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本应同榻卧,如今隔房各自欢。这边厢中情人雨,那边帐里沐云泪。
“佩哥哥……你说,姮是否该继续坚持己见呢?”她靠在长兄的肩上,轻轻地问道。
“妹妹不早已下定决心了吗……”兄长的温柔却比那後盾还坚硬,他的支持胜过一切。
“可这次栖梧宫失火被毁,是否是上天在寓意著什麽?”李姮忧忧道。
“那浮华的宫殿嵌满了那耀眼的琉璃,火灭璃碎,这……寓意的是他人,姮,无需担心。”李佩的音调又变得那麽地低沈,对那至今还未碎的琉璃心有余悸。
“父侯那边……”躺在床上的人最担心的一件事。
“将来姮若能自掌大权,你父侯自然是不会说什麽的了。”李佩安慰著自己的妹妹,“只要大权在握,怎样都行……”他看著那微微的烛光,若有所思。
大家彼此心中都有著那小九九。
也许李佩估算错了一件事,那便是他没有李姮这个做女儿的了解严熙。严熙在调和鸢荀等人与李姮之间的关系同时又因李姮受伤昏迷而一下子劳累过度竟然一病不起。若,只是病了便罢,但这病情却一发不可收拾,如今几名太医会诊都无法控制那病症。这病此时发作唯一的好处便是停止了那暂时的内斗。但,焦虑此时正从两处扩沿了开来。
李姮终日在佛堂之中为父念经诵佛,只为其病能早日康复。但那慈宁宫的一宫之主竟反其常态,将自己关在了那殿堂深处。
慈宁宫中,紧张的气氛,宫侍们都不敢聚集在那最豪华的寝宫中,只因他们的主子此刻正在发脾气。
“宵总管……”他们在向他们的老大求救。
“啪!”而此时房内再次传来摔破东西的声音。
“都闭嘴,守著!”宵却一脸严肃正在房门外瞪著他们。
里面不时传来东西被砸的声音,可他们自始至终没有听见他们的主子泄愤的呐喊。鸢後怎麽了?这种状况从他刚刚探望完熙侯後便开始了,可这些宫侍们都知道,他们的主子到了景仁宫後,只是默默地隔著珠帘看望了熙侯,并未和熙侯有任何交流。可为何这种无声的交流会让鸢後如此火大?他们在心中揣测著,但又不敢启口互相询问。
“……”鸢荀自始至终都死咬著嘴唇,不时摔了手边的物品,他的心像是被水泥给堵住了,让他喘不过气来,这是怎麽了?他为何会这样?这种难受的感觉是什麽?心里有一个禁区,每每触碰到那禁区时……他就难受得不得不以摔东西来发泄。怎样,也无法冷静……
他脑中总是闪著一个人的身影,而那单薄身子的主人此时却只能躺在了那塌上,面色苍白,无法下床。
走到那人床旁时,自己为何却停滞不前只是呆呆地凝在原地望著那轻纱薄帐後行将就木的人?
过去,他不过只是将床上的人当做宠侍,当做玩伴而已吗?他病了让太医给他诊治便好了,此刻他如此揪心地来这里做什麽?揪心,自己为何要揪心?
鸢荀并不明白自己心中此刻的感受是什麽原因造成的。他不过是来看看他,身为太後他大可只需让人代他来探望探望,为何他会迫不及待地亲自而来?那种焦急与难受是什麽?自己的双手为何紧握成拳头无法松开,自己的双眼为何紧紧地盯著他无法转移?为何,床上的人会对他造成如此之大的影响?
他不解,他疑惑,疑惑得痛苦,疑惑得难过。不知不觉,他竟然已经连续数日拒绝了他人的陪寝,日日夜夜心中所想的都是这个病入膏肓的人儿。
正当他陷入那沈思疑惑之中时,那薄帐後躺著的人轻轻地伸出了手,那苍白的手指从那薄纱後穿了出来,颤抖地伸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