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一个人忙碌的时候很难察觉时间的流逝。龙腾小说 Ltxsfb.com许小文打开公寓的大门,住了一年的地方,熟悉装饰熟悉的家具,疲惫的心竟然涌起一股安心的感觉。
“卓阳——卓阳哥——”许小文把行李随手放在玄关,迫不及待的找那个熟悉的人。
许小文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失望的出来吧行李拉进卧室,没什么精神的打开一一收拾。
明明打电话告诉他自己今天回来,人去哪儿了?算了,一定是有应酬。
许小文收拾完东西,洗了个澡,睡了一会儿,直到肚子饿了才醒过来。才傍晚六多,天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屋子里的暖气很足,即使穿着薄薄的睡衣依然感受不到一丝寒意。
许小文已经看过冰箱,空无一物。估计他不在这十多天,原卓阳根本没在家里吃过饭。过年他有的是应酬,没有应酬也应该是和他父母住在一起。难怪厨房流理台上一层薄薄的灰渍。
不过现在饿肚子的问题比较麻烦。
冰箱里没有存货,如果出去买菜回来再做的话……透过窗户,飘散的雪花贴在玻璃上立刻化成雪水顺着玻璃汩汩下流。不用出去,许小文都忍不住缩缩脖子。
难道过完年回B市吃的第一顿饭就是外卖?还是一个人……怎么想怎么觉得有凄惨……
在许小文凄凄惨惨的一个人坐在客厅看肥皂剧下外卖送来的土豆牛肉盖浇饭,好在还有商家营业。土豆牛肉盖浇吃到一半,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许小文瞟一眼进来的英俊青年,默不作声的转过视线回到自己的盖浇饭上面。
原卓阳鼻子翕动:“好香啊……”肚子配合似地咕咕响。许小文假装听不见。
原卓阳摸摸肚子,叹气:“可怜的肚子,没人同情你啊,得了胃病只能自认倒霉了,谁叫你答应了又没去接人呢。自作自受。”
许小文一口一口的咀嚼,吃得香甜。
原卓阳坐到许小文旁边,贴着许小文的身子,舔着脸道:“可怜可怜我呗帅哥,赏我一口饭吃~”
许小文一个没憋住,差被土豆噎住。“咳咳咳……咳咳……”
“快喝水,快快——”原卓阳赶紧把水递给他让他喝。
许小文好不容易咽下那块土豆,平复了呼吸。
“哎呀,吓死我了。”原卓阳替他拍拍胸口:“慢吃又没人和你抢。”
什么叫倒打一扒?这就是了。
许小文鼓着腮帮子泄愤似的更加大口的吃。
原卓阳不由得哈哈笑出声。
许小文吃不下去了,调转头气鼓鼓的瞪着他。
“呵呵~从来没见你这么孩子气。”原卓阳含笑注视他。和许小文认识这么久,见过他文静,见过他妩媚,见过他成熟镇定,见过他温和体贴,却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也许是回家做儿子还没转换过角色?
这样的许小文多看几次他一儿也不介意。
有吗?许小文的观念里孩子气实在不算是赞美的话但是原卓阳的表情和语气……还揽住他不顾他满嘴的土豆牛肉味亲了一口,不像似嫌弃。弄得许小文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样的反应。
小别胜新婚。
久别后的夜晚自然是旖旎香艳。难得的是第二天早上两个人都没事,干脆一起出去吃了早饭,然后逛了超市,买了很多东西,塞满了整个冰箱。年后原卓阳的公司开始上班,不过通常这段时间还在收心的阶段,为生活奔波的人们还沉浸在过年期间的闲适,总体来说,从老板到做清洁的大妈都比较清闲。除了许小文必须去学校,其余的时间两个人腻在一起,你侬我侬,两人仿佛变成了一个人,谁都分不开。
安然这个年过得一都不好。在他记忆里,除了他妈死的那一年,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那个女人太狠毒,除了他爸,志恒,居然把照片寄到他学校里。现在他的**被闹得风风雨雨,连学校也没法去。导师和院长一起来劝他,让他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除夕那晚,他硬着头皮回家,结果被自己爸爸赶出来,他买的进口红酒摔碎在大门口,红色的酒液溅了他一身。他这一辈子都没那么狼狈过。尤其是那个女人得意的样子,比邻居路人的指更让他难受。
他不甘心,他忍着那对母子忍了十几年,天天跟在那个所谓弟弟的屁股后面给他收拾烂摊子,忍气吞声,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打的一败涂地。他怎么能甘心!
好在成志恒相信他,还为了他去求蒋毅出手。这段时间他不敢出门,他很怕那些照片会在某一天贴在外面墙上,所有人都会对他另眼相看,他的一辈子全完了。
“然然,有消息了。”成志恒人还没进来声音就先传进来。
安然及一个激灵,不可置信:“真的吗?有证据了?”
蒋毅的爷爷和成志恒的爷爷一起做过生意,蒋家一路发达,混到后来黑白两道都能说几句话,成家却弃商从文,现在勉强算是书香门第。多读了几本书难免有些文人的清高气,怕别人说他们势力高攀,一般情况下都不登蒋家门,交情就渐渐淡了下来。到了成志恒和蒋毅这一代,蒋毅把蒋家的生意又带到一个新的高度,也是成志恒和蒋毅曾经做个同学,蒋毅脸上冷冰冰的,其实是个念旧的人,两家人的来往才渐渐又热络了些。
这其中和成志恒的识趣是分不开的,他和自己爸爸爷爷不同,知道闭门读书不适合这个年代了,社会人生存在社会,一定是要交际要和人打交道的。他不会刻意去攀附谁,只不过平平常常的的交往也不会刻意冷淡,凭着长辈和做同学的情分,这些年和蒋毅的关系一直不错。
因此他难得求到蒋毅头上,蒋毅二话不说,帮他打听。
能拍出那些照片,绝不是短时间能做到的,如果是雇佣私家侦探最起码也是花了几个月才有这样的成果。蒋毅是做生意的,有时候需要一些不太光明的手段,私家侦探接触得真不少,有两个业界头牌几乎算是蒋家御用。照片中有几张不是三流水平能拍到的,说明拍摄者水平不错,这就缩小了范围。据说不同的私家侦探拍的照片和摄影家一样都有自己的风格。蒋毅把那些照片交给专业的私家侦探一分析,很快就圈定了可能人选。再找人去问问,连蒋家的名头都不用,就能问出是谁做的。
成志恒拿到蒋毅提供的线索想陪安然一起找那两个侦探。安然拒绝了,他怕成志恒知道哪些照片的内容全是真的,他当然不会刻意提起,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造访两个私家侦探的结果令安然十分意外。雇佣他们的人只露过几次面,又是都是电话联系,付钱也是现金支付,没有通过任何中介,自然也没留下任何单据手续。安然拿到的那个电话,拨过去一个女声说:“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唯一的线索就是联系和付钱给他们的人是个年轻的男人。
这也是最让安然意外的一。他手机里有安乐的照片,拿给两个私家侦探辨认,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两个人都斩钉截铁的告诉他,联系他们的不是安乐。
不是安乐……年轻的男人……
安然笃定的真相因为这个答案而打折。
难道不是他继母?不,不可能,除了安乐母子,他想不出谁和他有这么深的仇恨。
心事重重的回到成志恒的公寓。
“怎么样?那两个人怎么说?”成志恒关切的问。安然不要他陪,他的心却跟着安然一起飞走了。他是那叠照片的第二男主角,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的脸被打了马赛克,没什么人认出他。但是他和安然关系好,常常同进同出,安然到他任教的学校来找他或者他去安然的学校找安然都是经常的事。已经有几个同事对他旁敲侧击了。他不敢想象,如果有人认出了他是照片中的主角……只要想到这个可能性,成志恒就坐立难安。他开始后悔,应该坚持和安然一起去才对。
“到底怎么样了?有没有拿到证据?”安然一直不说话,成志恒不由得生出几分急躁。
安然摇摇头,把经过简略的告诉成志恒。
成志恒也沉默了。只有一个停用的电话号码,其余什么有用的都没有。
安然阴沉着脸,这段时间他吃不好睡不好,脸色憔悴,不复平日的光彩。再一次受到打击,他神色恹恹,连出门前的那期待的光芒都没有了,成志恒看到这样的安然心疼不已,忍不住将他涌入怀中,呢喃道:“别怕,安然,你还有我。”
有你什么用?!安然在心里冷笑。你除了说这些空话之外能什么?安然越想表情越阴沉。他和成志恒在一起差不多两三年了,新鲜感早没了。成志恒样貌不错,脾气好,对情人还算大方,带出去能给他挣不少面子,最重要的是,虽然成志恒自己只是个小小的大学教授,但是他的人脉关系却是安然这样的学生远远不及的。这些原因造成他拖拖拉拉,一直不能干脆的说分手。或许,也存着准备一个备胎的心理。明面上他们好好的,实际上他背着成志恒偷吃不是一次两次。酒吧认识的男人比成志恒玩得开,比成志恒更能哄人。他一直比较注意,自认做得隐蔽,没行到会有一天暴露在阳光下。
安然伸手环住成志恒的身子,把头埋在成志恒怀里。他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备胎会变成救命稻草!
☆、61
许小文和原卓阳着实过了一段悠闲日子。刚开学功课较轻,社团也没什么活动,许小文有大把的时间和原卓阳谈情说爱。
说谈情说爱似乎有肉麻。但是许小文找不出更恰当的词语来形容他们这段时间的生活。
最初,许小文和原卓阳走到一起很有莫名其妙,发生关系莫名奇妙,住到一起莫名其妙。难道爱真的是做出来的?许小文有时候会生出这个荒谬的想法。他不敢深思,这年头太……太……太伤风败俗了。可是,当初他对蒋毅生出的那一丝若有似无的情愫……
不,那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不愿意让自己的行为模式往伤风败俗方向发展的许小文果断的下定论。他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这么果断过。
爱情本来就是一件莫名奇妙的事情。要不然怎么说恋爱中的人都是没有智商的。
活了两辈子,许小文第一次尝试到传说中那种甜到心里的滋味。只要原卓阳在他视线里,他的眼珠就不停的跟着原卓阳的身影转动,原卓阳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情绪。看到原卓阳笑他会开心,看到原卓阳皱眉他会苦恼,原卓阳凝视他,他的心就砰砰砰的跳,每时每刻都想看到原卓阳,想和他处在同一空间下,呼吸同一片空气,无时无刻不感受到他的存在。如果原卓阳不在,那他心里就怅然若失,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好像魂儿飞走了似的。原卓阳一出现,他又开始精力充沛,整个人都活过来了似的。
这种被他人主宰的感觉曾经让他恐慌过,他仿佛又回到了上辈子被蒋毅操纵生死的日子,他试图挣脱原卓阳对他的影响,却徒劳无功。原卓阳和蒋毅毕竟是两种人,渐渐地,他开始享受这种滋味,甚至觉得这样的日子天长地久的过下去没什么不好的。
不是许小文意志软弱,这种转变,和原卓阳的配合是分不开的。许小文能够感觉到原卓阳和他有相似的感觉。以前原卓阳每天回公寓更多像例行公事,要不然就是手**的支配。他们谈话不多,互动基本体现在床上。现在他们当然也有情事,甚至频率比以前更强,但是感觉却不一样了,每一场情事都是那么的酣畅淋漓,好像没有比这一次更美的,却在下一次做到了比上一次更快活的感觉……
每天的电话短信是少不了的。有时候许小文早上没课,原卓阳上班后十钟一个摸rningcall提醒许小文起来吃早饭,最夸张的一天,平均一个钟头一个电话。高额的电话费成了许小文甜蜜的烦恼。
二人世界一开始就像决堤的水一发不可收拾,找也腻在一起,晚也腻在一起。每天说的情话能把一大片人肉麻死,如果量化的话,估计他家一个月都不用买糖了。
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就不用说了,连买菜做饭洗衣服拖地抹灰这等事都能被两人做出情趣来。家政公司固定给他俩打扫房子的大姐请假回老家了,俩人也不要代工的。许小文自觉承担起了家庭主妇这一职能,把家务大包大揽,力求为原卓阳创造一个“没有顾虑的大后方”。他还对各个频道的美食节目产生兴趣,往往看得目不转睛,有些简单的,他学了来做给原卓阳品尝。好在从没有发生过错把白糖当盐放的事故。虽然有时候眼稍微多了一,有时候煮过头了一,有时候焦了一,总体来说,还过得去,多练几天就从吃不死人的上升到尚能入口的程度,可喜可贺。
美好的生活使人腐化堕落,许小文没到这个程度,不过这样充实而甜蜜的日子也让他把在老家制定的赚钱计划无限期押后。有时候坐在餐桌前打量自己做出来一桌子美食,浓浓的成就感让他还没吃饭就已经饱了。
六二十,原卓阳下班回家。许小文一听见钥匙声就迎上去,贤惠的接过原卓阳的公事包,外套。两人交换一个吻,然后坐在餐桌前吃饭。饭后一起洗碗,一个洗一个擦,收拾完家务之后坐一会儿,看看电视,聊聊天,拉拉手,亲个嘴,在擦枪走火之前转移阵地,可能是浴室可能是卧室里的大床……
这小日子,除了差个孩子似乎和普通家庭没什么不一样了。
这一天许小文头搁在原卓阳大腿上,突然冒出这句话,把原卓阳吓了一跳。他们吃过饭洗过碗,例行的坐在沙发上看肥皂剧。应该说原卓阳坐着,许小文坐着坐着为了躲避原卓阳不规矩的手慢慢的变成了躺着。原卓阳一只手抚摸许小文的头发,软软的挺舒服,一缕绕在指尖把玩。突然听见许小文冒出这么一句话,手指无意识的用力险些把一缕头发生生扯下来。
“啊——”许小文痛呼。原卓阳赶紧放开手,扶他坐起来。
“好疼……”许小文没怪原卓阳,只是委屈的目光盯着原卓阳犯错的手——几根头发丝还绕在指间,□裸的罪证。原卓阳讪讪的在许小文的目光下把头发丝取下来,听见许小文小声的喊疼,痛得眼圈都红了心疼得不得了。一边按摩一边哄小孩子似的呼气。
一件小事而已,那天原卓阳呼着呼着目标就从头转移到许小文的嘴巴。
不料第二天,原卓阳专程买了赔罪的礼物,是块挺贵的手表。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两个人太恩爱了,运动过于频繁。许小文老是觉得腰疼,买了两张膏药贴上好了很多。他也就没当回事。晚上原卓阳兴致一如既往的好,姿势换了两遍,折腾得许小文差露洋相。晚上爽够了,第二天几乎直不起腰来。
想了想,许小文抑制住羞赧拿了钱去医院。
许小文和原卓阳都属于身体特别健康的那种人,一年到头连个感冒都很少。在B市待了两年,哪个医院好哪个医院擅长哪方面许小文不清楚,他招了辆车只说去附近的医院,结果司机开了四十多分钟才把他放下。许小文气得不行,这司机摆明了把他当不认路的外地人宰,他脾气再好也不可能当没发现。和司机吵了一阵车费减半,要不是医院门口人多,许小文不喜欢被围观对这个结果只能接受。
和司机争执浪费了时间,加上许小文本来就出门晚,挂号的窗口全是人,密密麻麻一大片。许小文真想掉头回去继续贴膏药算了,要不然在附近诊所随便开药吃。不过来都来了,回去好像不划算。
许小文数了数,一共排了五支队伍,其中两支是隔壁缴费窗口的。还好!
许小文深吸一口气选了个稍微不那么长的队伍排上。不一会儿他后面就站了五六个人,两分钟后许小文被湮没在了人民的汪洋大海中。
去看医院看病的人都知道,进大门口挂号的窗口一般和缴费的窗口并排,这块地方几乎是医院人最多的,高峰期乌压压的人群排队缴费挂号,人挤人,一进去,外面只能看见个后脑勺。好在移动速度挺快的。尽管如此,许小文挂了号仍然费了老大的劲才挤出来。腰杆又不舒服了,许小文扶着腰反省最近的纵欲,一屁股坐在大厅的塑胶椅子上,打算缓缓气再去挤电梯。
悠哉的坐在椅子上看别人在人群里挤的满头大汗特别有成就感,许小文坐了一会儿,正准备往电梯那边走,一个熟悉的人闯进他的视线。
上次见方云峰还是年初五,一群高中同学相约去给高中班主任拜年。人太多,他和方云峰也没怎么说得上话。后来他想再找机会和方云峰见面叙旧,一个是自己忙着房子的事,又要走动亲戚,往往是一整天在外面跑,另一个方云峰家过年也忙,打个电话去常常说不了两句就挂断。算起来,他返回B市后还是第一次看见方云峰。
他来医院,难道也生病了?
许小文没有多想,走过去拍了方云峰后背一下,方云峰转过头来见是他仿佛见鬼似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许小文只当他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没当回事,问道:“好久不见了,你怎么了?是来看人还是看病啊?”
方云峰还是呆愣的看着他,许小文又问了一遍,他才吱吱呜呜的说:“看人。”话刚出口又说:“不,不,来看病的。”
许小文乐了,说:“你到底是看人还是看病啊?我刚才看你从缴费那边挤出来,谁生病了?”
“就是我。”方云峰说,捏着手里的单子,“对,我刚交了钱……应该要去取药,我先走了啊。”
“哎,等等,你哪里不舒服?严重吗?怎么不告诉我一声……”许小文拉住他问道。他们好久没见了,虽然那医院不是个聊天的好地方,但是朋友生病了他好歹多问两句也是应该的呀。
“没什么……哎呀,我真的要去取药了,下次再说啊。”方云峰低着头,一溜烟儿的跑了。连手里的单据掉了一张都没发觉。
许小文站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他反省,自己刚才是不是表现得不够真诚让人看了觉得虚伪不耐烦应付还是方云峰真的有事忙着取了药走。嗯,应该是后者。这么说,他刚才硬拉着人家说话耽误时间……难怪方云峰急着走。
许小文捡起方云峰拉下的单据王往方云峰走的方向追过去,缴费单都丢了怎么拿药?顺便瞄了一眼单子,顿时眼都直了。
那是一张产检的收据!
真是人不可貌相!好像不贴切……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不不不,自己还是别乱想。收据上又没白纸黑字写着方云峰的名字,也许,是他亲戚来做产检他帮帮忙而已。
许小文立刻否定这个推测,如果光明正大的话,方云峰干嘛迫不及待的溜走,连话都不敢多说。他这会儿才回过味来,方云峰分明就是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真是……真是……有意思啊……
哎呀,干嘛要瞒着他呢?虽说是人命大事,但是也算喜事嘛。这年头先上车后补票多了去了。看他带女方来做产检说明他们打算把孩子生下来,那早晚都要让人知道,难道还要瞒到吃喜酒那一天吗?
自己看病的事扔一边了,眼前有更重要的事儿。
许小文在心里数落方云峰,边向护士问路。单子上有产妇的床号病房号,许小文现在已经肯定方云峰绝对不是去药房,八成是陪着老婆呢。真是!在他面前还不好意思,看他待会儿怎么笑他。许小文找到那间病房,居然是私人病房,渍渍,看来方云峰爸妈也知道这事儿了,不然方云峰哪儿来那么多钱。
许小文本来想不敲门吓吓方云峰,转念一想,里面有个孕妇呢,万一吓出个好歹他那什么赔给方云峰?于是乖乖的敲门,里面传来一个女音:“谁呀?进来。”
许小文推开门,病床上一个孕妇半躺着,肚腹高高隆起,正侧着头和床边的人说话,方云峰站在正对着门的方向。
“小文——”方云峰吃惊的叫他。
许小文露出笑容来:“你太冒失了,收据单子拉下都不知道。不过不重要了,更重要的事是这位——”声音顿住。刚进来时被墙挡住,说话的功夫,整间病房的情景都显露在许小文眼里。
站在病床床头边儿正跟产妇说话的人侧过头来,再熟悉不过的眉眼。
坐在靠墙的沙发上的不是原卓阳的妈妈卓兰是谁。
他们怎么会在这儿?——这是许小文的第一个念头。
原卓阳来看看方云峰的女朋友为什么没告诉他?——这是第二个念头。
方云峰把私事告诉原卓阳向原卓阳求助也不告诉他太见外了,他又不是不知道他和原卓阳的关系。——这是许小文的第三个念头。
许小文这一刻真的没多想,虽然略微有几丝怪异的感觉,却只是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于是吗,他瞪着方云峰,故作生气的道:“还不老实交代!”
接下来方云峰的反应却大大的出乎他的意料。只见方云峰白着脸,结结巴巴的说:“小文,不是,我……那个……我不是想骗你……你别怪我哥,他没对不起你……你先别生气……”
一串问号塞进许小文脑袋。他为什么要怪原卓阳?什么对不起对得起的?他都糊涂了。
下意识的把目光对准原卓阳,原卓阳也看着他,欲言又止。
他眼光扫过床上的孕妇,扫过卓兰,方云峰有回到原卓阳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没有二更了……
☆、62
他眼光扫过床上的孕妇,扫过卓兰,方云峰有回到原卓阳身上。
“好了!这有什么。知道了就知道了。”卓兰突然说,她站起来对着许小文严肃的说:“这是我的主意。你们两个男人生的出孩子吗?以后老了怎么办?谁伺候你们吃喝拉撒。我为我自己的儿子打算。两个男人在一起本来就是不对的。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不能看着他将来晚景凄凉。”
卓兰振振有词的说了一大堆,许小文再傻也明白了,再看原卓阳,再看看方云峰。
“她和你什么关系?”
原卓阳摇头:“我和她没关系,她就是个代理孕母。”
代理孕母?!许小文觉得有脱力,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他想了想,对原卓阳说:“只是代理孕母,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我……”原卓阳别过头,不敢看许小文的眼睛。“我怕你不答应。”
原卓阳一转头许小文就知道他心虚。卓兰要抱孙子,他理解,找代理孕母虽然和他预想的收养一个孩子有出入,但是好好给他说他怎么会不同意。不是这么简单,绝对还有别的,还有别的原因让原卓阳不敢告诉他。
许小文的目光落在床上那个不知所措的女人身上。女人似乎不知道他和原卓阳的关系,听了他们这番对话,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她看起来二十岁左右,鹅蛋脸,有些苍白浮肿,仍然能看出本身的清秀圆润,正是老人家认为有福气的相貌。肚腹高高隆起,许小文见过自己舅妈怀孕的样子,看起来有四五个月。也就是说原卓阳瞒着他这件事差不多四五个月了。
许小文脑袋有乱,嗡嗡的作响。他只抓住了一——原卓阳瞒着他在大约半年前就找了代理孕母因为某些原因不敢告诉他。
“我需要想想……”
满屋子的人都盯着许小文。卓兰自觉理直气壮,而且一直以来对许小文的存在都非常膈应,可是这一刻却不由自主的关注起许小文的反应。许小文沉默了两分钟终于说了这么一句话。
方云峰说:“小文,那个我不是故意想瞒着你的。我……我……对不起。”他说不出一个有力的理由,只能惭愧的道歉。
“哦。”说小文表示自己听见了。方云峰的道歉反而让许小文更确定了自己的结论。
“我送你回去。”原卓阳说。
许小文拒绝:“不用,让我一个人静静。”
原卓阳说:“那你路上小心,打个车别去挤公交。”
最近原卓阳对他嘘寒问暖,这样平常的叮咛几乎每天都要上演。许小文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只能再“哦”了一声,又补了三个字“知道了”。
代理孕母,许小文没刻意了解过,但是信息时代他也不是完全不知道。大概是通过人工受精然后将受精卵植入代理孕母的子宫内。他不知道国内代理孕母方面发展到什么程度了,以前看电视国外好像代理孕母和精子提供者是不能有私下联系的,为的是减少感情和伦理上的纠葛。可是原卓阳母子甚至作为表弟的方云峰都在那儿,甚至方云峰还给他们跑腿交钱。最重要的是,原卓阳居然把这件事瞒着他长达半年之久。
为什么?
从医院到家里,许小文想了一路也没想明白。
原卓阳知道他喜欢孩子,他们偶尔也会讨论到这个话题。那时候许小文想的是将来收养一个孩子。现在又代理孕母,能有一个继承了原卓阳血脉的孩子他只会更喜欢才对,怎么可能会反对?
直到原卓阳回来,许小文的思维还绕在这里面,一团乱麻,就像被他撕碎散落在地上的碎纸片。
“吃饭了吗?”原卓阳问。墙壁上的挂钟显示现在时间时下午两。
许小文摇摇头。
“我去下面吧,这个时候了,先吃面条垫垫,下午再做饭?”原卓阳征询许小文的意见。
许小文肚子一不饿,但还是头。
原卓阳进了厨房,从冰箱里取出两个**蛋,昨天买的西红柿还有剩,全部拿出来。许小文习惯性的跟进去,看原卓阳要洗西红柿,拧开水龙头。
“我来我老——”原卓阳挽起袖子,把西红柿拿到水龙头下冲洗,然后把蛋打到碗里搅匀,手法利落。
灯光下,原卓阳手指间折射出一抹刺眼的银芒。
许小文摩挲自己锁骨间同款的戒指。
“你有事瞒着我。”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兹兹——先前烧的水开了,原卓阳手忙脚乱的掀开锅盖,忙中出错,手指被滚烫的锅盖烫了一下。锅盖没拿稳,掉在地上哐啷作响,但是两个人都没理会。
许小文把火拧小,拉着原卓阳被烫伤的手凑到水龙头下用冷水冲,凉凉的水流缓解了灼热的痛感。
“对不起!”原卓阳突然说。
许小文仰起脸看他,原卓阳却躲开了他的目光。许小文低下头,看原卓阳的手没什么大碍,关上水龙头,用毛巾细心的擦干他手上的水渍,结果原卓阳的工作:先下面条,西红柿切片,水开过一次后放**蛋,西红柿,然后摸出小葱清理了切碎,蒜瓣拍一下。正好面条熟了,捞起来装两个碗里,加汤、葱花、蒜、酱油、辣椒油……如同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面做好了,两个人分坐在餐桌两边沉默无声的吃面。欢声笑语消匿无踪。
许小文吃得特别认真,好像碗里是什么几辈子吃不到的山珍海味,认真到一个眼角的余光也没有施舍给原卓阳。
原卓阳受不了这份沉重,搁下筷子。“小文,我告诉你实话。”
许小文终于把目光从碗里移开,幽幽的注视着原卓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