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迅速在口中弥散,她惊讶的看着瓶口已经被染红的瓷瓶,惊讶不已。
“为什么是血?”凌无双轻轻地呢喃,头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
“采珍,采珍”
门外的郁采珍听到声音,冲了进来,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公主,你忍忍,很快便没事了。”
“为什么是血?是他的血,是不是?”凌无双抓住郁采珍的双臂,激动地问。她的心好疼好疼,忘情水剥去的何止是她脑中的记忆,亦是她的心头肉
“是。”郁采珍别过脸,不敢看她眼中的痛。
“他呢?他是不是出事了?”凌无双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模糊得已经看不清郁采珍的容颜。
“我不知道。”郁采珍拼命地摇头,亦是泪流满面。
“他若有事,那我何苦做这些事?”凌无双握着郁采珍胳膊的双手无力的滑下,身子有些发软的向后倒去。
她的脸贴在丝被上,鼻间好像闻到了他的气息,可是关于他的记忆却一的从她的脑中剥离
到了最后,她才发现,纵使那时年少轻狂,爱却已经深入骨髓
可是,长久以来,她自持冷静,情愿为那么多人牺牲,却不愿再承认对他的爱。
“皇甫睿渊,若是有来生,我们都不要再生在帝王家”她的眼帘垂落,只能勉强睁开一条小缝。她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任何事物,可是,每一颗泪珠里却都闪动希翼。有多久,她不曾再向残酷的命运求过什么了?若是有来生,若是不能让他们平凡的在一起,那么便不要再让他们相遇。纵使她再坚强,这一切,她也向命运低头了
“我去找小师叔。”郁采珍说着便要起身。
“不要去求你不要去”凌无双想要伸手去拉她,却连抬起手的力气都已经被抽走。
郁采珍听到她的哀求声,只觉得撕心裂肺。将将抬起的身子,又坐了回去。
“好。我不去。”
凌无双这才安心,她扯动了几下唇角,才勉强撑起一抹笑。她要笑着忘记他,带着对来世的期望和祝福,放下这一世的悲剧,放过彼此
“黄大哥”她闭上眼前,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才念出了这四个字。
明明决定了要忘记了,最后却还是没办法不留恋
曾经的美好,一幕一幕从脑中闪过,又被生生地挖去。剥离的疼,传遍她的全身,好比凌迟酷刑。
郁采珍永远不会忘记,那天在凌无双泪水迷蒙的双眼中看到的那抹不舍和眷恋。直到最后,她才放下了天下苍生,简单的认可了这场爱恋
可是,一切是否已经太迟?
若是皇甫睿渊没有称帝,他们今天的结局是否会不同?她是否早已经随着他隐居,做一堆神仙眷侣?
可是,没有那么多的若是,定局已在眼前。他们还来不及好好相爱,便已经遍体鳞伤的告别。
郁采珍扶着她躺好,又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才站起身,向外走去。
服下忘情水,要昏迷三日才会醒来。这寝宫内外,明里暗里都有人守着,她不用担心她的安慰。是时候去向皇甫睿渊复命了。
郁采珍出了寝宫,遥望阴霾的天空,心情越发压抑地痛着。那股子痛沉沉地压在心头,想发泄亦无法发泄。
凌无双和皇甫睿渊之间的那份爱太过的沉重,便是她这个局外人亦是觉得喘不过气来。她忽然觉得,若是她爱的人真的是拓跋飏也好,那至少她可以忘记拓跋飏,皇甫睿渊还有机会与她重新开始。
转身轻轻关上门,郁采珍向院外走去。没走出多远,便见风翎萱一个人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她的方向。
她的脚步微顿,才缓步上前见礼,“见过皇后娘娘。”
“郁姐姐不必多礼。”风翎萱伸手扶起她,问道:“皇上把忘情水给凌无双了吗?”
自从那夜皇甫睿渊的警告后,她便一直心神不宁。她不怕皇甫睿渊对她发怒,不怕他责备她,只怕他冷漠的对待她所做的一切。于她而言,没什么比最在乎的人对自己漠视来得残忍。
郁采珍的身子僵了下,凄绝地说:“无双公主已经喝下忘情水,再也不会记起小师叔了。”
风翎萱的眸色一滞,心里百般滋味,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如何言说。
过了良久,就在郁采珍以为她不会说话了,想要告辞的时候,却听她忽然说:“郁姐姐,我们要办法送走凌无双。”
郁采珍失望地看着风翎萱,摇了摇头,“请恕民女爱莫能助。”
在今天前,她从不觉得风翎萱有什么错。她身为帝王的女人,她有太多的言不由衷。她爱着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她有太多的心酸要独自品尝。是以,她理解她所有的恨和怨。可是,她觉得这会儿的她太残忍。
“本宫知道,郁姐姐觉得本宫太过狠毒。”风翎萱淡淡一笑,了然于心,却并未愤怒,“可是,难道郁姐姐希望,皇上有一天死在凌无双的手中吗?”
郁采珍被质问得无话可说,风翎萱又是自嘲地笑笑,“郁姐姐可以不在乎,但是本宫不能。皇上是本宫的丈夫,本宫爱的男人,纵使他不爱本宫,本宫也要他好好的活着。”
郁采珍别过脸,刚刚止住的泪水,这会儿因风翎萱的话再次泛滥。说到底,风翎萱亦是个可怜的女人。她与凌无双一样,爱得无怨无悔。只是,凌无双选择了放手,她却选择了抓住不放。两者之间,又能说谁对谁错呢?
“纵使郁姐姐不肯帮本宫,本宫也一定要让凌无双从这后宫里消失。”风翎萱说到最后,眼中一抹狠光乍现,已经生了杀意。
若是凌无双还记得皇甫睿渊,还爱着皇甫睿渊,她也许还能容得下她。但若是,她的心里只有国恨,只想杀皇甫睿渊,那她风翎萱就算是背负上再大的罪过,也绝容不下她凌无双。
郁采珍被她眼中的杀意惊得一愣,刚要开口,风翎萱已经转身离去。徒留她一个人站在原地,为一场三败俱伤的爱感伤。
皇甫睿渊站在御书房外的台阶上,静静地望着寝宫的方向,已有一个时辰。伺候在旁的宫人全都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终于,郁采珍的身影走进了他的视线中。他的眼中一抹希翼的火花闪动,脚下动了动,却又迟疑着停在原地未动。
看着已经在他的面前停下脚步的郁采珍,他动了几下唇瓣,才哑声问道:“她有没有对朕说什么?”
郁采珍微一迟疑,还是摇了摇头。
皇甫睿渊的眼中极快地闪过一抹伤,不甘心的又问:“那最后提起的人是谁?”
郁采珍的眼眶湿润,不忍再看皇甫睿渊,别过头,藏在袖中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指甲扣进皮肉里的疼才能提醒她不要忘记对凌无双的承诺。
“拓跋飏”她低声回。
皇甫睿渊高大的身子不稳的晃了晃,不敢置信地看着郁采珍。
“朕不信朕不信”他从轻声呢喃到声嘶力竭的大吼,痛苦的声音惊飞一树的飞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