中居其下位犹入冷宫。她命好,千人疼万人爱也罢了,我不怨可她说什么姐妹情深,甚是想念八个字就为这八个字,将我拖入这吃人不吐骨的后宫,让我与与”
“与封佐天涯永隔”祁天弈讥讽道,“所以,送朕走,是因为你的心不在父皇身上,自然是不待见朕。残害越贵妃是因为嫉恨,忍气吞声十几年无非是想夺得大权,好在宫中呼风唤雨”
祁天弈凝望着扶汝,黑亮的眸子里只有冰冷。扶汝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十五岁,她一直以为他还是那个会在重病时偷偷找她哭诉的孩子,是那个受了委屈偷偷爬上她的床求她抱他一宿的孩子,是那个悄悄扯住她的袖摆往她长袖里塞糕点的孩子
“弈儿”扶汝双睫一颤,眼泪流下来,刷去面上厚重的白粉,“弈儿,你看清楚,我是你娘。这宫里有多少无奈又多少身不由己,娘不坐稳位置握牢大权,要如何生存下去弈儿,待你长大些,属于你的,娘都还给你你信娘,娘都是在为你盘算,你怎么能为了一个外人来算计娘趁现在还来得及,弈儿”
“闭嘴”祁天弈冷喝,打断扶汝动情的劝说,“你没资格这么唤我要我信你上次也是让我信你,结果呢毁了我和她在一起的所有机会”
扶汝怔了怔,一个瞬间便回过来,嘶哑着嗓音笑了起来,“哈哈说到底还是因为她那个贱人你对她居然”
“闭嘴”祁天弈突然动身到了扶汝身前,一手掐住她的脖颈。
扶汝一句话噎在嘴里没能吐出来,因为呼吸困难,面上通红,极为艰难地挤出一句话来,“你杀了我越家不会、不会轻易”
十五年前先皇中毒,就算是她下毒那又如何如今人已不在,单凭越如梅承认那牡丹是她做的,凭牡丹里有邪煞之毒,不足证明十五年前的毒也是越家人所下。更何况,当时先皇以为是贵妃下毒,也只是秘密赐死而已,并未动越家分毫,到今日再来细究,不足以铲除越家
“你以为我手无证据,就动不了越家”祁天弈轻笑,笑容邪肆,扣住扶汝脖颈的手并未松开,一手在腰间拿出一粒药,塞入她嘴里强迫她吞下,随后松开手,笑道,“作证的人,可是母后您。”
扶汝想要吐出那颗药,只呛得面色死白,一听祁天弈的话,更是不解地看着他。
祁天弈从袖间抽出一张纸来,慢慢摊开,举在扶汝面前,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罪妇越扶汝,十五年前暗通越琏,下毒谋害先皇”
“我我何时写过这个东西”扶汝还未看完全部,便知晓那是一封自己的“遗书”,失地喃喃道。
她没写过,绝对没写过可那字迹明明是自己的字迹
“母后好走你那些哥哥侄女,马上下来陪您”祁天弈冷声说着,甩袖便走。
“弈儿弈儿我是你娘”扶汝一把抓住他的明黄色龙袍,身子里的毒已经开始发作,一个踉跄倒在地上。
“娘您还记得当年您是怎么甩开我的”祁天弈回头,淡淡地道。
冷喝,斥责,抛弃在他的意识里,这就是“娘”,所代表的全部。
扶汝恍惚想起,记忆里孩子天真期盼的眼,她会责备他懦弱无能,生病便只会哭,会在冬日的夜半赶他回兴华宫,会当着他的面把他塞到自己袖口的糕点踩碎可这一切,只是为了避免璋华疑心不是么
“你还记得,你是怎样将我和她拆散”祁天弈冷眼睨着扶汝,厌恶地甩开被扶汝拉住的袖子。
扶汝跌在地上,大红的裙衫铺了一地,宛如盛开的红莲。她喘着大气,低声地笑,“罪魁祸首是璋华”
“所以你们一个个来,朕会帮她讨回一切”祁天弈狠声道,未再看扶汝一眼,径直出了丞千宫。
扶汝太后十五年前与越琏串通,给先皇下毒,毒虽解,却使得先皇子嗣单薄,心有愧疚,服毒自尽,留下遗书自认罪责。越琏下狱,于五月初五正午斩首示众。皇上念在越家三代辅佐有功,免诛族人,男充军,发配边疆,女为奴,分入各家。
越如梅残害宫女,与庶民同罪,与其父越琏一并斩首。绍风郡主口证有误,但情有可原,禁足三月。新后选定邱婉,于八月初五封后大典上正式封后。
事不出三日,尘埃落定。
是夜,祁国皇宫,仍旧一片平静。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