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太见木尺子答应了,似乎很高兴,喜得跳了起来,道:“你们真有福了!”
木尺子一叱道:“妈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占了便宜还卖乖是不是?”
马太一笑,摆手道:“老爷子你先别急,我是说你们虽然答应赠我四颗珠子,却也等于救了你们自己的性命!”
木尺子冷冷一笑道:“你方才已经说过了,不过是春如水那婆子刁难罢了,可是我才不会把她看在眼中!”
马太森森一笑道:“要是只是春如水一个人,倒也不足为虑了,只是……好吧,我们走着瞧吧!”
说到此,一双小眼四下里乱转,像是在找寻什么的样子,蒲天河见状奇怪地道:“你找什么?”
马太嘿嘿一笑道:“小朋友,这落日坪一草一木我都熟悉,只是不知道蜂巢底下还会有这么一个秘密,否则岂会便宜了你们二人,现在我是想找一条暗道……”
顿了顿,他道:“你们等一等,我马上就来!”
说罢转身要走,木尺子身子向前一跃道:“等一等,我同你去!”
马太咧嘴一笑道:“老爷子,你是太过小心了,我还会走么?”
说罢掉头就走,木尺子紧随其后,二人来至洞外,就见草丛内置有一艘相当大的独木舟,马太身子一掠过去,双手把这艘木舟举了起来。
木尺子呆了一下道:“要这玩艺干哈?”
马太咳了一声道:“所以你就不知道了。我们进去再说吧!”
说罢举着木舟,大步向洞内行去,木尺子见这马太虽然个子不大,年岁也老,可是他竟然还会有这么两膀子力气,也实在是不简单。
木尺子忖思着马太不至于有什么恶意,就同他进了地洞,来至宝库。
马太长吁了一声,把独木舟放下,道:“这船载我一人,是最好不过,现在却要加上你们两个人和两箱东西,可就相当的讨厌了!”
蒲天河看了看这艘木舟,船身相当大,三人二箱倒也勉强可以承受,只是此处并无有溪水河道,如何可以行舟,实在令人不解了。
可是马太却似胸有成竹,这时就见他自身上掏出了一块羊皮,摊在地上仔细地研究了半天,哈哈一笑,跳起来道:“我找着了!”
蒲天河忙问:“你找着什么了?”
马太这时已跳到了一边墙角,四下用手在墙上捶着,忽然听见“噗”的一声,接着吱吱一片响声,开出了一扇大石门。
木尺子及蒲天河全部吃了一惊,真想不到这地室内,尚还有如此多门道。
马太呵呵笑道:“我们有办法了,你们快看!”
二人走进门前,向外一望,只见门外是一片碎石山坡,隐隐现有白日光辉,日光似自高处悬岩上照下来的,影射着一道细窄的溪水!
马太喜得狂笑不已,他大声说道:“我早知道有这么一道水,你们看,可不是为我找着了,由这一道水可以直出哈拉湖边,可免我们抬着箱子走远路了!”
木尺子见状也甚为高兴,可是他那一双眉毛,总似时蹙又开,也许他脑中始终还放不开那四颗珠子。
这时马太在前举着小舟,二人随后下了乱石坡,把小船放自溪水内系好,又回过身来帮着二人把箱子抬上了小船,溪水起伏得很是厉害。
木尺子上了小船,看了一下附近地势,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马太嘿嘿笑道:“这是扇子山,两面的高峰就像是两把扇子一样,往上走就可直达乌雅岭,再向前就到了哈拉湖了!”
蒲天河皱了一下眉道:“春如水她们不是就在哈拉湖么?”
马太头笑道:“这一我知道,她们是在东边,我们是去西边,大概不至于被她们碰上!”
三人二箱上船之后,小船吃水极深,木尺子和蒲天河深恐有意外,各自提气轻身,如此一来无形中减了不少的重量!
小船在马太的操纵之下,迅若游龙似的,一路直向上流划去。
这是一道神秘的小溪,两岸是高耸入云的峭壁,抬头观看,仅仅可见一线青天,两边盘衍丛生的古树怪藤,直令三人感到来临在蛮荒的苗疆地域一般!
天竺人马太,这时心情至为高兴,他一面划着船,一面高声唱着他们家乡的小调,声音刺耳之极!
如此,约有半个时辰,才行过了这附近的窄谷,进入到一道较为宽敞的河道。至此,虽不见高耸的峭壁,两岸的枯藤古树却更显得浓密了。
正行走间,却听得一声极为尖锐的声音,自岸上传出来,木尺子和蒲天河立时听出来,这声音是嗯哨声,绿林中每以嗯哨为召伙打劫。
这声嗯哨一起,立时各处也都有了回音!
马太怔了一下道:“哟!不好!”
木尺子冷冷一笑道:“船快靠边,不要出声!”
马太忙依言把小船靠近溪水边,这时唿哨之声,此起彼落,响成了一片,木尺子嘿嘿一笑,目注马太道:“你带的好路#蝴们是哪里来的,你可知道?”
马太连连摇头道:“奇怪,这地方怎会有人呢?”
话声方毕,就听得嗯哨声密集,跟着前路树阴内人影闪闪,溪边已现出了七八个人影,一人大声道:“吠!小船给我停下来!”
木尺子立在船首,面带冷笑,就见这七八个人,各着白衣短打,飞快来到了近前。
为首一个高大的汉子摇着手道:“你们别想走,前面水里我们可是落了石头,你们要是不怕翻船,就尽管往前走吧!”
马太口中大骂道:“妈的,你们是干什么的?想抢东西吗?”
为首那个汉子,向小船上看了看,面现惊异地道:“箱子里是什么东西?你们是哪里来的?”
木尺子哈哈一笑,道:“凭你们这几块料也敢拦路打劫,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了!”
说时双手向外霍地一扬,为首那白衣人身子一晃,直被打出了丈许以外,“砰”的一声,撞在了石头上,顿时就昏过去了。
其他众人见状,皆都大吃了一惊,纷纷后退了丈许以外,有人高声道:“快去请两位当家的来,这老家伙会使劈空掌,太扎手!”
跟着就有人掉头跑了,木尺子不愿与他们久缠,当时就催促马太道:“我们走,快!”
马太放眼前看,不由恨声道:“妈那个巴子的,水里他们真下石头了,不能走了!”
木尺子嘿嘿一笑道:“好!那我们就上岸,我倒要看看,谁敢来送死!”
说罢他招呼蒲天河道:“来,小子,我们一人扛一个箱子,上岸去!”
他说着,双手向箱子一搭,身形飞纵而起,已把一个大箱抱了起来,直向岸边上落去。
蒲天河如法炮制,才知道箱子过于沉重,勉强腾起身来,落地时差一摔了一交。
这时马太也跟着腾身过来,三人会在一处,正要前行,忽见一排弩箭射了过来,木尺子哈哈一笑,抖手打出了一把制钱!
这一把制钱一出手,迎着当空而来的弩箭,只听得一片铮铮之声,全数都落在了地上。
可是就在木尺子制钱出手的刹那之间,耳听得身后一阵疾风,一口鬼头刀,直向着他头上砍了下来。
木尺子怪笑了一声,头也不回,右手反向上一托,已用虎口架住了来人的手腕子,这口鬼头刀竟然被僵在了空中,丝毫也落不下来。
同时之间,三四口鬼头刀,随着三四条人影,分向蒲天河及马太身上袭来,浓林中转眼间,展开了一场血战!
蒲天河方自放下了箱子,一条人影飞扑而来,掌中鬼头刀向前一递道:“相好的,你躺下吧!”
蒲天河见来人均是一样的装束,俱都是白色短打衣裤,足踏芒鞋,一口十分沉重的鬼头刀,可见这些人乃是一个有组织的帮派,只是怎会出没在此人迹不到之处,这就有些令人不解了!
思索之间,蒲天河手下却是不闲着,只见他身子向下一矮,右手一拨,“当”的一声,已把来人鬼头刀打在了一边,刀锋击在了石头上,冒出了一溜火花。
蒲天河身子在这时,已如同旋风似地转到了这人左面,掌锋向外一穿,“砰”的一声,已把这名白衣匪徒,击得飞了出去,扑通!落人溪水之中。
这时马太和木尺子,更是身形起落,翩若游龙,那木尺子身手自不待言,就是马太也不是易欺之人!
这位天竺奇人,竟自由腰上解开了一口缅刀,霍霍生风地展了开来,一连为他砍倒了三四名白衣匪徒。
唿哨声更急,白衣匪徒,自四面八方纷纷跳了出来。
可是这些人,要是欺侮一般商贾自是有余,来对付这样的三个人,可就显得太不自量了!
在一阵混战之后,所来的匪徒,竟有半数以上负伤击毙,余下少数凡个,招呼着向林内隐去。
这时天空,已罩上了很浓重的夜色。
忽然一声锣响,一人高叫道:“大家闪开,当家的来啦!”
木尺子等三人正不知是否要追赶下去,因恐怕匪人趁自己追敌之时,盗走箱子。这时闻声,俱都不再移动,倒要看一看所谓的当家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这时铜锣响毕,紧跟着林内射出了一道灯光,直向三人立处照去!
却听见一人冷冷笑道:“你们三个还妄想逃走么!就是出了这乌雅岭,你们也逃不开!”
说罢,似闻得二人交谈的口音,喁喁私语。
马太哈哈一笑道:“是哪一位朋友,出来见见,藏在里面算是什么英雄好汉?”
灯光啪一声,遂自熄灭,一人哈哈笑道:“光棍眼睛里揉不进砂子,朋友,你们箱子里是什么东西,我们也猜了个八成,乖乖地留下来,我们绝不为难,还派人送你们出去,要是一个劲在咱们哥们面前佯装,可就休怪我弟兄不够交情了!”
木尺子先头始终不发一言,此时闻声,不由心中一动,他皱了皱眉,对蒲天河道:“小子,这声音你听听像谁,怎么这么耳熟?”
蒲天河细听了听,也觉甚是耳熟,可是却想不起是谁,当时狂笑了一声道:“朋友,你是谁?请过来答话好不好?”
天竺老人闻声也狂笑了一声,道:“要宝贝还不简单吗!我这里就有宝珠四颗,随时准备奉送,朋友,你请看!”
说罢当真由怀内把四粒“四海珠”取出,在空中晃了一下,宝光四溢,耀人瞳子。
他这一手,果然使得暗中窥视之人心情大动,就听得一人呵呵笑道:“这就没有错了,原来落日坪的宝物,果然落在你们手上。这么一来,可就更不能放你们走了!”
说话之间,三人就见眼前人影一晃,面前已多了两个矮小的人影,二人各穿着一袭黑色的长衫,长可及地,头上剃得光光的,月光下,闪闪发光。
蒲大河一眼望过去,不由心中一动,暗奇道,“怪也!之不是雪山二柳,柳上、柳川兄弟两个吗!怎会未到这里呢?”
他脑中不过动了动。耳边却听得木尺子大笑道:“我说是谁有这么大的胆于,敢在我老人家面前拦路打劫,原来是你们哥儿俩!柳氏兄弟,咱们很久没有见了,怎么样,还得意吧?”
二柳闻声各自一呆,由不住都后退一步,在前面那人冷冷一笑道:“朋友你是谁?”
说时,后面人已用马灯照了过来,木尺子手遮灯光,哈哈大笑道:“你们两个连我也不认识了吗?”
为首的那人,忽然口中“哦”了一声,有些惊惶地道:“原来是木老爷子,真是失敬了!”
说话之人乃是柳玉,他身后的柳川闻言也呆了呆,抱拳道:“原来是木老前辈,你老人家不是在天山……怎会来到了这里?”
木尺子嘻嘻一笑,手捋长须道:“怎么样,只许你们开小差,就不许我老人家越狱不成?你们哥两个现在改行啦是吧?”
说时,一双瞳子上上下下在柳玉、柳川身上转着,面上带出嘲笑之色。
柳玉、柳川一时都不由得面红过耳,只是夜晚看不出来罢了。柳川上前一步,干笑道:“老前辈不要取笑了,要知道是你老人家,我们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呀!”
柳玉却十分注意着那两个箱子,怪笑了一声道:“这么说,你老人家是真的偷回绿玉匙,把那批宝物弄到手了?佩服!佩
木尺子冷冷一笑道:“你们哥俩是看着眼红?拿口袋来,要多少装多少,可是有一件,拿过了就算了!要是再动别的念头,我老头子可就不答应了!”
柳玉、柳川面上一喜,对看了一眼,却又顿时收起了喜悦之色,柳川低首干笑了一声道:“老前辈不要开玩笑了,我们哥儿两个有多大的胆子敢占你老人家的便宜,就是你给我们,我们也不敢要呀!”
木尺子嘻嘻笑道:“好!你们哥儿俩漂亮,可是要是说了不算再起黑心,可就别怪我木尺子手下无情了!”
柳玉也嘻嘻一笑道:“你老人家太多心了”
木尺子哼了一声道:“好吧,既然如此,我老人家托个大,还得向你要条船,我这就走了!”
柳玉摸了一下光头,皱着眉毛道:“这个……老前辈,前面水里可不能走了,为了挡这笔财路,我们在溪水里下了十里的石头,你们还怎么能坐船呢!”
木尺子嘻嘻一笑道:“那怎么办?还要我们走路不成?”
柳川笑了笑道:“木老前辈你放心,水路不通,陆路上包给我好了。你要去哪里都行,我负责送到!”
木尺子嘿嘿一笑道:“那倒是不敢当,你只设法给我们弄几匹马就行了!”
柳川笑了笑道:“这件事容易,我这就照办。三位请等一等。”
说罢转身而去,须臾,牵了四匹马回来,木尺子见状哧哧一笑道:“真有你的,有这四匹马就行了!”
说罢就向着蒲天河含笑道:“来,小子,咱们先把箱子捆上去,时候可是不早了,要是今晚上不能赶出去,咱们爷儿们可就免不了要吃亏!”
说罢目光向着雪山二柳扫了一下,嘻嘻一笑道:“是不是?”
柳玉、柳川一愕,柳川冷冷一笑道:“老前辈你真会开玩笑,谁还敢在老爷子你手底下弄鬼,你放心走吧!”
这时那位天竺异人马太,却坐在马上笑了笑,道:“木老头,时候可是不早了,别再耽误了,我们走吧!”
木尺子跃身上马,柳川却赶上来,送上了一盏马灯道:“老前辈你拿着这个,路上好有个亮儿!”
木尺子接过马灯,向着二柳面上望了望,冷冷一笑,抖动丝辔,跨下马匹泼刺刺地驰了出去。
蒲天河最后上马,却见柳玉、柳川正自交头细语,不由心中一动,当下催马上前,对木尺子道:“师父,莫非你就相信这两个家伙了?”
木尺子回头看了一眼,嘻嘻一笑道:“我怎么会这么笨,不过是暂时弄两匹马骑骑罢了,反正此时此刻,他们还不敢!”
蒲天河皱了一下眉道:“这么看起来,他二人必定另外还有帮手,否则他们怎敢对我三人下手?”
木尺子哼了一声道:“这一我也想到了。走着瞧吧!”
马太的马在前面转回身来,大笑道:“你们两个放心,跟着我马太走,绝对没错!这一带地方我熟得很。”
木尺子叹了一声道:“也只有如此了。我老头子,是人生地陌!”
马太嘻嘻一笑,向前张望了一下道:“这地方叫鸦颈子。跟着我走没错!”
蒲天河心中甚喜,答应了一声,飞马而前,本尺子却冷森森地一笑,对于马太这个人,他确实还不敢深信,可是此刻正是前狼后虎,比较起来,还只有马太这个人容易对付一。
当时他也就不再多想,催马而上,人马遂行于乱山丛林之间。天空虽有一弯明月,可是树丛很密,光线照下来只是淡淡的光影。
深山里,不时传出几声狼嗥,的确是一处人迹稀到的荒凉地方!
如此行走了约有数里之遥,前行的马太,忽然勒住了马辔,他那一双小而亮的眸子,不时地转着,像是在搜索着什么,木尺于沉声道:“怎么不走了?”
马太搔了一下头。龇牙笑道,“前面可又入了山道了。路太窄,我们只能成单行走才行,我在前带路!”
说罢转了儿个弯,果然来到了两座石峰之间。两座石峰高耸入云,其上光秃秃的,没有树木,可是却生有墨黑黑的一片青苔。
马太手指这两座石峰道,“这就是‘两将军’,我先走一步了!”
说罢疾疾带马入了山道,蒲天河方要跟去,却见木尺子随后而上,道:“小子你殿后,小心那两箱东西!”
说着,匆匆拍马而上,紧跟着马太奔去,蒲天河最后策马,他一只手拉着那匹驮有宝箱的马,最后走进了山谷,谷道之内寒风阵阵,一线月光,由巍巍的石峰尖上射了下来,更觉凄凉十分!
这时木尺子的马已追近马太,哈哈笑道:“老马,可别走得太快呀!”
马太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显得有些不大自在,他笑了笑,马行放慢,木尺子这时细看眼前形势,真是险到了极。
这道窄谷内,虽说是可容单道行走,可是万一有了事故,凭着自己和蒲天河的一身轻功,固不愁走不脱,然而要想带着那两个沉重的箱子,却是万难了。
想到此,他也就越发注意眼前地势。
马太的马在前又行了约有里许光景,只见两旁山势越发的陡峻,惟一不同之处,那两侧峰岭之间,现出了浓密的树林子。
木尺子看到此,不由皱了一下眉,心付道:这地方若是有贼人打劫,可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入,险到了极了。
一念未完,忽见当空唏哩一声脆响,一支响箭划空而过!
木尺子呵呵一笑,忙自勒马道:“快停住,那话儿可是来了!”
说时回过身来,招呼蒲天河道:“小子,快把牲口带过来,好戏来了!”
说声未完,忽见前行的马太飞马就逃,这老头儿口中哈哈大笑了两声道:“木老头,你认栽了吧!”
说时就手拿出一个竹管,嘟嘟吹了两声,这位天竺怪老人,一连吹了几声口苗,陡然自马鞍上飞身而起,向着右面峰岭之上落去!
木尺子见状,一声怪笑道:“姓马的,原来是你弄的诡计,我倒要看你往哪里走!”
说完,身子霍地自马背上拔空而起,活像是一只腾霄的大雁,直向着马太身后扑去!
这时马太身子已然扑上了十数丈,这矮小的老人,忽然在绝峰上一个倒仰,口中一声叱道:“老头子,看家伙吧!”
说时右手向外一挥,只听见“铮”的一声脆响,竟然由他掌心内,飞出了一掌棱形的暗器。
这一掌暗器一出手,挟起了大股的劲风,四面八方直向着木尺子全身各处打来,一闪而至。
木尺子怪笑了一声道:“好个老兔崽子!”
他说着,身子第二次腾空而起,却又比上一次更要高出了许多,马太发出的那一掌暗器,竟是没有一粒打中在他身上,一片叮当之声,全数都落在山石之上。
马太见一掌暗器未曾打中,身子猛地一翻,口中又怪叫了一声,第二次向他发了一掌!
这一次他掌心运劲,掌风里又夹着前发的暗器,这种暗器在天竺名唤“枣子钉”,是一种形同枣核形状,两头尖的东西,可是没有“枣核镖”那么大,要小得多。
木尺子身子腾空,乍见对方暗器又到,不由嘿嘿一阵怪笑。
这时就见他一头长发全数都像针立了起来,他凌空的身子,在空中一个倒折,双掌同时推出,巨大的劈空掌力,迎着飞来的暗器一撞,暗器全数都倒退了回去。
木尺子凌空的身子,跟着一个滚式已扑了下来,狂笑了一声道:“老小子,你还想走么?”
说话之间,已扑到了马太身后,“金豹现爪”,一掌直向着马太后腰上打去。
马太身子一折,“噌”的一声,一口缅刀由上而下削了下来。可是木尺子哪里会把他看在眼中。
这老头儿怪叫了一声,右手一分,直向马太刀上抓了过去!
马太这时显得有些紧张,他一面迎敌,一面口中狂吹着口笛,尖声刺耳。四山之间,都有了回音,却只见两峰上,人影纷纷,俱都向着窄谷内扑去。
木尺子暗道了声不好,按理说,此时此刻,他应该顾全谷内的两箱珠宝才是正理,可是他因心恨马太的诡诈,这时竟不顾谷内珠宝,狂吼了一声,奋身向着马太扑过去。
马太身子向前用力一扑,怪笑道:“老头儿不要钱了,追我干啥?”
说时身子一滚,已到了木尺子足前,就见他刀锋一现,直向着木尺子面上崩去。
木尺子见他刀法诡异,因距离过近,这一刀险些为他砍上,不禁更激起怒火,这老头儿一身武功,已到了登峰造极地步,此刻怒火中烧,更似出山之虎。
马太缅刀方一递出,木尺子双掌一拍,施了一个“贴”字诀,只听见啪的一声,已把对方缅刀夹在了掌心之内:
马太用力一摇,未为所动,立时发觉不妙,就见他身子霍地向外一翻,滚出了丈许以外,就在这时,当头一声娇叱.当空飞下了两个少女,其中之一尖声道:“马太叔还不快走!这里的事,你不要管了!”
说话之间,其中之一,猛地朝着木尺子扑去。
木尺子这时由二女装束上已看出来了,二女乃是春如水一边的,不由又惊又怒,他狂笑道:“该死的丫头!”
双掌向外一翻,口中呼了一声:“撒手!”
马太手中的缅刀脱掌而出,在空中划了一道银虹,呛的一声落在石峰上。
同时之间,这位老少年身子一偏,左手的掌风向外一逼,“砰”一声,已把面前的少女打得一路翻滚下了山峰。
整个的窄谷,充满了人声,一片喊杀之声,上冲霄汉,在混乱的人声之中,间杂着马嘶,可以想象出蒲天河此刻的处境是如何的困难了。
木尺子打翻了一名少女,目光中却见那马太身子倏起修落,直向着峰头上扑去!
这矮小的老头儿,这一刹那,有如丧家之犬,他已经发觉出木尺子不会与自己甘休,只见他身子方自跃上了十数丈,木尺子却如同狂风也似,自后追了上来。
马太这时已跃上隘口,正要腾身而起,木尺子已再次追了上来,哈哈怪笑道:“马太,你死了这条心吧!”
马太身子陡然一仰,双目赤红,双掌一伸,直向木尺子双瞳上抓去,木尺子二腕一分,把来犯的双手荡开了一边。
同时之间,就见他足尖一挑,一脚正中马太心胸之上,只听得马太狂啸了一声,口中“啊”了一声,喷出了一个血笛子,身子霍地向后一翻,咕咕噜噜直向着峰下翻落而去!
木尺子忖思着对方活命的希望是很小了,正要转扑谷底,却见马太翻滚之处,四粒奇光耀眼的珠子也滚了出来,在峭壁之间一路跳动下落。
木尺子长啸了一声,飞身扑去,他身形起落如腾空白鹭,极其优美。
可是却有人比他更快,那是一条横刺里扑出的人影,身子一出来,在峰壁问略一起落,已将四粒明珠拾了起来,转身一纵没入黑暗之中。
木尺子赶到之时.那人早已无影,只气得他错齿出声,由那人身影中看来,极似春夫人春如水,果真是她,今天自己是裁定了。
木尺子立定了身子,只气得眦目欲裂。
忽然,他想起了谷底的蒲大河,不由大吃了一惊,忙自展开身形向谷底扑去!
这时蒲天河正同两个黑衣汉子打成一团,木尺子赶到之时,蒲天河掌中剑刚把其中之一劈倒在地,另外一名,身子腾起来,正好落在了木尺子身前。
木尺子一声冷笑,右掌一抖,正正地抓在了这人的前胸上,左手二指向外一,这汉子已被住了穴道,身形纹丝不动。
蒲天河身子向前一落,叹了一声道:“你老来晚了一步,那两箱东西,已经被他们抢去了。”
木尺子呆了一呆,嘿嘿冷笑道:“你看清是谁没有?”
蒲天河摇了摇头,道,“人数太多,有男有女!”
木尺子阴森森笑道:“好,狡猾的春如水,想不到她竟然早已买通了马太,我老头儿岂能吃这个亏!”
蒲天河奇怪的道:“你怎么知道是春如水?”
木尺子冷冷一笑,道:“这件事很容易知道!”
说罢身子一转,已到了那名被了穴道的黑衣汉子身边,双手伸出按在了那入两肩之上,霍地一抖,这人狂叫了一声,睁开双眼,颤声道:“你……老饶命!”
木尺子哧哧一笑道:“你们是哪里来的,说出实话饶你一命,要不然……嘿!”
这人牙关颤抖不已,一面乞求道:“我说……我说……老爷子你千万别下毒手!”
木尺子冷冷地头道:“好!我问你,那两箱东西谁抢去了?你们是哪里来的?”
这人喃喃道:“我们是蒙古寒碧宫来的,春夫人是我们的首领,东西也是她老人家抢去了!”
木尺子嘿嘿一笑道:“果然是她。很好,去你的!”
说罢右手向外一推,这汉子被丢出了丈许以外,摔了个斜斗,爬起来就跑了。
蒲天河闻言之后,也是又恨又怒,沮丧不已。木尺子坐在石头上歇了一会儿,站起来冷冷一笑道:“小伙子,你也用不着替我难受,我们这就去找她。妈的,走得了和尚走不了庙,我烧了她的船!”
蒲天河冷冷一笑,摇头道:“这又有什么用。此时怕连船也没有了。我们一不作二不休,不如赶到她寒碧宫去,看看她还能赖帐不?”
木尺子重重地叹了一声,自责道:“我他妈的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我早知道马太那个老狗不是好东西,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和春如水那个贼婆娘连成一气。这可好!”
蒲天河冷冷一笑道:“这也好,就怕不知道是谁,现在知道了,谅她也赖不掉,我们就上蒙古去一趟!”
※※※
夜空之下,二匹马仰天长嘶!
现场是一片劫后凄凉!窄谷躺着十数具尸体,随着夜风,散发出一阵血腥!
木尺子、蒲天河双双上了马,直向前路行去,想不到此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东西到手,却又中途遇此劫难,实在令人想来不服!
尤其是木尺子,一路之上,更是长吁短叹不已。二人顺着窄谷小道一直行下去,约莫走了半个时辰,才出了山峰。眼前是一片原野,一道静静的溪水缓缓向前流着,四周散发着野菊花香。
木尺子勒马溪畔,冷笑了一声道:“春如水欺人太甚,此去天边海角我也要找到她,誓不与她甘休!”
方自说完,就听得后路上,一阵马蹄声,回身看时,却见大批马群,如同潮水似地拥了过来。
目光之下,只见为首二马之上,坐着两个光头,木尺子、蒲天河立刻认出了来人是雪山二柳,只是不明白此时何以他二人会出现?
转瞬之间,这群人马已来到了近前,为首的二柳之一举手道了一声“停”,马群立即停住。
柳玉、柳川向二人看了一眼,俱都咦了一声,柳川翻身下马道:“木老前辈,这是怎么回事,莫非你们遇见了什么事情不成?”
木尺子哈哈一笑道:“你兄弟来晚了一步,那两箱东西,早已被春如水那婆娘抢走了!”
柳川神色一变,顿足道:“啊呀!我早就知道这女人不好斗!”
说到此,不由脸上一红,好似发现自己说漏了嘴,一时呆在当地,答不上话来。
柳玉忙跳下马来,干笑了一声道:“老前辈你千万不要误会,我们兄弟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动这个念头,我们只不过是路过这里……”
木尺子哈哈一笑道:“我不管你们是怎么来的,反正东西己被入抢走了,现在就剩我师徒两个人,你们看该怎么个办吧!”
柳川翻了一下眼皮,道:“老前辈可知道那春如水往哪里去了?”
柳玉忙碰了他一下,咳了一声道:“我们兄弟两人,仗着人多也许还能把东西给追回来,老前辈你看怎么样?”
木尺子嘿嘿一笑,道:“谢谢你兄弟的好意,这批东西反正是无主之物,谁抢着了谁要,你们兄弟要是真能由春如水手中抢过来,自然归你们,我木尺子绝不占你们一便宜!”
柳氏兄弟不由一振,柳川喃喃道:“老前辈说的是真……真的?”
木尺子了头道:“自然是真的!”
雪山二柳互看了一眼,各自了头,柳玉嘿嘿笑道:“谢谢老前辈的海量,那春如水走不开我兄弟的手心!”
说罢回过身来,大声道:“谢一虎,你快下去,通知水路的兄弟们注意,把出玉门关的水路封锁了,不许任何人通过。快去,快去!”
那名叫谢一虎的汉子领命飞奔而去,柳玉又吩咐下去道:“王银川,你带我的柳叶旗到杏叶岭,请窦老夫人助我兄弟一臂之力,就说事成之后,我兄弟有重礼见赠,绝不食言。快去,快去!”
说罢由怀内取出一面细如柳叶似的旗子,交与王银川,又道:“你多带几个人去,我兄弟一会就来!”
那叫王银川的人,乃是一个细长的瘦子,一身白衣,像个人灯似的,接过了柳叶旗后,他回身招呼了十几个弟兄,一路飞马而去。
柳叫在后面大声嘱咐道:“走小路去!”
一行人马,顺着溪水,转瞬间已自无踪!
蒲天河冷冷一笑道:“柳兄心力只怕白费了,那春如水也许己走脱了!”
柳玉哈哈一笑道:“此出玉门关杏叶岭乃是必经之地,那地方是一人当关,万夫不敌,春如水就是有天大的本领,只怕也难渡过此关!”
木尺子皱了一下眉,道:“你方才所说的那个窦老夫人,可是当年和你师父蒋寿为敌,被迫逃亡的那个麻婆窦三花?”
柳玉怔了一下,头道:“正是此人,老前辈原来也认识她!”
木尺子嘻嘻一笑,道:“妙哉!妙哉!久闻此人所蓄的‘金河蜂子’十分厉害,果真如此,那春如水是遇见劲敌了!”
柳玉得意地道:“你老说得不错,窦老夫人是养有一些‘金河蜂子’,只是她是不轻易使用的!”
木尺子哈哈一笑道:“你兄弟只怕还没有摸清那窦三花的脾气,老夫对于这婆子倒有几分认识,此妇最是狂傲,就是你们两个主人亲自去请她,也未见得能请动她,打发几个小辈,更是休想请得动了!”
柳玉怔了一下,道:“对了,这话不错,老前辈之意以为如何?”
木尺子呵呵一笑,道:“罢了,我老头子好人作到底,就帮你们这个忙吧!”
柳玉一呆道:“你老是说……”
木尺子森森一笑道:“凭你兄弟那面子,想请动窦三花只怕不易,我老头子昔日与她倒有一些面子,现在你们就拿我一件东西去见见她,也许尚有希望!”
柳氏兄弟不由大喜,齐声道谢不已,木尺子遂自身上取出了一粒扁玉的鼻烟壶,嘻嘻一笑道:“这鼻烟壶上刻有多人的名字,那窦三花的名字也在其上!乃是当年的一件趣事,你只要出示此物,想她也会记得的!”
柳玉接过来,目放异采道:“真是太谢谢了!”
柳川抱拳打躬道:“老前辈如此玉成,恩同再造,现在我兄弟也不说什么感谢的话了,反正早晚我弟兄会有一片人心!”
木尺子呵呵一笑道:“你这话说得太早了,我老头子苦心到手的东西,也没有那么便宜,随便的叫外人拿去!我们不过是赌个先后罢了!”
柳玉一呆道:“什么叫先后?”
木尺子嘻嘻笑道:“先后你都不懂?这两箱东西,谁先到手,就算谁的,你们两个该明白了吧?”
柳玉一笑道:“也好!那么我兄弟告辞了!”
木尺子也一笑道:“对了,你们快去吧,那窦三花可不好请呢!”
雪山二柳内心不禁狐疑不已,也实在是不明白这老狐狸是在闹什么玄虚,不过此刻,他二人早已被那两大箱珠宝弄昏了头,哪里还会想到那么多,当时带领着众弟兄,一路飞马疾奔而去!
他二人走后,木尺子望空呵呵一笑道:“钱是人人想要,当真是好东西!
蒲天河冷哂道:“以我看来,这些钱真比杀人的钢刀还狠十分,师父得放手时且放手,何必斤斤于此!”
说到此,又冷冷一笑,颇有些不屑的意味。木尺子呵呵一笑道:“小子你错了,这几个钱,真要是落入好人之手也还罢了,要是落在了这些人物手中,那是助纣为虐,如何是好!”
说到此,搓手怪笑道:“为师我一生行事,从不曾像今日这么丢脸过,这两箱东西原本是属于我的,谁也不能拿去!”
蒲天河一怔道:“咦,你不是让给柳氏兄弟了?”
木尺子冷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让给他们了,我只不过是与他们赌个先后输赢罢了!”
蒲天河皱了一下眉道:“莫非我们还会比他们先么?”
木尺子颔首道:“这就是我老人家智力过人的地方了。小子,你想想看,那春如水岂是好欺侮之人,如果只是柳氏兄弟二人,我也就不存幻想了,可是现在又多出了一个窦三花,这老婆子功夫了得,那春如水也怕她三分!”
蒲天河了头道:“你老人家是想要他们鹬蚌相争,而坐收渔人之利可是?”
木尺子手捋长须,嘻嘻笑道:“然也!你总算明白了!”
蒲天河摇了摇头道:“到时候,只怕更不易解决了。那时候你老人家宝物不曾到手,却结下了几方面仇敌,画虎不成,反类其犬!”
木尺子双目一瞪,怒形于色道:“你也太把我看差了,这件事我务必办成功给你看看!我们先找个地方歇一歇,再去看这场热闹!”
※※※
秋风过去,黄叶凋零。
杏叶岭上的杏树,都结满了累累杏果,一个黄发黄衣的老婆婆,正坐在一张靠椅上望着天空发怔,须臾,一个黄衣少女由岭下飞奔而上,这黄衣婆婆忙自站起来道:“你回来了?打听到什么消息没有?”
日光映着这老婆婆的脸,原来这老太婆还是一个大麻子。面若重枣,那副尊容,可真是不敢恭维,方自上来的那个黄衣姑娘,倒是风姿绰约,很有几分姿色。
就见这姑娘上前招呼了一声:“师父,你先坐下来,叫我歇歇气,再慢慢说!”
麻婆坐下来,却睁着一双小眼道:“是落日坪的宝物出来了吧?”
少女吁了一口气,了头,道:“有这么一影子,外面乱透了!”
她一面说,一面用手按在心胸上,好似走了甚远的路途,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麻婆一听落日坪藏宝出现,不由精神一振,立时抢问道:“出来了?谁得手了?那人呢!”
黄衣少女用一双大眼睛,白着师父,叹了一声道:“有人说是雪山二柳,有人又说是蒙古来的春夫人,还有人说是一个天竺人叫什么马……太!”
麻婆倒在椅子上,口中“唔”了一声,良久才道:“这件事很麻烦……”
黄衣少女挑了一下眉毛道:“还有,春夫人的船已向这边来了,大概再有一个时辰,也就差不多要到咱们杏叶岭了!”
老太太口中又“唔”了一声,她忽然用手在椅子把上“叭”地拍了一下,断然道:“香儿,把水闸给下了!不能叫她们过去!”
少女答应了一声,翻着眼睛道:“师父您莫非认为是春如水……”
婆婆冷冷一笑道:“这婆娘一向是神出鬼没,她作一件事情,一向是有始有终,我奇怪她好好地,怎么会又走了,这其中必有名堂!你快去!”
黄衣少女答应了一声,掉头如飞而去。
麻婆婆这才又靠下身子来,频频冷笑不已。忽然岭下蹄声嘚嘚,奔来了几匹快马。
这行人马,到了岭道前相继下马,为首一个汉子,一手拉着马,一面高声喧道:“雪山二柳门下弟子,向窦老夫人叩请金安!”
椅上的麻婆嘿嘿一笑,倏地站起来,道:“我就是,有什么事?”
为首的汉子,倒没有想到对方竟在眼前,不由一惊,当下上前一步,躬身抱拳道:“在下王银川,乃是柳氏兄弟手下弟子,今日奉了柳氏兄弟的信旗,要与老前辈答话!”
麻婆嘿嘿冷笑了几声道:“柳玉、柳川两个兔崽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找我还会有什么好事?什么事你说吧!”
王银川卑贱地笑了笑,腾身而上,双手先把柳氏兄弟的“柳叶旗”呈了上去。
麻婆窦三花接过来,微微看了一眼,冷哼道:“什么事,你快说吧,带这么些人来是干吗,打狼呀?还是吓唬我老婆子?哼!”
王银川后退一步,面上讪讪道:“在下不敢,只是柳二爷怕前辈用人,以供差遣而已!”
麻婆笑骂道:“算你他妈的会说话,”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王银川答应了一声,心里却直嘀咕,当时咳了一声道:“事情是这样的!”
麻婆“哼”了一声笑道:“是为了落日坪的东西是吧?”
王银川愣道:“婆婆如何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