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话倒不必与此人解说。我淡淡地,示意卯弟子封了个赏封给他,打发他回去。
请帖上开宴的时间是酉正。而天风丑事毕自雨扶风房中出来时就已申时末了。我将拜帖和请柬一起拿去给雨扶风。雨扶风接过手打开看,笑睇我道“可见我说的不错我和你打赌这三年来长清定是四处在寻我下落,想再将你讨回去。所以才能我一下船就得到消息,并立即安排了蝶舞楼的宴席。”
我并不能如雨扶风般肯定,但我亦绝不会和他赌。三年来,雨扶风无所不知的本事我见得多了。我垂首无语。雨扶风再怎么宠我,说穿了我亦不过是他的娈童,他怎会将我看得重过朋友这非关我自轻自贱,而是事实,三几年来,我在极乐宫,除了陪他上榻而外,亦从没有别的事要我做。寅弟子向徐才介绍我是雨家的表少爷,不过是个好听的称谓,谁也不会当真的。若不是极乐宫中风气如此,寅弟子他们又有谁会把我看在眼里因此若长清当真向他讨我时,雨扶风未必不会应允。
“花开花落自有时,总赖东君主”
“那么,你是喜欢留在我这里,还是喜欢回去徐府呢”雨扶风随手将拜帖请柬放过一边,淡淡问道。有这一问,可知我并没有弄错自己的地位。
“紫稼也不知道,或许,还是留在宫中吧。”我轻声回答。雨扶风眉梢一扬。这是要我解释。心知诸如“我舍不得离开爷”之类虚饰套话儿是骗不过雨扶风的,我垂首望着自己的脚尖,实话实说道“服侍过爷,再服侍长清就轻易得多了。根本可不当一回事。但我已快二十岁了,还能在徐府呆多久呢且徐府大太太二太太姨太太那么多,丫环仆妇成群,再加上当年的事,长清要把我放在内宅,定要给我去势的,我可不想”
雨扶风面上浮现一个狎亵的笑容,伸手到我胯下,隔着下裳抓着我那话儿,笑道“你这混帐,敢跟我说出这种话来你留着这东西要做什么趁早去了安生” 我轻咬住下唇,没有言语。雨扶风是爷,我不能躲开他的揉弄,只得把目光转去一旁,不去看他的手。雨扶风笑扯了我一下,道“怎么不说话爷就给你去了,你怎么说”
一半是怕,一半也是被他弄的,我轻轻颤抖起来,喘息道“爷当真要那样,紫稼有什么话说”鼻中一酸,落下泪来。
“哈这么爱哭”雨扶风大笑起来,揽我入怀,俯首噙住我的嘴儿,无限温存地卷着我的唇舌,手已滑进我下裳内去。不一时,就弄得我欲仙欲死,不住声地呻吟叫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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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扶风、天风丑和我三人同坐在车里,马车向蝶舞楼驰去。至今我亦不知若今晚长清真如雨扶风所料,开口向他讨我时,他会如何回答。不由不心中忐忑。侍侯雨扶风不是很舒服的一回事。纵然已三年多了,他偶然兴发时,仍难免要弄得我昏死过去。但若回徐府,我的担忧绝非多余。在蝶舞楼八年,徐府三年,我们这种人的结局见得多了。从十二三岁开始直到十四五时,年纪幼小,得家主或客人喜欢,万事都好;十六七时,虽然差了些,多花些修饰功夫,施粉拔须,也还混得过;到十九、二十岁,就是残花败柳,无人问津了。我已算得是异数,已经快二十岁了,胡须并不怎么生,只唇上微有些软毛,加之相貌出众。国色天香四字,该可当之无愧。不知情的,当我十六七亦不稀,但是我自家知自家事,年岁不饶人的。若去了势,或可再维持两年也不会再久了那时
我侧目看身边的天风丑。他比我还大一岁,今年整二十一了。虽然相貌清秀,不知是否习武的缘故,面上自然有英挺之气,他的胡须是剃过的。不是娈童们为了掩饰年纪的拔,而是正常年轻人的修饰仪容,再加上他的剑眉凤目,整个人阳刚气十足。走在街上时,不知有多少女人会偷看他除了雨扶风,大概亦很少男人敢妄想把他弄到榻上去干他后庭吧偏偏雨扶风喜欢还能干得他死去活来。我忽然想到,一直不知天风丑被爷干的时候,是象我一样多数时真的觉得快活呢,还是只是装作快活的所有我在场的情况,天风丑不是受罚就是被用了药,应该不能算数的吧他自与雨扶风同床时,不知是否会动情的。
天风丑发觉了我在看他,侧目向我望来。虽没有出声,目中却现出询问之意。我吓了一跳,自然不敢直言拜上,只好装出个笑脸儿。坐在对面的雨扶风忽然笑说道“风丑你不要理他,这混帐初时还在担忧我把他送还徐长清,后来就都变了胡思乱想”我的天难道雨扶风真的能看穿人的念头刚才我望都没有望过他,他怎会把我的心思知道得这么清楚我骇然望着他,什么担心都吓得没有了。
多年未到,蝶舞楼前倒仍是当年车如流水马如龙的盛况。马车停下,天风丑先跳下车去,伸手扶雨扶风下车。事实雨扶风当然不用人扶,但大爷们就得有这个款儿。我跟在雨扶风后下了车。仆役驾车驶去一边,雨扶风当先迈步进楼,天风丑和我跟随其后。事到如今,我也就豁了出去,一切听天由命了。
三年多了在这等风月场,三年差不多就是一世。蝶舞楼几乎全班人马都已换过,连迎门的伙计都已不认得我。一叠声的“三位爷请”,把我和天风丑都当了大爷。自是因我们除了走在雨扶风身后外,衣衫饰物都没有丝毫下人味儿。而多人走路,有先有后也是正常事。
雨扶风随手赏了伙计块碎银,说“我们是来赴徐二爷的宴的。”
伙计脸上的笑容立刻更浓,腰亦弯得更低“哟那您定是雨大爷啦怎么这么久不见到敝楼来敝楼原来侍侯过大爷的哥儿没有不惦记您的呢”看来雨扶风三年前来苏州,亦是蝶舞楼的豪客。我当然相信没人能忘了他。他不仅囊中多金,榻上亦无人能承受。
长清的宴设在三楼的雅座包房。除了主人,还有两位陪客。我都看着眼熟,却想不起名字了。应是当年在徐府时见过的,是长清的朋友吧。我落后一步,跟在天风丑肩后。雨扶风笑吟吟地跟长清和两位陪客招呼,听来大家都认识的。
一翻扰嚷,寒暄见礼后,一位被唤做“刘兄”的陪客才发现有意落后的天风丑和我,道“哎呀雨兄怎么还不给我引介一下这两位年轻世兄”他也是把我们当成雨扶风请来的陪客了。另一个姓吴的客人打量我几眼,目中微有疑惑,不知是否亦是看着我眼熟我微垂着头不敢则声,长清若有所思,一时没注意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