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重生很久很久了,许多上辈子的琐事许小文都已经记不清了。更多小说 Ltxsfb.com那些刻骨铭心的,重要的,他认为会影响到他以及家人命运的大事他时时刻刻都在心中反复思量,但是有一些事情却无论如何也记不了那么长的时间。
走亲戚,都是越走越亲。
上辈子,姜云过的艰难,唯一由始至终接济她的只有她的小弟弟,许小文的小舅舅姜新华。当年姜云住在娘家开始的时候还好,后来和两个弟妹矛盾越来越多,受的气也越来越多,最终忍不了搬走,只有姜新华给她送了五百块钱,也是姜新华帮他租的房子。许小文最亲的,除了姜云就是他的小舅舅。
这一辈子,许小文心里还是最亲近小舅舅的。不用他刻意经营,姜云和姜新华的关系仍然十分亲近。不过却不是最亲近了。这辈子,很多龃龉都没有发生,大舅舅姜新远也没有像上辈子表现出的那么势利。姜云和两个弟弟都走的近,因为姜新远脑子活络能说会道功夫做的好,姜云对姜新远更好些。许小文呢知道,他大舅妈就是去年过年钱借钱的亲戚中的一个。可从来没听过还钱的字眼。
反正许小文也不惦记,他惦记的而是小舅舅姜新华。
回家没几天他就去看过小舅舅一家。外公外婆都还健在,两个舅舅却已经分家了,外公跟着大舅舅过,外婆跟着小舅舅过。只不过两家人还是住同一个院子罢了。小舅舅脸色很不好,一学期没见他瘦了很多,说不了几句话就咳嗽。许小文一见心就不住的往下沉。上辈子也是这样,先是掉肉,咳嗽,然后身上开始浮肿,肺部疼痛,呼吸不畅,最后肺部肿胀,淤血,疼痛难忍。姜新华死的时候才三十岁。上辈子,姜新华去世的时候许小文不在,没有看见外公外婆姜云究竟有多伤心,但是后来扫墓的时候,姜云总是说小舅舅多可怜,多惨,说着说着潸然泪下。
小舅舅得的病许小文没记住名字,那不是绝症,可以医治的。只是家里困难,先是没引起重视,胡乱吃药拖着,拖着拖着严重了才去医院看,枋县的医院说治不了要送去省里才能治。去省里?哪来的钱?倾家荡产医病?医生也说了这病是慢性的,要长期治疗,病人不能劳累不能动气,这个忌讳那个忌讳一大堆。姜家的人心都凉了。最终也没有去省里,只是在县里的医院扛着,扛着扛着人就没了。
许小文虽然没亲眼见到,只是听姜云后来的哭诉就可以想见姜新华的痛苦。
所以,一见到姜新华咳嗽他就劝姜新华去医院看看。说了些不要把小病拖成大病的话。但是,他的话显然没有被姜新华听进去。说多了,姜云就骂他小孩子乱说话不知轻重。他心知说多了搞不好别人还当他在咒姜新华,只好按捺住不说了。
后来他每次去小舅舅家都劝小舅舅去医院看看,姜新华在外面诊所看了几回吃了药也不见效,加上许小文极力劝说这才同意去医院看病。
姜新华夫妻俩心里本来没当回事,谁知到了医院医生问过病情就让拍片,然后楼上楼下跑了几回,弄得俩人心里七上八下。最后医生说了个病名,两个人没听懂。医生解释了,专业名词他们听不懂,医生说病很难治等等的理解起来一问题也没有。当下两口子就有懵,觉得跟做梦似的,不就是咳嗽几声吗?不就是胸口痛吗?怎么到了一声嘴里成了不得了的大病了?
姜新华的妻子胡艳最关心的是能不能治好,听医生说能治她松了好大一口气。能治就好,只要人活着不伤及性命,别的什么都好说。
胡艳愁容满面的诉苦,从医院回来之后,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向姜云求助。想是这么想,姜新华当即住院,她一个人回来,总要告诉左邻右舍亲戚朋友。尤其是住一个院子的大伯,姜新华的父母虽然健在,却因为现在靠两个儿子养而空有话语权。一晚上想着事睡不好,一大早天没亮就起床了。煮了早饭哄好儿子,叮嘱公公看顾后便往姜云家来。
许小文对小舅舅的病心里有数。听着小舅妈的诉苦和母亲的安慰,有种该来的始终会来的感觉。
虽然他劝小舅舅去医院看病,其实心里还存着一丝希望。这辈子的命运轨迹几乎与上辈子截然不同,身边的人,比如自己的母亲,也和上辈子差太多。也许,也许别的人也是,也许小舅舅的病也不会有了,或者没有上辈子那么严重。
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许小文不住的叹气。下午,姜云带着许小文和吴凯去探病。或许病发现得早,姜新华气色和平常没什么大变化。探病人无非说些放宽心好好养病之类的。他们刚到没多久,姜新远夫妻带着姜萍也来了。
姜新华和姜新远兄弟俩的关系一天比一天差,分家之后要不是老爷子大发雷霆骂了两天两夜,院子中间那道墙早砌了八丈高。绕是这样,两兄弟也整天鼻子不是鼻子眼睛眼睛不是眼睛,话说上三句就开始吵架。要不是大舅妈拉着,许小文这个大舅舅根本不会来。现在就算来了也不发一语,坐在凳子上抽烟。许小文说了一句医院里禁止吸烟,姜新远怪笑两声,被妻子瞪了一眼,捻息烟,对着墙壁不说话。
大舅妈尴尬的笑笑,急忙圆场,关切的问姜新华的病情,胡艳和她寒暄。
回家后,吃了午饭,姜云又出去了一趟。回来后唉声叹气,许小文心知她去找小舅妈问话去了。在医院里当着病人的面探病的人忌讳,怕加重病人的心思所以询问病情到即止,昨天小舅妈来又是以通知为主,姜云出去肯定是要详细打听小舅舅的病情。
姜新华的病的确不小,医生建议住院治疗,有条件的话还是送到省里去最好。
“妈……把小舅舅送到北京去治疗吧。”
姜云对儿子的提议大吃一惊。“怎么说?”
“北京的医院好,小舅舅的病能好得快。”许小文说。
“我当然知道北京的医院好,我问你怎么突然间这么说。连去省里治病你舅舅舅妈都不愿意,还去北京……你出钱啊!”姜云没好气的说。
“我出钱怎么了。”
姜云半响没说出话来。“你……”
“妈,我听医生说了,自己在网上也查过,小舅舅这个病挺麻烦的,要做手术,要住院治疗。幸好他发现早,不然小舅舅会有生命危险。在这边医院治不好拖着花的钱不更多……人还受罪……早治好才是省钱的道理。”许小文振振有词,怕姜云反对。
许小文的话不可谓不突兀。
“你这孩子……说什么瞎话呢……”姜云嘟嚷几句。许小文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越长大姜云就越难做他的主。很多时候姜云甚至会听许小文的主意。
“妈,咱家又不是没钱,治病能花多少?大不了二三十万。小舅舅没保险,就算再县里治也拿不出多少钱,到时候还不是大舅舅家和咱们家帮衬。钱再多也买不了命。”
姜云沉思。“再看看再说吧。”看看是不是到那个地步再说。
许小文没坚持,刚开始到即止,过几天再慢慢说。
姜新华在医院检查出病离许小文开学还有十天。
许小文预定了车票,在开学前三天走。提前几天回去进货,店里也需要收拾收拾。
他每年放假都是提前返校,今年反而算迟的。走之前去看了一次姜新华,他已经从医院里回家去了。在医院待了几天,各种费用让他心疼得受不了,说什么也不愿意待在医院。
姜云已经同意如果需要的话会考虑劝姜新华去北京治疗的事,如果不是学校那边不可能不回去,许小文真想等确定这件事再走。
“快,要开车了。”方云峰接过许小文的包,行李架上堆满了旅客的箱子包裹,塞得满满的,方云峰只好把自己的箱子取下来塞到座位下,把许小文的包放上去。
“哎,不用不用,我的包放下面没关系。”许小文不好意思。
方云峰爽朗一笑:“你的包放下面容易踢脏,箱子就算脏了擦一擦就好了,快坐下,车要开了。”现在的方云峰脱去了小时候的稚气,浓眉大眼,阳光帅气。对面的小姑娘隔着杂志一直偷偷的看他。
许小文在方云峰的下铺坐下。“人真多,睡过头差没赶上车。对了,谢谢你帮我订车票,要不然我还要多跑一趟。”
“这有什么还要谢。对了开学就要实习了,你是听系里的安排还是自己找?要不要我帮忙?”坐下来两个人闲聊,方云峰问起实习的事。
“我的店在那儿,我肯定是在B市实习。你呢?”许小文反问。
“别提了,我爸还没说什么,我妈非要我舅舅给我安排个实习单位,你说,我一个大学没毕业的学生,我舅舅权利再大,我也不好意思去呀。”方云峰略有些烦躁。
“那你怎么办?你妈的话你不听了?”
“我才不听呢。到时候叫我舅舅敷衍过去,能瞒多久瞒多久。”方云峰满不在乎的说,只是眼睛里的紧张和沮丧出卖了他。“就怕我舅舅不配合我,我妈求我舅舅的事舅舅一般都不推辞,我真怕我妈直接冲到学校来。”
“不会吧……”许小文扑哧一笑,印象中方云峰的母亲很秀气,说话都轻言细语,绝不像方云峰嘴里那么火爆。方云峰太夸张了!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的姑娘们除了两位都是要求换攻的……真的要换吗?
☆、67
两人说了会儿话,看了会儿杂志。坐车尤其是长途车非常的无趣。方云峰把自己的笔记本拿出来招呼许小文下来看电影。可惜火车上没法充电,两个多钟头后电脑自动关机后差不多该吃午饭了。许小文留下看包,方云峰自告奋勇的拿着来一桶去接开水。几分钟之间,整个车厢里充斥着各种口味的泡面香气。
呼哧呼哧——
这是对面上铺大叔发出的声音。
方云峰来回两趟弄好泡面,许小文坐在窗户边,车窗外是高低起伏的丘陵,偶尔几座民房缀其间,看起来特别孤零。车厢里突然响起高昂的歌声,乘客的目光霎时集中在方云峰身上。方云峰手忙脚乱的从身上掏出手机,瞄一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又看看许小文。
许小文纳闷儿的问:“谁呀?你怎么不接?”
方云峰笑笑:“是卓阳哥。”然后接通了电话。
许小文注视了方云峰半响,转过头继续看窗外一成不变的景色。对面方云峰的话却不停的往耳朵里钻。他刻意让脑袋里想别的事……和批发店的老板联系好了但是价格还可以再压一压……回学校是继续租房子住还是住宿舍……系里安排的实习听说一部分去外地,一部分留在B市,具体的情况每年都不一样……对面通话的声音汇聚到许小文耳朵里成功变成嗡嗡嗡的杂音。
火车走走停停,开始还好,越到后来乘客越烦躁。尽管只是在大站停车,一旦停下来五分钟不开车周围的乘客便开始怨声载道。许小文自从那通电话开始心情就不由自主的沉郁几分。买好车票以来他刻意忽略那个人的存在,不去想回到B市之后怎么面对。原卓阳虽然人没有露面,他的电话却是十分有规律的两天响一次。每天晚上九准时响起。他掐了几次之后八就关机,电话改成中午十一半打来。于是他令买了张老家的号,挨个儿发短信通知暑假期间B市的号暂时停用。从那以后,每逢方云峰打来的电话通话时间开始无限拉长,闲聊的话题也开始延伸到他的衣食住行各个方面。
原卓阳求和的意思展露无遗。估计回到B市,他就会现身。
这通电话逼得许小文不得不去想回到B市以后的情况。心里就像有一朵乌云笼罩,一丝儿的阳光也穿不透,整颗心脏全部沐浴在阴影里喘不过气来。
这个问题在事发当天许小文就已经想了又想,他自认已经想得很透彻了。现在再想,难道还能想出第三条路?无非就是原卓阳以为经过五个月时间之久的“冷静”,他的态度会软和下来。
原卓阳看透许小文是个立场不坚定的人,他的心太软,只要被人一磨,很容易就会退让。
火车又停了下来,广播里说还有一站就是终站B市。许小文躺的中铺,他上铺的旅客在上一站就下车了,下铺是方云峰,对面下铺的小姑娘还在,中铺的年青人和上铺的大叔从行礼架上取行礼,提着下车。
火车再次呜呜前行,车厢里空旷了许多。
许小文爬下来去上厕所,回来时方云峰坐在下铺看报纸。那报纸是他上车前买的,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许小文在他旁边坐下,摸出手机把电话卡换了。
“我妈又打电话来说实习的事……真是烦死了……”方云峰嘟嚷着抱怨,把手里的报纸揉成一团。
“你跟她好好说呗。”许小文随口道,一路上方妈妈至少打了十回电话,弄得方云峰闻铃色变。
“我叫卓阳哥帮我劝劝我妈,不知道他打电话去说了没有。”
许小文手一抖,电话卡落在地上,弯腰去拾。
方云峰看看左右,对面的小姑娘坐到窗边发短信没有注意他们谈话。他压低了声音说:“你和卓阳哥现在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许小文捡起电话卡镶进手机,若无其事的反问。“他怎么跟你说的?”
“没说什么,就是说你还在生他的气……其实我觉得你生气是应该的,不过你给我透句实话吧,你打算什么时候松口?不打不骂的分居冷战,有人摸不着底啊。”方云峰这番话在心里酝酿过了才说出口。
许小文把手机揣兜里,直直的盯着方云峰看,他在猜方云峰究竟是一时兴起还是受人之托探口风,直到把方云峰盯不好意思了才淡淡的道:“他叫你问的?”
方云峰的笑容有僵。卓阳哥交代的任务太艰巨,他一个五大三粗的爷们儿来做女人才适合的谈心活,这不是要憋死他吗?真是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好在许小文并没有他一定要回答的意思。“我跟他不可能了。”
“什么?啊!?”方云峰先是感觉像接了个炸弹,开始的震惊过后又觉得许小文的反应理当如此。他想得很简单,他把许小文和原卓阳看做一对未婚夫妻,男的出轨还弄出人命来事情是很严重,是个女的就不能忍。但是,这,小文不是男的嘛!这也算事出有因不是,生气归生气,小文也应该谅解谅解,卓阳哥也是被逼的……一个做惯了老板的人,能这么做小伏低的哄着小文,这都几个月了……方云峰的脑袋被这事搅得有像浆糊。他知道这事的时候那个女的都已经住到医院里了,他一直纠结在要不要告诉许小文这件事,后来许小文知道了,既是出于隐瞒的愧疚又是因为原卓阳嘱托,他成天待在许小文身边,看着许小文当原卓阳不存在,心情更纠结了……这种事要是发生在他身上,他肯定二话不说把对不起他的人先揍一顿再说别的,要是那个男的不是他表哥,他也肯定是先为许小文出气,揍他丫的一顿再说。可是换成了他表哥就难办了。古人说劝和不劝离,用在这儿好像也合适……劝着许小文消气原谅卓阳哥他又觉着堵得慌。
他真想仰天大叫——这叫什么事儿啊!
“你说真的?”方云峰真心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调解员,对着许小文他是一个和稀泥的词都吐不出来,现在只想知道许小文是怎么想的,弄清楚禀告给卓阳哥完成任务。
“不是蒸的是煮的。”许小文居然轻松的和他开个小玩笑。完全无视他皱成一团的小心肝。
不是许小文避重就轻,只是他和方云峰关系好事一方面,对着他吐露心声诉苦之类的,怎么想怎么怪异。还是不要让他继续搀和,免得他难做。
下了火车,二人直奔学校。先回宿舍收拾东西,许小文还要把店打开,联系两个店员明天来上班,批发市场那边明天也可以发货了。那老板答应把他挑好的货送过来,免去他自己找车的麻烦。
脚不沾地的忙了两天,不管任何时间地,打扫卫生收拾东西都是一件头痛的麻烦事。好在林姐和萧红都是手脚麻利的人,帮了他不少忙。还没正式开学,提前返校的,暑假留校的学生陆陆续续搬进宿舍,女生楼下人也渐渐多起来,店里的生意也不差。
许小文回到学校之后,晚上九,原卓阳的电话如约而至。许小文犹豫过后终于接通了。
“喂。”
“……”电话那头沉默不语,不知道是不是没想到许小文会接电话。
“我们见个面吧。”许小文率先说道。
“好。我明天来接你。”原卓阳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动听,带着一儿惊喜一儿受宠若惊。
许小文怕自己招架不住,嗯了一声挂断电话。
空荡荡的宿舍只有他一个人,许小文往被子里缩了缩,一也不嫌热。
第二天许小文才想起没约时间,他早早的起床,去小吃摊吃的早。回宿舍看了会儿书,八过的时候接到原卓阳的电话。他揣好钥匙钱包慢吞吞的往学校外面走,一面走一面想见到原卓阳怎么说。一拖拖几个月,太久了,早就该说了。又想到原卓阳的儿子应该都出生了,心情更差,坚定了一次性解决问题的决心。
原卓阳没有穿西装,一件米色的休闲短袖T恤和周围的学生看起来没多大分别。只是世故成熟的气质让人一看就觉得他不像是这里的学生。学生没有他那么笃定从容的神态。见到许小文出来,面上微微一笑,回头率本来就高,顿时又上升十个百分。
许小文上车,习惯性的坐在副驾驶座上。原卓阳边开车边问:“吃早饭了吗?”
许小文简短的回答:“吃过了。”目不斜视,原卓阳俊美的脸蛋看多了也就那么回事。
原卓阳忍不住在心里叹气,方云峰在电话里告诉他许小文的意思,现在看许小文的态度,难道真的不可挽回了吗?脚下用力,车速加快,十来分钟后,停在一家会所大门前。
这家会所以前原卓阳常带许小文来,现在许小文钱包里还有原卓阳为他办的会员卡。正好这次可以把它停了,一年二十万的会费他可负担不起。
脑袋里想着与今天主题无关的琐事,他们由侍者引着去原卓阳的包厢。
“蒋先生预定了十的时候来,知道您也要来,要我们转告您迟走。”侍者关门前说。
“知道了。”原卓阳颔首。
“那我们长话短说吧,免得耽误您的时间。”许小文一板一眼的说,不给原卓阳插话的时间:“我想了几个月觉得我们不适合,我们分手吧。”
原卓阳倒茶的手缓缓停顿,他把茶壶放在面前的茶几上,擦了擦手,才慢条斯理的说:“哪里不合适?你说说看,我们可以协调看看。”语气平淡,好像和许小文比赛谁更淡定谁更若无其事似的。
“我们的呃问题解决不了。”
“我不这么认为。”
“现在分手还算和平分手比以后闹笑话大家难堪强。”
“笑一笑有益身心健康。”
“原卓阳先生,我是非常认真在和你谈话。”
“哦,小文亲爱的,我也非常认真的想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
“你——你怎么解决?”许小文强忍怒气。
“你想我怎么解决呢?”原卓阳温和一笑。
“我想分手!!”
“这个可能性可以排除了。再说说看。”
“哼……我有什么好的,您这么惦记我。”
“是没什么好的,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惦记你。”
“那就分手,您可以找更好的。”
“我说了这个选项可以排除。说说别的吧。”原卓阳稳如泰山。
许小文几乎炸毛:“别的,把你那孩子送人算吗?”他开始口不择言。
原卓阳眼神一暗,许小文以为他生气了,不由得有几分退缩,没想到他很快调整过来,再次恢复到油盐不进的状态,笑道:“再换一个吧。别的都行。”
许小文瞬间忘了刚才,大声吼道:“那就分手——你爱生几个娃就生几个娃,爱找女人就女人爱找男人就男人!”
男人——男人——包厢里回荡着许小文的嗓音。许小文早没了进来时努力保持的刻板,更衬得原卓阳淡定从容。
“我说了,分手这个选项可以删除了,你再说一个吧。”原卓阳以不变应万变,许小文颓然无力!
作者有话要说:憋死我了都,以后几天看一次评。重口难调,还是按自己的进度写吧。实在不喜欢的……先谢谢姑娘们支持到现在。
☆、68
许小文真想把桌上的杯子摔到原卓阳脸上看看他会不会变脸。
原卓阳向后倚靠在沙发背,神色自如,其实心中苦涩无比。包厢内空气凝滞,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你到底想怎么样?”许小文无力道,刚才那通争辩让他出门前的决心滑稽可笑。原卓阳到底要怎样?
“我知道我们回不到从前了。”
许小文抬眼默不作声的瞄他一下,摸不清原卓阳这又是在想什么。
“我也没指望我们能像从前那样。”说了第一句之后过了一会儿他才接着说道,好像在思索该怎么遣词造句。“
我知道你非常生气对我很失望。我承认我对不起你,我不为自己辩解什么……小文,你想一想,我们原来多么开心……你敢说你没有想过和我过一辈子吗?”
原卓阳缓和的语气却唤起了许小文逐渐平静的怒火,他红着眼睛质问道:“我想过!就是因为想过我才发现自己那念头多么可笑!”
原卓阳握住许小文的手,被许小文狠狠甩开。
“我也想过!”
“你想过?呵呵,你想过的话会这么对我吗?会……背叛我吗?”许小文激动不已。他怎么有脸这么说。
“我怎么没想过!我要是没想过的话就不会难受!我要是没想过的话就不会因为你的难过而难过!我要是没想过的话你和我妈根本就不会碰面不会知道对方的存在更不会发展到今天的地步!”
许小文胸口起伏不定。
“对不起,小文。我知道你很受伤,我知道这道伤口很难愈合……小文,你相信我的、至少之前你相信我对你感情吗?”原卓阳殷切的凝视许小文的眼睛。
许小文猛的闭上眼睛,再睁开眼里全是冷意。
原卓阳被这冷意刺了一下。他意识到再不休的追问只会让今天的谈话无功而返。“我的意思是……我明白你的心意。小文,我只是一时糊涂受不住我妈的压力,我最大的错误在于选择了不正确的方式去满足我妈的要求。我知道你生气的不是我瞒着你找代理孕母,而是……我和那个女人……我确实错了。但是那个错误就正的不能原谅了吗?正的能够让你毫无留恋的和我一刀两断吗?你一都没有不舍吗?”
“再痛的伤口也会被时间抚平……”许小文喃喃道。
“那为什么不让我待在你身边帮助时间抚平你的伤口,”原卓阳再次握住许小文的手,有了防备没有被许小文挣开。
许小文冷冷的看向他:“呆在我身边抚平我的伤口……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在我的心口上再划一刀?这一次你可以听你妈的?下一次呢?你怎么保证将来不会因为别的无可奈何的原因的再一次选择背叛我?你不要跟我说未来的事情做不得准!我凭什么要拿自己的未来来赌?你就算保证就算赌咒发誓又有什么用?如果一段感情到了需要用赌咒发誓来维系的话,它还有存在的意义吗?你说我心胸狭窄也好别的什么都好,我不能接受你这样的做法,我只要想到你和那个女人……我就觉得恶心。我更不可能接受你背叛我的证据在以后存在于我的生活中。原卓阳,我们不会有未来了,从你做出那个决定开始我们就没有未来了……”
原卓阳的心里堵得慌,他以为经过几个月的时间许小文的怒火已经大大的打了折扣,为什么今天他还是这么绝决?他心底不由得产生一丝怨气。
“我今天来只是觉得就那么一走了之……不管怎么样也该明明白白的说一声,好让你知道——”
“好了!”原卓阳喝叫。
许小文一惊,顿时忘记了自己要说的话。
原卓阳终于露出了烦躁的神情,他忍不住像平常那样伸手往脖子处松松领带,触手摸到的却是光滑的皮肤,他才想起今天穿的是休闲衣服没有系领带,他放下手,看见桌上的茶,抓起来一饮而尽。温凉的茶水让他舒服许多。
视线回到许小文身上,他放柔了声音道:“抱歉,我们刚才都太激动了。也许我们冷静的时间还不够……”
许小文垂下眼眸。原卓阳今天不可谓不用心,先是耍赖,然后是低声下气,在自己的冷言冷语对待下仍然能抑制住脾气。许小文的心其实早就软了。对着这样的原卓阳他还能说什么呢?只是原卓阳说他们冷静的时间还不够,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几个月的时间很多分手的情侣另结新欢都够了。前世有一部很红的电影,失恋三十三天之后就能摆脱伤痛找到新的寄托,他们拖了几个月,够久了!
想到这,许小文恍惚记得原卓阳的孩子应该出生了吧。鬼使神差的,他冒出这么一句话:“是男孩还是女孩?”
没头没脑的话让原卓阳愣住了,直到许小文补充问“你和那个女人的孩子”,他才皱眉道:“是我的孩子!原家的孩子——是个男孩。你问这个做什么?”
许小文一直低着头,原卓阳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见他断断续续的声音说道:“我在想,将来那个孩子长大了懂事了你要怎么回答他的问题。如果他问起自己的妈妈在哪里,你肯定不会说他妈妈是你花钱雇的。他是个用钱买来的孩子。那你会编个什么故事告诉他呢?”
原卓阳沉默半响,压抑道:“小文,你今天太尖刻了。”
“是很尖刻。现实本来就很尖刻。还有更尖刻的——你既然可以和一个女人生孩子为什么还要招惹我呢?”
这个问题像把开刃过的刀扎进原卓阳的心上,猝不及防所以显得格外疼痛难忍。同样痛的还有许小文,在那段冷静的日子里,他已经尽量克制自己去想原卓阳,可是在最痛苦最震惊的反应过后,很多个问题浮在他的心头,这一个是最让他难以忍受,今天终于鼓起勇气问了出来。
原卓阳再一次沉默。
“既然招惹了我,为什么要和别的女人……算了说这些意思。反正我们以后也不会有关系了,我还问这些干什么。”许小文自嘲一笑。“既然你内心向往家庭向往血脉亲情,以前的一切又算什么呢?”
原卓阳张嘴欲反驳,对上许小文衣襟上的一滩水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十钟,侍者敲响包厢的门。过了好一会儿也没人应答,在他差以为原先生已经走了直接开门进去的时候,门却从里面拉开。出来的人和他打了个照面,是常和原先生一起来的许先生。不知道这两位是不是在里面发生争执,许先生脸色苍白,拉开门低着头就往外走,差和他撞上。惊鸿一瞥,察言观色的职业素养让他注意到许先生眼眶红肿,看起来跟刚哭过似的。渍渍!这两位……他们私底下都议论几回了,绝对是那种关系。他这不是撞上了分手现场吧?可千万别殃及他这条小鱼呀!
侍者暗叹倒霉,硬着头皮进去对原卓阳鞠躬道:“原先生,蒋先生有请。”眼角余光偷偷的打量对方,观察对方的情绪。
他只能看见原卓阳的侧脸,看起来还好,没什么暴躁发脾气的征兆。大概那位哭着走的许先生是被甩的那个。还好还好!可是原先生好像没听见他的话似的。
侍者稍微提高声量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这才听见原先生嗯了一声。这算什么?这表示他知道了的意思。那他回复蒋先生的时候怎么回答?妈呀,蒋先生的脾气可出了名的不好呀!
“你先出去吧,我马上就过去。”
谢天谢地,总算有个准话。
侍者从善如流,关上门把空间留给他。
蒋毅挑眉:“大白天喝酒……这不是你的作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