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维扶着陈安走到礼堂门口,单手撑住她身子,看到她长长的羽睫,象半个小扇子,在眼睑下投下扇形的阴影,偶尔轻颤一下,十分好看,她眼睛闭着,仿佛睡着了,若要睁开,那眼底,立刻有星芒闪耀。而且,她脸上和颈下的皮肤很白,象剥了壳的鸡蛋,他一直知道她很美,遗传了董阿姨的美丽,但这会儿,看上去,她的皮肤真真是肤若凝脂,没有一点儿瑕疵,原来古人是不欺人的。
立维心下微微一怔,忙从礼服口袋里拿出手机,划亮屏幕一看,有三四通未接电话,全部来自他母亲。他把静音调成正常,很快拨通了一个电话,吩咐阿莱把车子开过来。
没过一会儿,就见黑色的车子停在台阶下,他打横抱起她,走下台阶。
怀里的身体,异常的温热柔软,只有在这刻,她才肯完全放松下来,她的身体抵在他胸口的位置,那温暖的气息,瞬间将他包围。
他把陈安放置在后座上,自己也坐上去,系好了安全带,让她靠进自己怀里,然后吩咐阿莱去开陈安的小车之前,他已经让阿莱把陈安的包包偷偷取出来了他料定那帮哥们儿轻易不会放过他俩,一准儿灌他们酒。所以他事先做好了准备。
这下她醉了,他连解释的必要都不用了,他必须带她走。
关了车门,司机启动了车子,前后一晃荡,立维觉得头有些发晕,眼皮有些沉,酒劲儿上来了。
他还是乖乖的,给母亲回了电话其实不用打,他也知道,母亲要对他说些什么。
果然,母亲第一句话就问“安安还好吧”
“醉了。”
“闹酒吗”
“睡着了”
“你呢”
“还行。”他也喝了不少,这会儿,只想合上眼睛休憩一下下,所以,能简单回答就简单回答,他怕母亲啰嗦个没完怕也没用,母亲今天,必定会更加啰嗦。
他抬手按了按额角。
母亲的声音听上去,少有的清冷,还有一丝紧绷。“你今天,过分了”
“”过分他一愣,哪一点过分了他不觉得。
“你也真是的,她既然已经溜掉了,那就算了,你还把她叫回去干什么安安有多难堪,你想过没有”
他自然知道,这个“她”是指谁。他抿了抿唇,冷声说道“没想过,我只知道,我不能让她背地里逍遥,我一定要让她,更加难堪”他一字一顿,字字带着刀锋。
钟夫人没出声,好半晌,她才轻叹了一声“这回,她是不大容易混过去的。”单单就董鹤芬那一关就过不了,这回,鹤芬是真急了。而她,也不打算放过,这不光涉及到一个人的品质问题。即便要过去,也得搞个水落石出才行,伤到哪儿了,怎么伤的,即便是死,也得死个明白不是,不能再糊糊涂涂了。
“安安现在,和你在一起”
“是。”
“她醉了,你这是,打算带她去哪儿”
“”立维没出声,能去哪儿自然回雅园了。
夫人说“陈奶奶那里,这会子,只恐是兵荒马乱,不得消停了。”岂止是兵荒马乱,想想都心惊胆战,以前的旧账,还有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还不一并翻出来两代人,那是两代人啊,多少年了
立维只说道“妈,您甭担心了,安安有我”他不待母亲再说话,直接挂断了电话。母亲熟悉的声音,让他听着听着,失去了以往安抚的作用,甚至有些聒噪,令他心里无端的心疼。
他用手机抵着下巴颏儿,出了一会儿。今天,他格外得累,经也格外紧张。
又有电话打进来,他费力地想着,这铃声好单调,好陌生,好象不是他的。他愣了几秒,这才意识到,应该是陈安的手机在响。
他轻轻动了动身子,伸长手臂去够旁边的包包怀里的人儿也动了下,环住他的腰身,树袋熊似的抱紧了,再也不撒手的意思,他不由咧嘴笑了笑,满心欢喜,又觉得声音太吵,于是他迅速取过包包,从里面找到手机,直接按了静音键,这才查看了号码,八位数的座机,他接通。
“您好,我是立维。”声音低低的。
对方愣了一会儿,然后响起一个苍老的嗓音“真是立维”
他已听出来了,“是我,奶奶。”
“安安呢”
“喝多了,和我在一起,不过请奶奶放心。”他简短地回答着。
老太太更干脆“好好照顾她。”然后收线,那饱经风霜、核桃皮似的老脸上,阴云密布。
张阿姨递过来一杯清茶“先喝口水吧。”
老太太吩咐她“你去前院告诉他,就说安安不肯回来,让他别等了。”真是的,安安肯回来才怪。
张阿姨小心翼翼的,问“您不过去听听”
老太太怒气冲冲“少了我,他就问不出来了如果是那样,我看他头顶上的乌纱帽,也摘了别戴了,他也不配做一个父亲。”还三堂会审,当场对质,完全没这个必要
张阿姨劝解道“您消消气,千万别气出个好歹儿的我马上去。”
前院上房的客厅里,低气压笼罩,大有一副“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架式。陈德明坐在主位上,黑着一张脸,像是能马上刮起台风似的,而陆丽萍母女,分坐在左右,低头不语,皆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压力。
陈德明站起来,活动了一下麻木的半边身子,他瞥了陆然一眼,双目炯炯“你倒是说啊,你对安安,又做了什么”他忍不住火气上涌。
陆然绞着手,仿佛很镇静“说了多少次了,我没做什么。”
“没做什么”陈德明瞪着女儿,心头突突一阵猛跳,恨铁不成钢呀,他怎么竟生了,这样一个女儿“给我说实话”
“老陈”陆丽萍坐不住了,不过心里到底有几分害怕,说出的话底气不是很足,“你刚刚也问了多少遍了,然然说没有,那就是没有”
“你闭嘴”一道狠戾的目光射过来,“她要没做什么,那为什么,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她”没错,她犯了众怒了,老太太恼了,董鹤芬怒了,立维不干了,连淡定的鲁正梅,也不依了一想起这些,他除了生气,还有一股无法排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