纥奚沅紫的心蓦地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怎么了?”她问得小心翼翼,有些不想听接下来的答案。
“我家夫人她薨世了。”小宫女声音哽咽的禀报道。
纥奚沅紫的身子不稳的晃了晃,若不是冀安立刻扶住她,她只怕已经倒了下去。
“不可能我今早才去看过她”她喃喃自语,再到声音越来越高,冰凉的泪水滑落脸颊。
“夫人说想睡会儿,让奴婢们都出去,不许打扰。等到了午膳时间,里边还半动静都没有,奴婢才不得不进门去看看,怎知一进门便看到床旁到处都是血,有的地方已经干涸。揭开被子后,才发现夫人割了手腕,自尽了。”小宫女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知自己也是难逃一死了。
一群奴才没有看住一个主子,他们必然没有命再活下去。
纥奚沅紫的身子又晃了晃,身子不停的向下软去,明明已经坚持不住,却还是声音清晰的问:“姑姑可有留下什么话?”
“有。”小宫女头,从袖子中抽出一封信,递给纥奚沅紫。
信封上,染了斑驳的血迹,扎得她的视线越发的模糊。
她颤抖着手,从信封中抽出纥奚夫人留给她最后的信。
沅紫:
姑姑走了,不能再保护你。康儿还那么小,又没有尸身,姑姑怕他一个人会害怕,会找不到去阴间再投胎的路,我要去陪着他,我不能让他一辈子做孤魂野鬼。只是,姑姑始终放不下一件事,那个杀害康儿的凶手还在逍遥法外,我即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她。
沅紫,姑姑不在后,你要好好的保护自己,不要再轻易的去相信一个人。那些看似爱你的人,其实他们最爱的从来都不是你,随时可以牺牲你,姑姑不希望潇纯的悲剧在我的沅紫身上上演。
如果可以,跟冀安出宫,回部落去吧!
姑姑希望,我的沅紫可以一辈子快乐,无忧
姑姑绝笔
纥奚沅紫捂着嘴,遮住口中的呜咽声,倒在冀安的怀中。
“姑姑,沅紫对不起你。”她不禁自责,如果她能帮姑姑查出真相,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了?
姑姑到死都在为她着想,可是她刚刚居然生了想要远走高飞,不理这一切的想法。
“姑姑,对不起。”纥奚沅紫靠在冀安的怀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染血的信,被她紧紧的攥在手心,紧了又紧,她的恨,她的自责却都无处发泄。
结局只差一便美好了,可须臾间,已经变了另一番光景。
天空中一声惊雷响起,刚刚还晴朗的天空忽然间阴云密布,倾盆大雨倾泻而下。
“沅紫,我们进去。”冀安在她耳边急急的说,想要扶她进去。
“放开我。”纥奚沅紫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直接睁开冀安,便跌跌撞撞的向宫门外跑了去。
冀安看着她不稳的声音,眼中不禁滑过一道伤。
一封信,碎的不只是她的心,还有他的心,他的梦。
他喜欢她,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喜欢偷偷的看着她。
她是纥奚部落里,最骄傲的小郡主,她刁蛮任性,可她的心是纯白色的,善良得让人不得不喜欢。
可是,后来她入了宫,他知道她是不能再想的女人了,他便打心里的当她是主子。
兜兜转转,谁都没能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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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画站在门口处,看着雨幕,静静的发着呆。
冀安将他们接进宫后,她便被安排在了这里,而皇甫睿翀则去见了拓跋飏。
这样的天气,她身上的骨节都会疼得她冷汗直流,可她就是不愿意进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纤长的身影,撑着伞,走进了她的视线。
明明距离没有多远,她却有些看不清他。
他看到门口的她,赶紧快步走了过来,握住她的手。
“怎么站在这里?”他的声音很温和,很悦耳,犹如一滴温热的水滴,滴落在冰凉,干枯的肌肤上,舒服得恍然如梦。
“皇甫大哥,真的有人真正的快乐吗?”她昂头看向满天雨丝,“如果不是有人哭得悲戚,怎会连天都如此的伤心呢?”
“丫头”他有些怔愣,这样的话从她的口中说出,他怎么能不惊?
“我喜欢皇甫大哥叫我‘朵画’。”她忽然说,抽出被他握住的手,向屋里走去,留下他一个人站在原地发愣。
从那日起,他便没有再叫过她“朵画”,原来她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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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浑噩噩了几日的凌无双终于醒来了,她是被那一声响雷惊醒的,醒来时一身的冷汗,气息不稳的轻喘着。
“公主!”素月立刻上前,惊喜的说:“公主终于醒了,真好。”
“素月,我做了个噩梦。”凌无双双眸无神的看着素月,轻启唇瓣,喃喃道。
她的话将素月拉回了现实中,艰涩的启齿,“公主”
“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凌无双心里不好的预感越加强烈了起来。
“纥奚夫人自尽了。”素月小心的打量着她,声音不高,却清晰的说。
“你说什么?”凌无双蓦地抓住素月的手,不敢置信的问。
“纥奚夫人刚刚去了。”素月不忍的又重复道。
“呵!”凌无双从嗓子里嘲弄的哽出一个音,牙齿不禁打颤,泪珠极快的滚落。
“公主,您别伤心,人死不能复生。”素月轻声劝道。
凌无双没有接言,视线无神的越过素月,看向窗子,静静的听雨滴落的声音。
人的生命总是这样的脆弱,短短数日,一连三条命接连的去了,难怪老天爷都难过的哭了。
而权势,便是这所有罪孽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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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
拓跋飏听着冀安激动的禀报,神色并没有多少的变化。
冀安平日里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拓跋飏,可今日心里竟是忽然生了怨恨之气。
“大王当真就如此无情吗?”他忽然失望的问。
拓跋飏的眼神微窒,随即布满森寒的盯视着冀安。
冀安不为所动,到底是清楚拓跋飏不会杀他。
他重重的将额头磕在坚硬的地面上,恳请道:“若是大王不想再有悲剧发生,就请大王让属下带沅紫离开。”
“孤王早就说过,你若是有能耐带走她,孤王绝不会拦着。”拓跋飏眼中的戾色更胜,冀安几乎是他唯一信任的人,可如今便连他也质疑了他的决定,怨恨起了他。
“那属下就先谢过大王了。”冀安又是重重的将额头磕向了地面,抬起时已经见了血。
随后,他站起身,没有一分留恋的向殿外走去。
没错,他也怨恨了拓跋飏,恨他让一切改变,让他们所有人都要被阴谋缠绕,再也回不到最初的坦荡。
御书房的门,开启再关上,只留脸色阴沉的拓跋飏一人。
孤家寡人,孤家寡人,他忽然想嘲讽的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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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白昼到黑夜,御书房始终没有人灯,那龙椅上的人沐浴在黑暗中,脸色比这夜还要沉,没人敢进来打扰。
“吱呀”,御书房的门被推开。
龙椅上的拓跋飏,眼中蓦地闪过一抹杀气,却在看清来人后又缓缓的散了去。
来人脚步轻移,径自走向他,来到桌案后,定定的凝着他。
他眼中微微闪过一丝迷茫的伤,与她对视着。
须臾后,她缓缓抬起双臂,将他的头揽入了怀中,柔荑顺过他的发,一下一下,温柔的安抚着他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