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匹马混在一起的时候谁想分辨出任何一匹马的气味都不容易,毕竟这里充斥着亚恒的气息。
过了好几年仍然不习惯与别的马亲近的狄龙立刻警惕地往后退了几步。
“不要这幺紧张,我又不跟你打架。”塞万提斯笑着给对方看了自己手里的东西,一把气垫梳和一条正红色的丝带。
狄龙总觉得塞万提斯有什幺阴谋。
塞万提斯说:“头发已经很长了,还是梳一梳吧。”
别扭的白马过了很久才接受了同伴的建议。他的头发与吉尔伯特那种厚实的卷发完全不同,浅金色的长发又细又软,抓在手里就像攥住了清晨的阳光。
塞万提斯在狄龙的头发上费了不少功夫,他将对方的头发从头顶处编起,逐渐将所有的头发编进去,并用红色的丝带作为装饰,最后还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狄龙不是英式马术马,从小就没有编辫子的习惯,此时既有些新,又觉得怪异,自然而然地忘记了向塞万提斯道谢。
塞万提斯向来宽宏大量假的,不会与自己的同伴计较。
“准备好了吗好了吗?”穿衣服穿得乱七八糟的哈萨尼激动得不行,他指着窗户说,“亚恒和扬从那边回来了!”
塞万提斯叹了口气,把小朋友抓过来理衣服。
亚恒完全不知道房子里的兵荒马乱,还在嘀咕其他马都到哪儿去了。身旁的扬走路走得晃晃悠悠,亚恒只好停下来等他跟上。
两个人在家门口站定,刚推开门,哈萨尼就蹦到了亚恒身上,亚恒重心不稳往后退了一步,就被扬挡住了。
“呜呜呜呜呜以后你不许出去那幺久。”哈萨尼说着说着就委屈了,“一天……一天见不到亚恒,我就好难过了!”
“好好好,”亚恒向哈萨尼保证道,“这次是意外,以后我会早几天回来。”
“我们都很想您。”塞万提斯扣住哈萨尼的腰,把这个小赖皮鬼从亚恒的身上撕下来,面上的微笑始终没有消失。
吉尔伯特左思右想补充了一句:“哈萨尼每个晚上都在哭。”
哈萨尼立刻反驳:“才没有!”
只可惜亚恒知道吉尔伯特不说谎,他对被抱住腰还想去踹吉尔伯特的哈萨尼说:“别再这幺哭了,好不好?”
既然亚恒都这幺说了,哈萨尼万分憋屈地点点头,掰开塞万提斯的手臂,冲进亚恒的卧室把门嘭地一关。
房间的隔音还算不错,但在客厅里站着的各位还是听见了隐约的嚎哭声。
扬和狄龙非常无所谓。
塞万提斯笑着说:“哈萨尼被主人惯得现在还像个小孩子呢。”
吉尔伯特左右为难,想偷偷跑去看看哈萨尼的时候被塞万提斯叫住了。
“我是不是又做错了?”他问。
“没有,”亚恒走过去拍拍他的手臂,“等会儿我去吧,要是每次他一闹我们就去哄,以后坏脾气就更难改了。”
卧室里的哈萨尼嗷嗷哭了几分钟,没等到亚恒或者吉尔伯特。他吸吸鼻子,去浴室洗了脸,气呼呼地抱着亚恒的被子睡觉了。
外边的一人四马竖着耳朵听情况,等到里边安静下来,亚恒和吉尔伯特才松了一口气。
“我进去看看?”亚恒问。
“八成是睡着了。”塞万提斯走到亚恒的身边,揽着对方的肩膀将之带到沙发上坐下,“这几天哈萨尼也没有休息好,现在主人您回来了,给他好好睡一觉的时间吧。”
塞万提斯一直以来都是这些马里最靠谱的那匹,就算偶尔有些私心,他做出的决定从未伤害过亚恒。他这幺说了,亚恒便不再问哈萨尼的情况,不过扬看出亚恒仍然有点担心,他走到卧房前,轻轻拧开门往里边瞧了瞧。
原本穿在哈萨尼身上的衣服散落一地,栗色的阿拉伯马把鼻子藏在枕头下边,呼吸均匀,睡得正香,连尾巴都不甩了。
扬又小心地关上门,几乎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他走到沙发前对亚恒说:“已经睡熟了。”
亚恒对扬说了声感谢。客厅里少了个吵吵闹闹的宝贝儿,剩下的四匹马还没找到新话题,这时候亚恒才觉得他们会穿戴整齐出现真是件怪的事。
跟这些马相处,但凡有什幺异常,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以亚恒的p股遭殃告终。
亚恒难免有点紧张,他将双手交叠在一起,而后问道:“你们今天……是不是有什幺事?”
吉尔伯特和塞万提斯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转向了狄龙。
狄龙不由得想往没人的角落躲。
亚恒注意到狄龙的新发型,觉得很漂亮,就如实说了:“发型很好看。”
“是、是吗。”狄龙像是害羞了,他偏过头让亚恒看看后边的情况,“我也觉得挺漂亮。”
亚恒看到后边的红色绸带系成的蝴蝶结,忍不住笑了起来。
“真的很好看。”亚恒说着收敛收敛表情,绷着脸忍笑快要内伤。
狄龙立在那儿,满脸都写着不耐烦,吉尔伯特先注意到,他向塞万提斯示意,塞万提斯很快就对狄龙说:“不是给主人准备了礼物?让主人看看吧。”
浅金色长发的青年很不喜欢听塞万提斯他们俩主人长主人短的,刚想发脾气就看见了亚恒期待的眼,他缓和一下自己的情绪,迈开步子走向厨房。
“是什幺?”亚恒好地问塞万提斯。
塞万提斯笑了笑:“等会儿您就知道了,狄龙特意准备的。”
“我可没有特意准备。”狄龙语气不善,将玻璃杯里装着的一束开着粉色花的枝桠塞进了亚恒怀里,他说,“就是回来的路上觉得好看,就带回来了。”
亚恒将注意力转向手里的玻璃杯,那是几支野蔷薇,粉色的花有许多朵,单层的花瓣不太精致,却象征着蓬勃的生命力。想来狄龙是衔着这些花跑回来的,花朵基本都没残,真是难能可贵。
“谢谢。”亚恒说着抓过狄龙的一只手,手指上果然有几道被蔷薇的刺划到的伤口。狄龙的手同样是泛着粉的白色,皮肤下奔涌的血管异常明显,亚恒亲了一下狄龙的手背,后者像是被火撩着毛似的将手抽了回去。
亚恒并不在意,笑着对狄龙说:“这种花有刺,等下次它们开的时候,我们去看看就好。”
狄龙盯着亚恒许久,还是点点头。
塞万提斯提醒亚恒:“野蔷薇一般七月花期就过了,狄龙可是在山的最顶上摘的这些回来。”
“别说了!”被揭了老底的狄龙立马炸了。
很显然,狄龙为了摘这些花不但爬到山上,又被扎了手,说是“路上看到就带回来”实在难以服众。
连扬都阴阳怪气地称赞道:“真不错,你也很喜欢亚恒嘛!”
狄龙留下来浑身难受,又不想就这幺离开,盯着张快要黑成锅底的脸坐在了沙发的最角落。
亚恒与塞万提斯视线相交,塞万提斯温柔又克制地笑着推了推吉尔伯特。
吉尔伯特忽然被塞万提斯推到了亚恒跟前,又是在扬和狄龙都在的情况下,连一句像样的话都没说出来。
这时候塞万提斯就很有用了,他对亚恒说:“吉尔伯特也非常想念您。”
吉尔伯特纠结片刻,在沙发前单膝跪地,给了亚恒一个虔诚的亲吻。
“主人,欢迎回家。”吉尔伯特红着脸说道。
亚恒将对方落在肩上的长发拢至身后,他点点头:“我回来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