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瑞锦瞧了他一眼:“你儿子焉能不淘气?”贾琮谄笑两声,又知她怕是心里仍盼着生儿子。陈瑞锦没什么产妇忧郁症,他倒生了几分愁。
大概是前头太顺,到了正经生产那一日,陈瑞锦从上午折腾到黄昏还没生出来。贾琮已急得快疯了。偏那会子天热,扯掉衣裳光着膀子在产房外头踢树。元春瞧着碍眼,命人到左近一所小学借了个体育课用的鞍马,又给他找了副拳击手套让他打着撒气。贾琮一气儿打了七八十下,边打边想着古代妇科落后,又想着后世那般好的医疗水平依然有产妇死在产床上的,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呆了半日爬起来就往产房里头冲。
他这一日也不知冲了多少回,门口窗口都立着女武警呢。元春等人懒得管他,横竖他冲不进去。贾琮大喊:“大夫大夫大夫……”
屋里有四个大夫,闻言便出来一个打下手的年轻大夫。人家起先还客气些宽慰他,让他吵了一日也惯了,面瘫道:“三爷什么事。”
“我媳妇如何?”
“尚好。”
贾琮分明知道人家在敷衍他,并不敢脾气,只得叮嘱:“若有什么状况,千万记得保大人!”
大夫道:“连上最初三爷悄悄同我们赵大夫耳语那回,您已说了二十三回,这是第二十四回。晚生记住了。”转身返回。贾琮还在后头喊“谢谢你们辛苦了——”里头陈瑞锦又喊了起来。贾琮又往里冲,武警面无表情将他拦住。
直耗到日头西坠,满院子燃烧起烛火。不用生孩子的贾琮脱力坐在产房门口动弹不得。忽听陈瑞锦嘶喊一声,旋即是婴儿响亮啼哭。里头稳婆护士齐声喊道:“生了生了!”
贾琮“蹭”的跳起来:“瑞锦你怎么样!你怎么样!”又扒拉着门要冲进去。
元春喜道:“生了?”乃命守门的武警,“算了,放他进去。”武警往旁边一闪,贾琮这辈子头一回冲这么快,三步蹿到里头。
屋里燃着许多大烛台,亮如白昼。当中一张大床,四周围着十来个戴口罩穿白大褂的稳婆和医护人员。透过间隙,清楚看到床单上没什么血迹,贾琮放下了半颗心——他最怕传闻中的产后大出血。跑过去一瞧,陈瑞锦疲然躺着,眼睛微阖。贾琮赶忙探头过去靠在她头上,眼泪滚滚而下。
陈瑞锦眼皮子没抬也知道是他,还有力气微笑:“我说什么来着?果然淘气。”
贾琮哭道:“咱们只要这一个,再不要了,可吓去了她老子大半条命。”
陈瑞锦轻轻的说:“生孩子唯有头一个艰难,从第二个就容易了。没有兄弟姐妹何等寂寞。”
“有什么寂寞的。”贾琮抹泪,“京城才刚出来两个呢。”陈瑞锦摇摇头。
小护士抱了襁褓过来道:“恭喜三爷,添了个千金。”
贾琮扭头看看自己两辈子头一个孩子,心里仿佛被一只极小的爪子捏了一把似的,泪珠子如下雨般直淌,伸手接了女儿抱在怀里——从陈瑞锦不再妊娠反应后他便特意上妇产医院学过抱孩子。使劲儿看了两眼,忙将女儿凑到陈瑞锦眼前:“这个皮丫头折腾你,等她长大了好生教训她。”
陈瑞锦是个不流泪之人,如今见了女儿竟也滚下泪来。半晌才说:“好。我教训她,你不许护着。”
贾琮使劲儿点头:“绝不护着!如此小事自然是你说了算,大事才听我的。”陈瑞锦眼角瞥了他一眼。贾琮接着说,“横竖咱们家也没有大事。”一句话惹得几个小护士咯咯直笑,陈瑞锦也轻笑起来。一家三口默然呆了会子。
此时贾赦等人也赶了过来。听说生了个女孩儿,贾赦顿觉失望。贾琏安慰道:“先开花后结果,我不也是先得了福儿?”贾赦听着有理,脸色也好看了。
贾琮早替孩子想好了名字,拉着陈瑞锦的手商量道:“我想着,这是咱们的长女,须得大气些。闺女大名就叫定邦如何?”
陈瑞锦猜到他取的名字必有志气,只不曾想如此直白。乃了然微笑,柔声道:“好。”
贾琮最怕她嫌弃这名字俗气,闻言大喜过望,如得了表扬一般喊道:“多谢娘子支持!”乃将女儿放在妻子枕边,自己跳出去大声告诉外头那些瞧热闹的。
众人皆满脸愕然,唯有龚鲲深深瞧了他一眼。贾家这一代当是草字辈,贾赦自己都想过许久孙子之名,闻言立时瞪眼:“胡闹!女孩儿哪有取这等名字的。”
贾琮义正言辞道:“女孩儿怎么了?我女儿就是有定国安邦之志,为何不能叫定邦?”贾赦愣是不同意,直批“胡闹”。贾琮还说,“等到第二个,不论姑娘小子都叫贾兴国。”
贾赦跌足:“我不答应!绝不答应!”
“族谱的名字归您取总行了吧,横竖还得取一个填族谱。”
“不、行!”
取名大事自然是父母做主,由不得祖父。贾琮长女出生当日便在台湾府户籍登记处登了记,大名:贾定邦。
贾赦气得吃不下晚饭,背着胳膊在院子里把贾琮从小到大犯过的大错小错细数了好几遍。直至次日他方跑到贾琮跟前拍案道:“大名我取,这个‘定邦’算她的字!”
贾琮摊手:“您高兴就好,户口已经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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