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迟收敛了表情,目光莫测地看着前方,侧脸坚毅“我不会输。”
“我是说如果如果你输了,你,能认输么”
“我不会输。事实上是,如果没有绝对的胜算我不会让她回来。而你,也一直无法和贺夕成婚。你们,都要一直等到彼此之间能放下过往、交代了前尘往事时候,才能再说其他。”
顾意冬看着他狂狷的脸简直想揍他,可这就是贺迟,他做事从来就是这样。
但顾意冬还是不信“你是说两年前你领她回来时就知道她今天的决定”
贺迟噙着笑看他“如果我说是呢”
“你凭什么”
“凭四年前她在她妈病床前发誓原谅她父亲并且孝顺他。”贺迟想起那时的情景仍觉心痛,“意冬,我们都知道,乔落的内心向来坚定刚强,她答应的事一定做得到。抱歉意冬,那个时候我就比你少了那么一点点困难。”
顾意冬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只是反问“不会输的赌局也叫赌”
“我会输,但不是输给你。我说过赢你不是最难但你想过么如果不是你却也不是我呢”
顾意冬心头一跳“什么意思以你的性格应该早就做好了万全准备,场中只留有你我吧”他忽然涌起一种强烈的无力感。这场较量中,他太被动了。虽然他入局早,但现在这却是他唯一剩下的优势。空白的那七年完全在他的掌控之外。
贺迟的眼睛深不见底“我是。这么些年我没有在乔落的周围放进任何一个可以威胁到我的男人。她也许是不知道,也许是不在意。可是,如果到最后,她要的连我也给不了呢
“那我是不是要困她一辈子所以即使我赢了你也仍在赌我在赌她的幸福是否在我这里。”
顾意冬猛地一震,一失,手中的烟掉到地上。
他凭借旧情紧逼,贺迟挟恩情制衡,可是,他们都会输,却并不是输给对方,而是输给乔落的幸福。
他不肯认输,因为他坚信他们相爱,至深。是最初也会是最终。
但如果乔落说,她的幸福在别处。
那他能不能放手会不会放手
顾意冬觉得自己的手抖得厉害。
两人之间开始弥漫着一种让人窒息的张力,抗衡却相惜,心下戚戚。
须臾,贺迟率先敛去了萧索的情绪,摸着肚子抬头看窗,龇牙咧嘴“这丫头要当居里夫人啊”
“她向来做事认真。”顾意冬也深吸口气平复情绪,同时看向那扇窗,目光沉寂缱绻。
“是啊,有劲儿着呢我有时候也挺服。在美国那种情况下愣是给咱拿个全优。”贺迟叹道,眼也因回忆变得深沉温柔,“逼得我跑到深山老林里去透口气,还真是怕拼不过”
顾意冬也喟叹“嗯,以前也总是担心被她比下去压力真不小。”
两人再次相顾失笑,却掩饰不住面具下的凄然不安。
贺迟忽然大吼一声“小爷我饿啊”
第十四章 旧年的花花衣裙
巷子的风中又飘着炊烟,依稀听见有人推门的声音;孩子站在门沿睁大着眼睛,满天风沙淹没依靠的身影。梦想坐在爸爸肩上跳圆舞曲,唱着低沉沉悦耳的声音;一直到今天孩子仍想问,那年爸爸有没有想念她的花花衣裙。
“爸,到家了。”乔落将简单的行包放在地上,自然地俯身为父亲解鞋带。
乔父心情复杂地看着出乎想象的明亮宽敞的房子,低头看女儿的发顶,有些站不稳,哑声说“小落你受苦了。”
乔落抬头一脸明媚的笑,笑中含着只有她自己清楚的多年都没有的甜蜜和安然“爸,受什么苦啊,谁家孩子不是这么过来的。”给父亲换好鞋后扶着他向沙发走。
看着父亲佝偻的身躯蹒跚的脚步,乔落心头微茫上一次两个人在家里对坐,父亲还是那样的高大挺拔、意气风发,不由一阵怅惘袭来。
“那你坐着歇会儿,我给你倒杯热水。”
父亲坐到柔软的沙发上,不自觉发出舒服的喟叹,乔落难受得攥了攥拳。
“不忙,你也坐会儿。这一趟跑上跑下的累坏了吧。”又是审批表又是意见书的,乔父拉住女儿的手,“你看你,怎么这么瘦”
手腕上温厚粗糙的触感让乔落鼻子一酸,她转过身回握住爸爸的大手,像小时候那样蹲在父亲脚边,轻松地撒娇说“我这是故意减肥减的你不知道要保持这身材我可用了不少心再说了爸,你以为你比我好到哪儿去”乔落边说边细细为父亲捋着近乎全白的头发。
“减什么减”乔父一瞪眼,依稀还有当年的威严,可更多的是一种沧桑的慈爱,和一丝乔落看不透的沉重。
“好、好”乔落乖巧地答,“你说不减那以后就不减了”
“这房子,花了很多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