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好的兄弟贺迟闻讯风尘仆仆地赶回来,郑重地拍着他的肩膀说“意冬,你信兄弟这一次,这绝对跟我老头无关。”那时钟父还只是一个司长权责不大,贺父则身领一个大部委的部长之职,“意冬,这事咱不能自己扛着,你就跟我去找我爸这事他要是不给整明白了,兄弟我把命赔给你”
这案件调查了整整一年,那几个诬告的人很快就供出了几个合谋,都是一些惯常使用些不入流手段的跳梁小丑,供认说因为顾修启冥顽不灵挡了他们财路所以设计诬告。
该办的办、该判的判,所谓的几个主谋在贺家主持下都以诬告陷害罪根据刑法第二四三条规定犯诬告陷害罪造成严重后果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国家工作人员犯诬告陷害罪的,从重处罚从重判了十年。
可是顾意冬的心越来越凉。大家都心知肚明,这几个小官怎么可能在当初取证的时候做得那样的高深莫测如有助,逼得检察机关拖无可拖,只得先将顾父拘留下狱以致酿成惨案
他悲愤于顾家蒙污的世代清名,他心痛于母亲瘫痪的下半身,但他的心这样凉,是因为他看到了乔志国的意气风发。是谁,这样知根知底打蛇七寸正中要害是谁,这么了解个中体系、瞒天过海庇下欺上推波助澜是谁,抵得住贺父钟家的高压调查,阵脚稳健
可是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钟家无力动他,贺父更是避而不谈,只是拍拍他的肩膀说意冬,主谋都已落网,让你父亲安息吧
贺迟再次回来,与他并立在顾父的遗像前,他问“你打算怎么办”
那时的顾意冬早已心力交瘁,但他的声音坚定,没有一丝温度和起伏“他必须还。”
孤身站在贺家宽广的客厅中,贺镇凯坐在红木沙发上,手敲着精致的雕龙扶手,语重心长地说“意冬,不是贺叔不肯帮你,你也知道如今是个什么情况,要动老乔那是非常困难的,他这个人老练精明得很而且,他现在在等位子,还不确定什么时候会提,他一旦提了,那我一个搞不好可能就去陪你爸了。我知道你跟贺子铁哥们儿,他这回去了天天挂电话问我。他脾气冲,我也没法说,但我从小看你长大,我知道你是个知情明理的孩子。我跟老顾同僚一场,还那么多年邻里住着,他的事我也非常惋惜痛心哪”
二十出头的男孩子,单薄地立在那里,没有前路没有后路,只能攥紧了拳头,咬着牙根“贺叔,我知道这一年来您为我爸的事费了很多心我们全家都非常感激如今难道您就甘心看着乔志国飞黄腾达贺叔,乔志国比您年纪还小点,他要升上去了,多少年都不能动,而且您也说他非常精明老练了,错过了这次机会,等日后再就更难了。而且,这次钟家和我爸的那些学生更是鼎力支持,大家一起协作几率还要更大贺叔求求您了,除了您再就没有人能扳倒他了”
贺镇凯垂着眼睛,他自然是知道这些利弊,可是他抬眼看着眼前这个眉目出清秀的孩子,冒这么大险值不值
“意冬啊,你这孩子很聪明,我就跟你说实话我并不是最近才怀疑的老乔,这之前我也很留意他。但是他这个人,老谋深算到了极点了,极其谨慎咱们查了这么久,你知道现在的证据太单薄了,顶多定他个渎职罪你知道渎职罪这可是说轻不轻说重不重的罪,老乔跟上上下下的关系从来就很好,这搞不好啊,扳不倒他,再得罪上面,我们包括老钟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了你应该知道,如今情势很微妙,求的就是一个稳字啊”
“贺叔,既然您也知道如今正是情势微妙的关头,那就更不能稳了您稳了,乔志国必定上位您的才干魄力大家都知道,他又怎么能让您起来贺叔我们如今证据在手,只要豁出去一搏,您不只扳倒了乔志国,还能得到钟家和我爸那么多学生的支持最主要的是民意舆论这绝对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顾意冬走后,贺镇凯闭着眼坐在原位。
这个孩子,虽然年轻但思路很好,也句句在理。可是当人到了一定位置的时候,不知怎么就开始变得异常谨慎,每一个动静都要反反复复深思熟虑,如果现在不亮底牌出来等老乔上位他一定知道自己最近在查,那么以他们之间互相的了解,老乔猜得到他手里握着证据,那他一定会拉拢自己,并且承自己这个情这样走得是不是更稳妥些
“爸你又在这里装雕像”一声脆喊打断了他黏稠的思路,是他的宝贝女儿贺夕,十八岁,刚上大学。其实他心里更偏爱他的儿子贺迟一些,因为那孩子很像年轻时候的自己飞扬洒脱,无惧无畏,敢闯敢拼。但是他妈妈生过他没多久就去了,自己又忙,从小这孩子就叛逆得跟野马似的,总是跟他不亲近。而贺夕是他续弦后生的孩子,天真烂漫,爱撒娇黏人,也算填补了他心中的空虚。两个孩子只相差三岁多,他知道贺迟也是怨他再娶得太快,可是总是有些事情不是孩子们能理解的,他想。
他还记得贺迟非要出国去闯,走前自己把他叫到眼前,犹不死心地劝“贺子,你真不考虑考虑你就先去b大,先在校党委干,一步一步走,不比你出国受苦强你说前些年,让老爷子给整到部队去,这还没消停几年又要出去,你说你”贺镇凯从不心慈手软,但对自己这个没妈的儿子却很心疼。
“你别婆婆妈妈的了谁要你安排啊男儿志在四方”贺迟很不耐烦。
贺镇凯叹口气,也无可奈何“你非要出去闯,我也支持,多见见世面也好。不过玩够了,就赶紧拿了文凭回来,既然你喜欢经济,那回头就到商务部报到去” 贺迟的反应很不屑“我不去死气沉沉能干什么啊”他皱眉“那你想去哪儿要不发改委”贺迟扬头,桀骜不驯“我不要进官场。”
“为什么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进进不来,想升升不上去我给你安排的都是最好的路”他不禁发怒。
贺迟看住他,一字一顿“因为我不要变成跟,你,一,样。”
“爸,爸你又发呆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贺夕使劲摇着父亲。
“好、好我的小祖宗,你爸可经不住你这么晃了”他这个女儿从小有些骄纵贪玩,平时很爱在家撒个娇什么的,但后来上高中后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忽然转性开始拼命学习了。结果今年高考竟然还给他考了个不错的分数,他本想说儿子要出国去闯,那女儿就跟他一样去q大。女孩子嘛就不要从政,跟他做个师兄妹也是一段美话。结果她还死活不愿意,要去b大。不过也都差不多,也亏她分数还不错,稍微打个招呼就很顺利的进去了。
“爸爸,我现在要跟你郑重地谈一件事”
“呦这丫头好,那我也很郑重地听着”
“爸都说男人四十一枝花你看你,虽然你比四十大那么一丁点儿再加一丁点儿,可你好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