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诊断报告书正式下来。
厚厚的一大叠纸封在牛皮信封里,是卫鸿开车送段寒之去医院拿的。卫鸿那天晚上本来想在医院陪床,但是医院说他不是病人家属,不给陪,把他赶出去了。第二天剧组被投资方审查,一连审查了三天,等到他好不容易抽出空来的时候,段寒之已经自己溜达着从医院里出来了。
魏霖一见段寒之,眼眶立刻就红了“段导”
段寒之道“小魏子。”
“臣在”
“平身。”
“喳”
魏霖平身,然后狠狠一巴掌抽飞段寒之“叫人为你担心都担心死了老子上一次这么担心还是老婆给我生儿子的时候就你不省事叫你少喝点少喝点,你看报应来了吧”
“哎哟,小魏子反了”段寒之捂着肚子,半晌爬起来招手“卫鸿上揍他丫的”
卫鸿立刻冲出去,用两根手指拎起小魏子的衣领,用投掷垃圾袋的标准姿势甩手扔了出去。
“还是卫鸿听话。”段寒之居高临下的摸摸卫鸿的毛当做奖励,一边往片场里走一边吩咐“来来来,开工了啊开工了还差几幕就完了,各位糟糕的演技已经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希望你们不要在最后的几幕中刷新这个印象”
灯光一打,反光板举起来,录音杆架好,几台摄像机同时运转,男女二号各就各位。
段寒之坐在场边,一阵突如其来的疼痛攫住了他的肝脏。
这么多年酒桌上拼杀,无数个拉人情拉关系的夜场里赶过,他的肝是第一个坏掉的器官。
卫鸿默不作声的给他倒来一杯热水,低声问“你没事吧”
段寒之摇摇头。
卫鸿半跪在他腿边,很坚持“告诉我实话。”
段寒之扭过头,看着他的眼睛。卫鸿的眼睛在阳光下的琥珀色的,颜色清澈而情绪炙热,包含着柔软的关心。
“”段寒之笑了一下,“过度劳累,肝硬化。”
卫鸿疑惑的盯着他。
“过几天我要去医院拍个片子,我走之前,你要把所有戏份拍完。”这个高度很适合段寒之顺手拍拍卫鸿毛茸茸的脑袋,“别告诉其他人。我不想让首席太监魏公公操心。”
要操心你的只有我一个就好了。卫鸿这么想着,很肯定很认真的点了点头,说“好”
居心叵测
拍摄接近结束,后期处理要求重拍一个细节场景,是督察上司在工作的时候扭伤了脚,主角帮他包扎。
这是一个很香艳的镜头。督察坐在椅子上,微微仰着头,露出脖颈往下深深的锁骨;镜头只从锁骨处往下打,一直到搭在扶手上的督察的手指,然后到腰,到卷起的裤腿,然后到纤细修长、光裸白皙的小腿。
主角半跪在上司面前,用绑带把受伤的脚踝层层裹住。他的手指不可避免的接触到上司的皮肤,掌心火热的温度似乎让上司非常舒服,他发出了轻微的叹息声。
主角终于难以克制自己,他的手渐渐完全覆盖在上司小腿上,在光裸的皮肤上摩挲着,一边喘息着一边抬头看着上司。
上司坐着,扬起脆弱的脖颈。主角半跪在他膝边,眼带着强行压抑、却无法掩饰的炙热,那狂热的爱情和迷醉的欲望,在畸形而黑暗的背景画面上格外鲜明深刻,甚至到了让人无法转移目光的地步
“要求太高了,”化妆师喋喋不休的抱怨“把一个中老年男艺人的小腿弄成少年一般纤细、优美、白皙、细腻的样子,就像让段寒之穿上白裙装圣母一样,难度系数太高了。”
张希走到墙角去,蹲下,用手捂住脸。
“我看也勉强,跟地里刚的萝卜似的。”段寒之用实话实说的语气点评了一下,然后转向卫鸿“还有你,你表情怎么这么僵硬你面对的是自己垂涎已久的梦中情人,是你平时高不可攀的上司,蠢蠢欲动的那个人是你别搞得像张希要你一样再说张希的腿有那么难抱吗就那么难吗大学澡堂的时候没摸过室友的光屁股吗啊”
卫鸿头几乎要低到裤裆里“没。”
段寒之一愣,勃然大怒“现在就去给我摸”
“”
“一个一个都不成气候这么简单一个镜头都拍不好,金钟奖评委吃错药了才封你当影帝的对吧”段寒之霍然起身,把外套往椅子上一摔“还有你卫鸿一到跟张希的对手戏你就犯浑,你平时跟小女朋友也是这么说话的吗连目光接触都冷冰冰的吗”
卫鸿小声反驳“没有啊”因为我还没有女朋友啊
“演员不仅仅要会背台词还有眼气场肢体动作你跟张希是情人,他不是欠了你五百万没还的仇人实在拍不好就给我滚去假戏真做去”
卫鸿惊恐的战栗了。
段寒之咆哮着顺脚踢开椅子,大步往片场中间走去“灯光开机镜头镜头镜头对准我”
卫鸿一呆,只听魏霖催促他“快点上去啊。”
“什么”
“段导替张希拍这一幕啊。”
“这样也行”
“这个角色的原型就跟段导很像,可惜他自己不演,最后找了张希。”魏霖拍拍卫鸿的肩,顺势把他往前一推,“别紧张,到后期我们会做效果,把段导的头换成张希,这样就看不出来了。”
工作人员匆匆非段寒之换上戏服敞开领口的白衬衣外边套着督察制服,一只裤管卷起来,绷带一圈一圈缠绕在脚踝上。段寒之的身体脱了比穿上更有料,小腿肌肉薄薄的,并不夸张,但是线条非常流畅并且漂亮;反光板打得皮肤显得更加白皙,几乎从膝盖到脚踝没有一处瑕疵,一整块白玉雕凿的一样浑然天成。
连挑剔的娘c化妆师都没有什么意见要发表,耸了耸肩离开了。
卫鸿站在段寒之面前,刹那间感到一阵眩晕。虽然彼此之间已经发生过最亲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