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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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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上帝也恶搞

许可握着手机,掀开上面的滑盖,然后关上,再次掀开,又关上,如此重复机械的动作N次以后,终于拨出那串熟记于心却一次也没拨出过的号码,真有意思,自己姐姐的手机号码竟然还是从别人那儿知道的。

“在哪儿?”

“寝室里。”

“出来,我在楼下。”

“雷远呢?”

“他说有事,来不了。”

“哦。”

宿舍楼下,人来人往,一旁的道路上,泊着不同牌子的轿车。开车的人中,有父母,也有情人。阳光有些刺眼,姜允诺有些不适应得咪了咪眼,许可站在不远处,颀长挺直的背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竟显出一丝格格不入的清冷。

许可看着姜允诺手里的大号行李箱,皱眉,“这么多东西,不就住二十来天么?”

姜允诺瞥了他一眼,“又没让你拿”。

许可果然毫不犹豫的放下,袖手旁观。

姜允诺瞪了他一眼,拖着拉杆就往前走。学校是建在山上,有不少高高低低的长长短短的坡路。她一手拖着行李一手拎着包,跟在闲庭信步的某人身后,亦步亦趋,挥汗如雨。雷远这小子,自己不来也就算了,还让这个没同情心的伤残人士跑来看笑话。

终于在一个超长大坡前,她累得一下子坐在行李箱上。

许可转身,微笑,“需要我帮忙吗?”

继续瞪他。

许可毫不介意的拍着她的肩,指着前方的坡路,“你看,如果拖着箱子走S形上去,这样会比较省力,加油。”

姜允诺已经没力气瞪他。

许可轻笑着,拎起箱子,“傻女人,你那些恋爱算是白谈了。女人要学会在适当的时候示弱。男人是用来干什么的,就是用来使唤的。”

“你就这么希望被人使唤?”

“如果那个人是你,我不会介意……”,许可脱口而出,微怔之间,他看见,她的笑容突然滞住,眼睛不知所措的望向别处,耳根微微发红。暗自叹息着,他接着说,“你是我姐姐”。

该死,他紧紧地握着拉杆,手指隐隐泛起青色,他的自制力,一天不如一天。如果她再细心一,恐怕早就有所觉察。

沉重的羞耻感,如墨黑肮脏的影子,时时在心头笼罩。

如果说,儿时的依赖和亲密,只是在那个冰冷的家庭里,相互之间的慰籍,那么现在又算什么?

五岁,她是他的姐姐,她是他的依靠,她总是那么的强势,让他崇拜却也教他讨厌。

十岁,她是他的最亲密的家人和伙伴,突然发现,她也不过只是个小孩子,于是喜欢捉弄她,看她气恼万分他就会得意开怀。

十五岁,她是他的温暖,她是他的思念。伦理道德,早已在脑海里生根发芽,初时的亲吻,是孩子间的玩笑,是懵懂的少年心思。可是,当思念泛滥成灾之时,她温暖的笑容历历在目,如阳光般摄人心魂,她便成了他的渴望。

他的心,脆弱而又肮脏,他用逃避和放逐惩罚着自己,却是远远不够。

二十岁,再见时,他们在咫尺和天涯之间徘徊。靠近亦或疏理,都是一种煎熬。

茫茫人海,大千世界,却只会对自己的姐姐有感觉,难道上帝也喜欢恶搞?

为什么,她要回来,为什么,他又会在这里傻傻的等待。

姜允诺偷偷的瞄了一眼许可,现在,两人之间的气场有些诡异,自从林轩的那个电话开始,她不知道自己是害羞还是尴尬,她说服不了自己正大光明的看他。如果不是那个电话,他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相处,可是现在,似乎一切都不同了。她不知道林轩说的对不对,但是,自己的心里的确有些不一样了。

姜允诺想说什么却又找不着话题,许可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双唇紧闭着,看不出在想什么。她又瞄了瞄他还裹着纱布的左手,开口说,“还是我来拿吧”。

“我拿就好”,许可吐出四个字后,就再也没开口。

寒假到了,宿舍要封楼,姜允诺在学校附近租了间房,还准备去做做法语家教。自从她偷跑出来以后,姜敏就没再往她的账上汇过钱,她带过来的钱已经花了七七八八,好在一连找了两份法语家教,至少可以解决温饱问题。

许可招手拦了辆出租车,说,“回家住,又不是没地儿住”。

“哪个家?你那儿?不行”,绝对不行,万万不可。

许可看了她一眼,“是你十四岁前呆过的家”。

“不要”,她立刻拒绝,人家都不要她这个女儿了,还跑去做什么。

“许瑞怀不经常回去”,许可顿了顿,“再说,那房子现在写着我俩的名字”,那是他对许瑞怀提出的唯一一次要求,因为那里有关于她的回忆。

“我们俩的”,姜允诺有些诧异,“许瑞怀良心发现了?我还老想着,我究竟是不是他女儿”。

“那么,我究竟是不是姜敏的儿子”,许可表情淡淡的,“谁叫我们摊上这样的爸妈”。

“都说问题家庭里的孩子性格会怪怪的,可我们俩还凑合,都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教育有方,是不是呀,可可”,姜允诺说着掐了掐他的脸,想到要回家,她有些莫名的兴奋,似乎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家呀,在外面七年,一个人住学校宿舍,或者呆在姜敏那儿,都没有家的感觉。

“你教我什么了,你七年前就扔下了我”,许可扭头看着窗外的街景,“好在我禀性纯良,资质不错,才能在人心险恶的社会里茁壮成长。”

“你就吹吧,是谁不回信,不打电话的”,不知是谁扔下谁,姜允诺忍不住掐着他的脸,恶狠狠的问,“你说,如果我不回来,你是不是也不会去找我?”

“不会”,毫不犹豫的回答。

姜允诺叹了口气,林轩果然是胡说八道的,这家伙连一姐弟之情都不念,怎么可能还会,还会……她心里突然涩涩的,怎么觉得就自己在瞎忙呢,人家该干嘛还干嘛,没事人一样。林轩那小子疯了,自己也跟着发疯。

许可把行李搬进姜允诺的房间,房间里的摆设一如七年前,床上仍然放着她最爱的叮当公仔

“林姨还在这儿吗?”她把叮当抱在怀里。

“我搬出去以后,她就走了,钟工会偶尔过来打扫。”

姜允诺环顾着四周,往事历历在目。

“喂,还我叮当的碟片”,她调皮的伸出手,“你都借了……借了十三年了,外加利息。”

“谁记得扔哪儿去了”,他看着她,悠然自得的坐在那儿,空荡荡的房子因为她而变得温暖,他的心,被这种暖暖的感觉充盈着。

姜允诺正自顾自说着什么的时候,抬起眼,不期然的对上了那双灿如星辰般的眼眸,许可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她的心跳漏了一拍,有些慌张的低下头。

许可移开视线,眉目淡淡的,“我去洗个澡,等会儿出去吃饭,家里什么菜都没有,搬箱子搬得满身臭汗的,拜托你以后别再整那么多东西……”

姜允诺看看他的左手,问,“你都怎么洗澡的?”

许可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扬了扬右手,

她眼里微微有些酸涩,二十岁的孩子在许多家庭还是备受呵护的宝贝,而他却早已失去了这个避风港。

“我帮你吧”,她说。

“洗澡?”他好笑的扬起眉。

“呃……洗头”。

她把洗发水抹在他的发丝上,他的发丝乌黑而有光泽,有些粗硬,和自己柔软的发质不太一样呢。

“洗发水流进眼睛了,难受”,他嘟哝着,向个孩子一样。

她轻轻的笑了,只听他接着说,“姜允诺,你真够笨手笨脚的,一都不像女人”。她干脆抹了他满脸的泡沫,一会儿却又拿起干毛巾给他擦拭。

他坐在浴缸的边沿上,面对着她,眼睛紧紧地闭着,他的鼻梁挺直,眉毛浓黑,漂亮的眉骨使脸部的轮廓更为深刻,减淡了五官中性化的柔美,他的额头光洁而又显出男子的坚毅,真的和小时候不一样了呢,她想着,于是鬼使神差的,她的唇印上了他的额头,然后是眉毛,接着是……绝对是鬼使神差,事后,某人曾伸出三根手指对天发誓。

温润轻柔的触觉,使他微微一震,本能的伸出手,揽住了她的腰。

当她的眼睛以极其暧昧的距离,对上那双深沉幽黑的眼眸时,她倏的一把推开他,却无法挣脱他的怀抱。

“我要走了”,她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去哪儿”,他挑眉,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

“回寝室”,傻傻的回应。

“现在放寒假呢,你应该呆在家里”,他仍然搂着她。

“呃,我现在想出去”,梦游一样的表情。

“至少先帮我把头上的泡沫冲洗干净”。

“好。”

她想不通,怎么还会和他一起出来吃饭,她应该离他远远的才对。他会怎么想自己呢,姐姐是色女?姐姐侵犯弟弟?天哪,救我救我救我……

“姐姐”,看她魂不守舍的样子,许可只好牵着她的手过马路,“那只是个意外”。

对的对的,她拼命的头,只是个意外而已。

也许,是她着了魔。

第22章 不是铁打的

看着姜允诺切菜,是件让人郁闷的事情。切盘土豆丝,可以花上一刻钟。她喜欢将切好的土豆片整整齐齐的叠放起来,然后再一刀刀的砍下去,砍成薯条状。

“你在劈柴?”站在一旁的许可实在忍无可忍,“你以前一个人都是这么做饭的?”

“已经很好了”,她无所谓地说,“我一个人的时候,从来不会做这么麻烦的菜。”

“让你看看什么才是土豆丝”,他右手拿过刀,左手从她身后绕过,按着案板上的土豆。

姜允诺僵硬的挺直了背脊。没有身体接触,却清晰的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热度,他浅浅的呼吸声,以及淡淡的清爽味道。暖暖的气息,拂过她头的发丝,掠过她眼旁的刘海,酥酥痒痒,而她却一动也不敢动。

这人,又在做什么啊?想让她前功尽弃?这几天,她日日面壁思过,夜夜辗转反侧,非礼勿视,非礼勿言,费尽心思,才渐渐淡忘那个意外事故。何故,他现在又来招惹她。她不是个镇定的人,甚至有些情绪化,但是当她下定决心时,总能找回冷静自若的面具。她打算,在自己的心脏跳啊跳啊,跳的她快要晕过去之前,一定要说什么。

“许可,你靠得太近了”。

听见她仿佛有些干涩的嗓音,许可却只是认真的盯着手里的刀,他的动作细致而灵敏,细细薄薄的土豆丝在刀片和案板之间越积越多,窗外,夕阳斜斜的照进来,阳光犹如内心深处的渴盼,轻柔低沉,然而当它落在洁净的刀片上时,却又明晃晃的刺眼。

“你看”,他利落的切好一盘土豆丝,“就算在中间隔了块大木头,我也能比你切得又快又好。”

“好,我是木头”,她生气的抬起脚往身后踹过去,“既然你的手也好的差不多了,就别再吃木头做的饭”,他平淡的言语,总能轻易挑起她的脾气,却也在不经意之间化解了她心里的迷惑。也许这样的相处模式,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无法更近却也勿需后退。

“好痛”,他说着放下刀,双手撑在案台上,低垂着头颅靠在她的肩上。

“你就装吧,我又没使多大的力气”,她向后瞥了一眼,“你的手还痛吗?”

他微微闭上眼,是心痛,挣扎隐忍到心痛。品尝过这种滋味么?明明知道眼前是深渊却还要一脚迈进去的恐惧,明明知道身后退无可退还要自我安慰的荒凉。你,从来就没有这种感觉,偏偏的,还喜欢做出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引诱我,然后无辜的,好像自己是受害者。残忍的,让我一个人来承担所有……靠,你以为我是铁打的?

他拍了拍案台,直起身,“拜托你,姐姐,动作快,人都要来了。”说完,他走出家门,打算到车站去接那几个酒鬼,顺便绕道超市买熟食。看姜允诺的做事的效率,心里没底。

抬眼看看墙上的钟,六了呢,摆好一桌子的菜,姜允诺感觉有些累的甩甩胳膊。凭什么呀,他过生日,却让她来下厨。累死了,她刚想坐下休息,门铃响了。

门外,一帮子男生,扛着几箱啤酒冲进来。

雷远向她招招手,“嗨,允诺,你的同居生活过的怎么样?”

“做饭,洗衣服,伺候大少爷”,姜允诺把许可买回的熟食分在盘子里。

雷远在屋里转了转,搜罗了一堆像框,抱到陆程禹跟前,“我猜对了吧,铁一般的事实在这儿,就是姐弟俩”。

陆程禹是扫了一眼那些照片,头,“嗯,好”。他是隔壁医科大学的学生,不知怎的,却和许可他们混在了一起,还成了篮球队的队医,据说曾经是高中同学。

“好什么好,你能不能一次多说几个字?”雷远摇摇头,对姜允诺说,“我给周雨打电话了,你们寝室的人都来,要不就几个男的,多没意思。”周雨是校学生会的干事,和雷远比较熟。

“就这么简单?”,姜允诺笑着瞄了他一眼。

雷远嘿嘿笑了两声,看了看手机,“她们到了,我下去接。”

音乐声震耳欲聋,空酒瓶铺天盖地。对多数人而言,青春的放纵,年少的轻狂,也不过如此。

姜允诺死死的盯着许可。臭小子,怎么就这么能喝呢,不管是谁劝酒,全都来者不拒。别人才说了句,“是兄弟的,就走一个”,他一把接过酒瓶,扬起头就开始牛饮。如果配上“小二,再来八碗老酒,十斤牛肉”的台词,还颇有豪气干云的味道。

二十岁的男生,喝了酒就开始闹腾,撇开八卦不说,三字经和荤段子出现的频率就高了起来,也顾不得有没有女孩子在场。说来说去,不过是网上广为流传的经典,就算重复了几百遍,依然是,说的人兴致勃勃,听的人津津有味。这种情况下,许可依然是人群中的光芒所在,他平静的转动着手里的酒瓶,讲述了一个旁人未曾听过的笑话,他眼里闪烁着戏谑的光芒,语调平稳闲适,口齿清晰,到既止,引得众人暧昧的笑声连连。

肤浅!姜允诺狠狠地瞪向他。他却扬起嘴角,毫不在意的冲她举举手上的啤酒瓶。

黄子曦用手托着下巴,眼光迷离,含糊不清的叹着,“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就连讲黄色笑话也这么有气质呢,允诺,你这老弟真是人间极品。羡慕死了……”

关颖浅浅笑着,“你干嘛要羡慕呀,他对小姜来说是只能看不能摸的,可怜的小姜……”

姜允诺一口酒喷了出来。这话说的……可她又忍不住偷偷的看过去……的确很迷人啊,一时之间眼光竟然舍不得移开。只可惜,他是自己的弟弟。失望的感觉,在脑海里盘旋着,挥之不去,直到在并不平静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而后,犹如渐渐潮起的岸边,浪花,轻轻绽放。

不知不觉中,姜允诺一连喝掉了两瓶啤酒,揉了揉太阳穴,她走到橱柜前,给自己倒了杯雪碧。

“喝蜂蜜水会好一”,她抬头,看见陆程禹靠在橱柜旁,手里拿着水杯。

“好,试试”,她拿出蜂蜜,“你也来一杯?”

“不用。”

“你好像不太喜欢喝酒”,她一边啜着蜂蜜水,一边和他聊天。

“是的。”

“……”,果然是惜字如金,姜允诺拨了拨头发,盘算着该说些什么。

“黑带三段?”陆程禹突然问她。

“恩”,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好久没练习了”。

“找个时间切磋一下”,他微笑着,伸手帮她拂开垂落眼前的碎发,原本冷峻的脸部线条霎时间变得柔和起来。

接近凌晨的沉静暗夜,冰凉的空气里漂浮着酒精的味道。

姜允诺从浴室里走出来,穿过黑暗的客厅,她一边擦拭着湿湿的头发,一边避开分散四处的酒瓶。

沙发上,有人拿着酒瓶,不时地独自浅酌。

她皱了皱眉,走过去,从他手里夺过酒瓶,“有人是喝酒喝死的”,本是责怪的意思,此时听起来却满是温柔的味道。

“坐”,许可拍拍身边的沙发。

姜允诺在他旁边坐下,抬眼看看墙上的钟,轻笑着,“还有十分钟,就二十岁了”。

他将手臂搭在她的肩上,声音里透着丝丝慵懒,“礼物呢,姐姐”。

“自己去找”,她捏捏他的脸,“大人了,以后要乖乖的”,最重要的是,不许再捉弄她。

“我现在就要”,他有些不满的嘟哝着,微醺的半睁着眼,孩子一样的表情。

“已经给你了”,讨厌,中邪的感觉又来了,她移开他的手臂,想要飞快的逃走。

他轻抚着她的湿发,“没有,我想要的,你没有给我”。这样香香软软的发丝,你怎能,毫不设防的,让他们随意碰触。你怎能,对着别的男人,笑语连连。你怎能,心甘情愿的,让他们握你的手,亲吻你的唇,然后变成他们的女朋友……

她歪着头看他,“那么,你想要什么礼物?”

心里微微的抽痛。这种没心没肺的样子,毫不在意的单纯,一瞬间燃了他心底的愤怒。什么样的礼物呢……当人们得到了相对的回报,惊喜过后,想要的,自然是更多。

他靠近她,臂膀移至她的背后,手掌贴近她的腰间,“就好像上次的意外”。嫉妒,经不起挑拨,总是轻易冲开理智的闸门,蜂拥而至。他想要的,是他们得到的,或者,从不曾拥有的。

他的嗓音,沙哑低沉,宛如幽深的潭水。她几乎忘了呼吸的震惊其中。

“你喝醉了”,她的手掌抵入他的胸膛,妄想在彼此之间拉开一臂的距离。隔着衣物,依然能感受到他的结实有力,以及剧烈的心跳。热辣辣的感觉,使她泄气的将手紧握成拳。这不是许可,不是她的弟弟,而是一个陌生又危险的男子。

没有回答,他直视着她的眼眸,黑黑的眼瞳闪烁着胆怯抗拒而又迷惑的光芒。他无可奈何的叹息,伸手遮住她的双眼,似乎这样,可以掩去他深深的罪恶以及自责。舌尖轻柔的滑过她的唇,浓郁的酒精味道混合着男子的气息,霸道的钻入她的鼻间,她的大脑在一瞬间罢工,又在下一刻顿时清明。

“不要”,她侧脸,慌乱的避开,“臭小子,你醉了。你把我当言兮萝啦”。

许可的动作突然停滞,她又在胡说些什么?

姜允诺松了口气,伸出四根指头在他眼前晃晃,“这是多少”。

他不答。

“我就知道,你不认识我了,把我当你女朋友了”,她强装笑容。

“这样好玩儿吗?”许可缓缓站起身,目光清冽冷然的不带一丝情绪,“姜允诺,你在我面前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觉得相当有趣是不是?”

她抬头,不解的看着他。这样的他,是她未曾见过的。

“引诱我,然后又若无其事的粉饰太平”,他说着勾起嘴角,“做姐姐的勾引弟弟,真是很有趣,嗯?”

“我没有……勾引你”,她咽了咽唾沫。生平第一次,突然有种拎不清状况的感觉。二十年来对他的认知,就在这一瞬间颠覆。

“你没有?”,他突然笑了,笑容英俊而轻浮,“你真以为,那天的事情是个意外?没有人,会像你那样亲吻自己的弟弟。这种暧昧的游戏,很对你的胃口,是吧?”

“你……走开”,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如此陌生,脆弱而僵硬,微微的颤抖着。她的心剧烈的跳动着,一路跌跌撞撞坠入黑暗的最深处。前所未有的羞耻感,如同魔鬼的影子,袭上心头。

他俯下身,轻佻的勾起她的浴袍的领口,“这种样子,还敢说没勾引我?”

她低头看去,才发现领口的一边已滑落至肩下,裸露的肌肤在冬夜里泛着阵阵寒意。她死死的拽紧领口,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令人窒息的的沉默。

桌上,手机突然泛起蓝光,拼命的震动着。

许可接通电话,低头浅笑,“嗯,这就出来”,说完,穿上外套,扬长而去。

静谧的夜里,冰冷的空气缓缓流动。

姜允诺走到许可房间的床边,从枕下,她拿出一根手工编织的男式腕绳,上面绣着几个数字,“01.20”,他的生日。

第23章 不可以爱上他

她从旅行社出来,拽着机票的手,在寒风中有些麻木。

冬天的夜幕,不解风情的早早降临。一路上,酒肆商厦,灯火辉煌,音乐嘹亮。各色行人,脚步匆匆,喜气洋洋。除夕之夜,繁华的世界,却没有她的落足之处。

走进一家装潢考究的餐馆,了平时爱吃的小菜,又没了胃口。四周人声鼎沸,更显出一个人的落寞。

期间,接到几个同学朋友祝福的电话或短信,她一一回复,一幅开心的样子。而后,心血来潮的,她拨出一串长长的电话号码。话筒那端,响起女人慵懒动听的嗓音。她犹豫了一会儿,才低声囁嚅,“是我……新年好”。那边的姜敏顿了顿,才轻声问,“什么时候回来”。她的眼睛在这一瞬微微的湿润,“快了”,她答,心里泛起一丝暖意。

“他们,还好吗?”姜敏的声音有些不自然。

“很好”,她抬眼,看着街上人来人往。

“你呢,怎么样?”

忽然之间,她想找个肩膀靠着,痛哭一场。可是,人潮汹涌,依然只剩她,形单影只。最终,只是寒暄了几句,匆忙收线。

在黑暗里拿出钥匙,摸索着开了门,走进暗沉的屋内,并不开灯,这样的世界,沉默暗淡,才是属于她的。

突然发现,阳台上有红色的星火闪烁,她推门出去,看见一个同样落寞的身影凭风站立。那人,已好几天不曾在这里出现过。

许可掐灭手里的香烟,扭头看向她。

她转身,走进屋里,却听见身后传来他略微低哑的嗓音有着些许难堪,“对不起”。

“走开,我不想看见你”,灯光从远方照射过来,她的脸,苍白而淡漠。她快速的走回自己的房间,想关上门,却被人伸手从外面抵住,“滚开”,她冷冷的喊着,门夹住了他左手的手腕处,她听见了他的低呼,于是松开手……反正,她明天就要走了。

许可按亮房间里的灯,低垂着头站在那里,“我……”,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他举起手烦躁的拍打在墙壁上,“我他妈傻了,才会和你说那些话”。

她把包搁在桌上,一言不发的面对他。明天以后,她将忘掉这些事情,忘掉他,然后开始过自己的生活,从此,她的世界里,再也不会出现他的身影。

机票的一角从小巧的皮包里露了出来。床上,散乱的堆放着她还没来得及清理的衣物。

许可若有所思的走过去,从包里抽出机票,“单程,明天的?”他看了她一眼,拿起皮包,伸手在里面翻寻着。

“你干什么”,她想拿回皮包,却拼不过他的力气,“我真是,越来越讨厌你”。

“我也是”,他的语气淡淡的,我也是,越来越讨厌这样的自己。他扬了扬手里的护照,然后把它塞进皮夹里,“这个,先放我这儿”。

“许可,你发什么神经”,她的双手紧握成拳,这小子,真是超级欠揍的。

“就因为那么破事,你就想走”,他讥诮的看着她,“你也太脆弱了”。

“你说的对”,她,的确是脆弱的人,怒气在骤然间被压制,她只是无力的伸出手,“还给我”。这样的游戏,玩不起,难道还躲不起?更何况,她根本没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有些事情的发生,总让人措手不及,哪怕始作俑者是自己。

突如其来的沮丧,攀上她的眉尖,黑亮灵动的双眸随之黯然,纤柔的双唇紧紧闭合着,清秀的脸庞上,憔悴和忧伤无所遁形。

他的心一阵疼痛,如同被某种钝物一击而中,隐隐的却越来越强烈的扩散。他静静的站着,哪怕只向前挪动半步,就会将她搂入怀中,以此缓解他深深的自责和痛苦。然而,他只能静静地站在那里,连呼吸也是轻轻的。

“不要走”,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低哑而消沉,他咽了咽唾沫,“我不会再喝那么多酒”。不去奢求什么,只想留你在身边,就算远远的看一眼也好。面对一份禁忌的情感,我,终究只是自私而懦弱的凡人。

开学一周,情人节。

学校里的文明纠察队的队员和路边花店的玫瑰一样,多得让人厌烦。文明纠察队是由学校的党员和学生会干部组成,他们的任务是在入夜以后,到校园的各个角落游荡,致力于杜绝男女生勾肩搭背现象和以罚款中饱私囊吃喝玩乐的事业,而且生意相当不错。

“姐姐,兄弟,拜托你了”,雷远的双手搭在姜允诺肩上。

姜允诺看了看隐蔽在四周人群里的特工,迅速扒开他的手,“别,我可没那么多钱让他们罚”。

“他们要是敢从你这儿拿一毛钱,我去灭了他们”,雷远从口袋里抽出红袖章,“是兄弟的一定要帮这个忙,我雪地跪求还不成吗?”

“裸跪也没用,我已经无能为力,就看你自己的了”,她笑呵呵的说完,转身走回宿舍。

寝室里,非常安静,只剩下姜允诺和关颖两人,其余的都挽着各自的男友轧马路去了。

“406,关颖”,突然平地里一声惊雷,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姜允诺的耳膜被震的嗡嗡乱响,她抬眼看看,关颖没事人一样趴在桌上看着小说。男生宿舍那边,隔着铁门,依然传来某人不屈不挠的呼唤。旁边寝室的门一扇扇打开,女孩子们纷纷探出头,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这嗓门,够大。

“打你电话也不接,你再不出去,就要引起公愤了”,姜允诺伸出一只指头压住耳朵,“就算拒绝,也和人家说清楚嘛”。

关颖白了她一眼,起身出去,没一会儿,脸红红的走进来,手里多了一支粉色的玫瑰。“俗”,她把玫瑰掷到桌上。

“少了,好在意思不错”,姜允诺托着腮看着她。

关颖的脸上又是一红,说,“他叫我们去舞会,小陆他们也去”。

她心里一滞,说,“不想去”。

关颖拍了拍姜允诺的额头,“许可今天有事,去不了,你们两姐弟怎么还在冷战啊,到底为什么呀?”

她胡乱往嘴里塞着雷远进贡的薯片,含糊不清的说,“走吧走吧”。

教工食堂的大厅里,灯光闪烁。关颖羞答答的被雷远牵入舞池。

人群中满是头发梳得像镜子一样的男生,姜允诺看得有些乏味,心不在焉的收回目光。

陆程禹向她伸出手,“跳吧,闲着也是闲着”。他把手搁在她的腰间,她忍不住咯咯直笑,“不好意思,有像在挠痒”,说话的当儿,她已在他的鞋面上留下好几个印迹,她更加手忙脚乱,只有不停的道歉。她的笑容生动可爱,眼神清新自然,他也忍不住笑了,把她的手握紧了些。两人调整好步伐,她的眼光却游离在外。

许可懒洋洋的靠在门框上,把最后一支烟送入齿间,空空的香烟盒在暗影中划出一道白色的抛物线正中垃圾桶。他掏出打火机,低头,燃了烟。明黄的火光照在他的脸侧,几乎可以看见他微垂的轻轻颤动的睫毛,在光影之中,他的脸部线条犹如刀刻。他微微仰头,轻轻吐出一口白烟,烟雾缭绕之中,他的神情似笑非笑,看不真切。

灯光落在他的身影之外,使他的身影更显高大冷漠,仿佛与世隔绝,周遭嘈杂活泼的世界,沦为了他的陪衬。

她的心也也一一的空旷起来,最后,只剩下钝钝的疼痛。

似乎看见他的目光向这边扫来,她慌乱的收回视线,定格在陆程禹衬衣的第二颗纽扣上。

“他抽烟抽得厉害”,她喃喃的说。

陆程禹看着许可,“他以前几乎不抽”。

心神恍惚之际,姜允诺听见舞伴对自己说,“专心,好吗?”

一曲完毕,雷远和陆程禹去吧台买啤酒。关颖满面春风的回到座位上,轻笑着,“以前没觉得,原来跳舞的感觉还不错”。

一旁的姜允诺,却置若罔闻,兀自出神。

“小姜,想什么呢?”关颖凑近她,看着她的眼睛。

“呃……”

“似乎有人变花痴了”,关颖探究的笑容在她眼前不断放大,“你是不是爱上谁了?”

你爱上谁了?

爱上了,一个我不该爱的人。

有些事情,虽然我们刻意的逃避,却是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第24章 沦陷啊沦陷

面对关颖探究的眼神,姜允诺只是扯扯嘴角,抿了一口橙汁,满嘴酸涩的滋味。关颖也不多问,慵懒的窝进长沙发里,小口啜饮着果汁,烟波流转之间,目光扫过全场,似乎看见了什么,脑海里突然跳出一个奇怪的念头。实在太奇怪了,以至于她几乎笑出声来。

舒缓的音乐渐止,灯光忽明忽暗,变幻闪烁,激情强劲的舞曲突然响起,震耳欲聋。舞池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他们恣意舞动,挥汗如雨。姜允诺身边的沙发突然下陷,长沙发上挤入了三四个陌生的男人。

“妹妹,坐这儿多没劲啊,要不和哥哥们出去玩玩”,其中一人把手搭在关颖的肩上。关颖站起身,拉起姜允诺想撤,却被他们团团围住。

“别走啊,陪哥哥们喝”,那几个人拿起酒杯就往她们嘴边送。关颖招架不住,一不留神又跌回到沙发上。姜允诺怒了,抢过面前的酒杯,轻轻摇晃着,“急什么,这药丸不都还没融掉吗”,说着,劈头盖脸的朝那人脸上泼去。

那些人一时愣住,污言秽语不堪入耳。姜允诺看看花容失色的关颖,又瞅瞅眼前动手动脚,骂骂咧咧的地痞,打不过也跑不了。靠,雷远这小子跑哪儿去了,关键时刻还不现身救美?

“做什么呢,跑学校里来耍流氓?”

姜允诺听这声音,微微一怔,居然觉得此时的心情比要和这群人打架还要紧张,复杂的情愫在心底悄然荡漾。

许可吐着烟圈,面无表情的站在他们身后。

那些人扭头,看见“英雄”只有一人,都猥琐的笑着,“呦,找抽的来了”。

许可冲他们头,“想玩是吧,我就陪你们玩玩”,说着,冷不丁的抄起矮桌上的啤酒瓶向身旁的墙壁使劲砸去,玻璃碎片四处飞溅,他咬着烟,咧嘴笑了笑,拿着剩下的半个瓶子指着他们,“别他妈愣着啊,一起上”。话音未落,他就被人围住。

姜允诺回过神,着急的喊着,“可可,不要……”,这时又听见“砰砰”两声酒瓶破碎的声音,雷远和陆程禹一人提着个破酒瓶走了过来。“靠,咱们好久没这么热闹了”,雷远笑着大声说。

那几人抬头一瞧,眼前的三人都是一米八几的个子,于是没好气地指着站在中间的许可,“你小子给我记住”,然后推推搡搡的溜走了。

雷远把关颖拉到身边,细细的瞧了瞧,“对不住啊,来晚了”。

许可皱眉,“你们怎么回事啊,连两个妞都罩不住”。

关颖的情绪稍稍平复,她轻轻碰了碰姜允诺,“你弟怎么说话的呢,没大没小”。

姜允诺摸摸鼻子,“嗨,他就这样,别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陆程禹牵起她的手,“没事吧你?”她没来由的一惊,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于是不着痕迹的抽回手。

“以后别那么冲动,旁边又没个人”,许可扔掉烟头,眼睛看向别处,“走为上策知道么?”

“不知道是谁冲动”,她嘟哝着,低头看自己的脚尖,“能走不早走了吗”。

关颖凑到她的耳边,“小姜,你怎么在你弟跟前跟个小媳妇似的”。

她突然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往上涌,脸上热烘烘的,幸好是在这种环境,别人也看不出来。她搔搔头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你瞎说什么呀”。

“算了算了,都怪我,是我拉着小陆去买啤酒,我道歉”,雷远笑嘻嘻的说着,递给许可一瓶啤酒。

许可摆摆手,“戒了”,眼光状似无意的扫了过去,姜允诺微微的侧过脸,面向别处,不知在想什么。他掏出打火机,摸摸口袋,“靠,没了,我去买包烟”。

“不抽烟你会死啊”,她仍是忍不住地脱口而出。

许可的身影一顿,没说什么,慢慢的坐回到沙发上。

雷远看看他俩,不由失笑,“姐弟俩哪有隔夜仇啊,床头吵架,床尾……”

“闭嘴”,关颖和陆程禹异口同声地吼着。两个当事人倒是都不吭气。

关颖差一儿笑喷,赶紧忍住。雷远也发现自己一时忘形,用词不当,话没说完,只得硬生生的把嘴巴合上。

姜允诺一阵心慌意乱,只觉得头上的灯光晃她的头晕眼花,坐立不安。她屏住呼吸,情不自禁的偷偷瞄了一眼坐在对面的那个人。许可随意的靠在沙发上,薄唇紧闭,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舞动的人群。她低下头,闷闷的喝着橙汁,可是拿着玻璃杯的右手却微微的颤抖着。见鬼了,她嘟哝着,然后伸出左手把玻璃杯死死的搂在怀里。

“小姜,咱们也蹦迪去”,关颖突然拍拍她的肩膀。这里的音乐,设施虽然比不上迪吧,好在还挺有氛围。

姜允诺被她吓了一跳,表情郁郁的,“不了,我想回宿舍”。

“也对”,雷远终于找着机会再次开口,“现在连学校里也不太平,还是早回去的好”。

夜风清冷,月光清冷,树林里似乎有梅花开放,暗香浮动,空气里散发着丝丝清冷的甜意。

姜允诺顿时觉得头脑清醒了不少,心里也没刚才那么别扭了。

暗暗的椭圆形操场上,有痴心张狂的男生和朋友们正在用白色的蜡烛摆出巨大的心型。风再起时,烛光闪烁,有那么几光黯然逝去,可怜的少年忙碌奔走于熄灭的蜡烛之间。操场边,幸福的女孩起初是羞涩的含笑而立,而后忍不住伸手抹去滑落眼底的泪水。一旁围观的人群里,口哨声此起彼伏,给往常静谧的夜晚染上青春的颜色。

此情此景,陆程禹说,“寒”。

雷远也经不住抖了一下,暗自看了关颖一眼,心想,幸好这不是个挑剔不懂事的主儿,要不让他来做这种咯牙的事,他一张老脸可没地儿搁。

关颖看着身边的烛光,温暖而飘逸,大概只有爱惨了,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吧,可是他,对自己的喜欢又有几分呢?

姜允诺注视着场上的男孩子匆忙的身影,起初只觉得瀑寒,习惯了也就还好,再看时却有些说不出的感动。不知道,会不会遇到这样的人,执著而傻气的做一些事情,只为博得自己浅浅的一笑,或是掩在心里的甜蜜,哪怕他只是在作秀。生活中,无处不被作秀填满,然而,当这些为爱情作秀的勇者出现时,荒诞也会化为感动。女孩子们几乎都会被此打动,即使她们露出不屑一顾的神色,她,也毫不例外。

当许可路过那颗巨大的红心时,脚边有几支蜡烛被风吹灭。

这就不完整了,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掏出打火机。

姜允诺看见,那个修长的身影弯腰俯下去,暖暖的橘黄色在打火机和烛引之间跳跃着,清风吹过,却连他手里的那火光也熄灭了。他轻轻蹙眉,干脆单腿跪在草坪上,重新打着了火机,用手拢住那团绚烂的火焰,仿佛捧着易碎的物件,小心翼翼的燃了烛引。手指缓缓滑过,一只又一只,星光在他的手掌里重新闪耀。

他静静的看了一会儿,才站起身,右手一扬,将打火机抛了上去,银色的外壳在黑夜里划出碎碎的光华,他微微勾起唇角,伸手接住,放入牛仔裤的口袋里。

这一切,无不散发着淡然和随性,可是落在姜允诺的眼里,却如大气里所有的正负电子各自聚集相互碰撞,瞬间的风起云涌,动魄惊心。

第25章 避孕套事件

“行了”,美女环顾四周,然后挥挥手,“你可以走了”。

钟工接了钱走出去。

美女趴在那张干净的可以当镜子照的黑色光漆大书桌上想着心事。

门外走廊上响起熟悉的脚步声,沉稳有力,她的脸上扬起明快甜美的笑容。

许可推开门,阳光从一尘不染的玻璃窗里透过来,刺进他的眼睛,他微微眯了眯眼,即使有过N次这样的经历,他仍然怀疑自己进错了家门,然后他N+1次的在心里说了句,我靠。

“兮萝”,他冲美女头,“你来了”。

“是啊,那几本书看完了,我来还给你”,言兮萝转身,背靠在书桌上,双手往后撑着。

这样的站姿,可以完美体现她无可挑剔的身材,许可在心里做出评价。美女就是美女,一举手一投足都是美女,不像有的人……

他想起昨天早上和陆程禹一起晨跑的时候,那个人在薄雾中迎面跑来,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大大咧咧的拍了拍陆程禹的肩膀,气喘吁吁的喊了句,“嗨,帅哥”,等他回头看时,却看见胡乱束起的马尾在她身后活蹦乱跳。

“你还挺勤快”,当时陆程禹这样说。

她转过身面向他们,脚下丝毫不带停顿,“减肥啊,我这个月长了三斤肉肉”,说完一溜烟跑掉了。

想到这儿,他暗自摇头,美女如言兮萝者铁定不会在男生面前一边做高抬腿运动,一边嚷嚷自己长了多少肉。

突然看见许可对着自己若有所思的微笑,言兮萝的脸上泛起红潮,一向自持处变不惊的她突然不知道,是应该看着他的眼睛呢,还是鼻梁,又或者干脆不看他。

“你不用每次来都帮我收拾屋子”,许可把书包扔床上。

“举手之劳”,她大方的回应,“朋友之间不用计较这么多吧”。

“嗯嗯”,他头,“朋友可不是用来当田螺姑娘使唤的”。

她微笑不语。田螺姑娘啊?究竟是女朋友的意思,还是保姆的意思?

“不过”,他貌似不经意的提到,“过几天我就搬回宿舍了”。

“为什么呀”,她愣了愣。

他笑笑,“没钱交房租了”。

傍晚的时候,姜允诺抱着书准备去听选修课。

雷远从后面走过来,胳膊往她的肩上一搭,“走,帮你弟搬家去”。然后,无论她如何百般推迟,还是无可奈何的被拉了过去。

“别这样,那是你弟”,人家义愤填膺的说。

许可没料到会在这儿再次看到姜允诺。

他看到她讪讪的站在那儿,似乎是房间里堆满了杂物,迫使她无从落脚,不知道该去哪儿,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她就这样浑身不自在的站着,模样有些怯怯的。

也许这个词和她完全不相干。可他却固执的认为,此时站在那儿的,是个娇怯怯的小女生。这样想着的时候,他的心里被一种莫名的温柔满满的充盈着。

“嘿,嘿,这些东西还要不要,你tmd倒是出个声啊”,雷远拿着一摞旧杂志在他眼前晃悠。

他烦躁的撇开眼,“要”,虽然并没看清那是一堆什么东西。

感觉自己无事可做的姜允诺被书架上的一本相集吸引了过去。她随手翻开,那些微微泛黄的照片,展现了曾经的温馨时刻,可现在看起来,却是刺眼的一塌糊涂。如果,如果没有这些过往,没有这些记忆,他们之间,又会发生什么呢……也许是陌生人,也许是……

“姐姐”,那嗓音在耳边响起,低沉悦耳,温柔的错觉仿佛蛊惑一般,沁人心脾。她惊慌失措的抬起头,却不敢直视他的双眼。他似乎好久没这么称呼她了,而他现在这样喊她,令她相当的不爽!

她飞快的看了他一眼,许可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他轻轻的从她手里抽出相册,“如果你没事做,帮我把床上的被褥打包”。

“哦”,她踱了过去,开始整理他的单人床。

在床和墙壁的缝隙里,她拣到一个小小的方方的塑料包装袋。

枚红的底色,上面画着只一脸怀笑的香蕉,人模人样的带着墨镜,那袋子已被撕开,隐隐约约的散发出草莓的香甜味道。

她拿着它,发了一会儿呆,恍惚中记起曾在什么广告上看到过,这个牌子叫……“JISSBON”,她相当肯定地说了出来。

屋里的另外三人,包括陆程禹一起回头看她。

“我靠靠靠,这是什么啊”,雷远笑着说,“你小子这次被抓住了”。

许可的眼光有些直愣。

“谁的啊?”陆程禹也非常好奇。

“我怎么知道?”许可的脸微微泛红,他看了姜允诺一眼,看不出她的情绪。

雷远调侃,“就是,关了灯女人都一样,还记得谁是谁啊”

“你tmd闭嘴”,他忍住笑,红着脸看向姜允诺,有些难堪,“这真不是我的”。

姜允诺觉得耳根处火辣辣的热,她随手将那包装袋扔在地上,低声说,“这种行为,我们应该提出表扬,至少还知道戴套”。

“不错”,陆程禹头。

“行了”,雷远强忍笑意,拍拍许可的肩,“血气方刚的,大家都可以理解。别装了,挺傻的”。

“……”

姜允诺帮许可搬了一趟衣服,觉得有些累,于是对他们说,“你们再接再厉,我先回寝室了”。

“喂,等等”,实在无法忍受,顾不得另外两只的奇怪眼光,许可拽着她的胳膊走到一边,尴尬啊尴尬“……那什么,真不是我的……我从来不用那东西……”,话一出口,立刻觉得自己说错了。

果然。

姜允诺神情疲倦,却极为认真地看着他,“还是用比较好,除非你打算提前让我当姑妈。嗯,你的孩子是应该叫我姑妈吧?”

他微微一怔,放开她的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的声音冷淡无波,眼眸里的光晕如同天边的寒星般若隐若现。

臭小子,喜欢滥交的臭男人。

她踢掉鞋,无力的把自己摔在床上,然后把脸蒙在软软的枕头里,以至于无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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