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楼外,虽然有侍卫守着,但并没有人会拦着凌无双。
“公主,夜里天凉,我们便不要去花园了。”
一出门,素月便担忧的提醒。
“没关系。”凌无双神情凄苦,“本宫睡不着,你就陪本宫去走走。”
“是。”素月应声,这才陪着凌无双向远处而去。
而两人这番对话,为的便是让门前的侍卫以为,她只是因为皇甫睿渊没有来,所以睡不着,出去转转。
关于这宫中的地形,凌无双不熟悉,但素月却是熟悉的。之前,凌无双曾派她来踩过。
素月领着凌无双尽量走小路,很快便来到了寒雨宫外。素月转头看了凌无双一眼,见她头,她才伸手去推掉了漆的大门。
随着“吱呀”一声,厚重的木门被推开。
寒雨宫与凌无双想的一样,并不算破败,院落尚算整齐,门窗完好的紧闭。毕竟,这里是拓跋飏母妃最后安息的地方。
只是,显然也没有刻意的修缮,到处都透着陈旧。
她想拓跋飏是不想回忆这里的一切,才不肯让这里辉煌吧!
但,却也不忍心看着这里破败。
蓦地,她又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如果说,这里是拓跋飏母亲最后安息的地方,那他为何又会将康王关在这里?只是为了吓唬他,还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
她屏住呼吸,不愿再多想,快走几步,迈进院子。
蓦地,原本紧闭的窗子,忽然大开,随即“啪”的一声,又重重的关上了,吓得凌无双一个哆嗦。
“什么人?”素月紧紧的盯着窗子的方向,沉声问道。
“我们走吧!”凌无双最后瞥了一眼那窗子的位置,转身向门外走了去,素月随后跟上。
两主仆一直到走出了一段距离,凌无双才问一旁的素月,“你觉得刚刚是鬼怪所为吗?”
刚刚明明没有什么风,窗子不可以是风吹开的,只能是人为,或是鬼为。
“素月并不相信什么鬼怪。”
“本宫也不相信那里会真的有鬼。”凌无双轻笑,拓跋飏的母亲最后死在了那里,若是那里真的有鬼魂,也是拓跋飏母亲的。
帝王之母,那岂不是神灵?
试问,那里又怎么会破败?想必早就有人一天三炷香的供奉着了吧!
这事到底是她大意了,才会莽撞的跑去一探究竟。
若是拓跋飏故意引她去,那拓跋飏到底想借此告诉他什么呢?
若是她想不出,不知拓跋飏是不是会失望?
算了,先看看他的反应再说吧!有时候做个笨女人,也不一定就是坏事。
凌无双这般想着,心里便轻松了不少,与素月直接回了无忧楼,没有再去探究寒雨宫的事情。
这些日子以来,两人都很是奔波,伺候了凌无双洗漱后,她便让素月回去休息了。
无忧楼的夜,格外的静,凌无双虽然很是疲惫,却怎么都睡不着了,她便起了身,随手拿了件外袍,披在身上,走向露台的方向。
如今露台已经封好,不再像她初来那夜,会灌入一室的风,冷得人发抖。
她推开露台上的门,抬步走了出去。
清凉的风,吹透她薄薄的衣衫,冷得她不禁瑟缩了下。
但,同时烦闷的胸口,又因为这凉意不禁舒服了许多。
于是,她舍不得进去,便站在露台上静静的看着远处。
这里毕竟是宫内最高的地方,入眼的风景也很是美丽,不禁让人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她放空心情,只想享受这难得静逸的一刻。
她在这里一站便是大半夜,从来拓跋到今日,她还是难得有这么闲适的时候,不必去猜别人的心思,不用算计。
哪怕只是在这寒冷的夜里吹凉风,她都觉得是幸福的。
忽的,安静的夜里,有一行人闯入她的视线中。
为首的,正是疾步赶来的拓跋飏,而他身后是伺候他的内侍。
他怎么这个时候忽然回来了?不是宿在纥奚沅紫那吗?
那人抬头向楼上看了一眼,在这样的暗夜里,她明明连他的神情都看不清,却觉得好似接收到了他锐利的目光一般。
她心下一怔,他已经快步进了楼里,随后楼道里传来了他的脚步上。
她只好从露台上走出,正好这时他已经推门而入。
“身子本来就不好,怎么这生更半夜的不睡觉,站在露台上想什么呢?”他有些不悦的怒斥她。
若不是他说,她都差忘记了自己的身子有多不好。
大概人的命运越是不幸,便越可以活得像是杂草一样的坚韧。
“已经无碍了。”她云淡风轻的带过。
“脸色还这般苍白,怎会无碍?”拓跋飏皱眉看着她,不认同的道。
“无双天生丽质,就是这般白皙。”她笑着掩过他的话,立刻转开话题,“大王怎么过来了?今天不是要宿在沅紫那吗?”
“你倒是与她亲切起来了,还唤她沅紫,怎没听你唤孤王子慕。”拓跋飏不满的道。
“您一口一个大王,无双哪里敢叫您‘子慕’啊!”凌无双故意不让他,拿他取笑。
“无双姑娘真是牙尖嘴利,是子慕错了。”他装出一副讨饶的样子。
“啧啧啧,公子还真是没有半怜香惜玉的风度。”凌无双差没憋不住笑出声来。
“是是是,无双姑娘教训的对。”他说着越过她,将露台的门关上,才过来执她的手,向床边走去。
“你还没说,你怎么会忽然过来了?”凌无双侧头好奇的问他,面上没什么,心里却有无奈,他就这样丢下纥奚沅紫,回了无忧楼,只怕她与纥奚家的仇是结下了。
“我听说,有人站在露台上几个时辰,不放心,便回来看看。”他说着叹了声,“可惜,那人这会儿一定会在心里怪我过来,连累她被人恨。”
“我今日刚得罪纥奚夫人,这会儿又得罪了沅紫,跟纥奚家的仇只怕是深了。”她并不避讳的说出自己心中所想,她想到的,拓跋飏也必然能想到。
“孤王的女人,谁动得了?”他忽然再次自称“孤王”,那凌烈的气势,吓得她不禁一愣。
她闻言,微愣,随即唇畔扬笑,“这么说,大王要保护无双了?”
“你需要孤王护着吗?”拓跋飏从眼底沁出了笑意来。
“当然需要了,大王的女人,各个凶猛善战,无双岂有不怕之理。”凌无双笑眯眯的看着他,被他眼底的笑意感染,心情也好了许多。
只是,这句话却是意有所指。
“听你这么一说,孤王还真有些后悔没将她们都带上战场。”他无奈的笑着摇头,说话间已经站起身来,“你休息吧!孤王还要去御书房批阅奏折。”
她再次因他的话愣了愣,她是当真没有想到,他还会离开。
她不禁心生歉意,看来当真是她误会了他。
“子慕”她站起身,刚要开口,他便按着她的肩膀,迫她坐下。
随后,他蹲,扣住她的脚踝,刚要去脱她的写字,她便急得一挣,“让无双自己来吧!”
“让孤王来吧!”
他执意如此,她也只有任他为之。
她知道,他心里还是觉得欠了她。
将她的鞋子脱下,整齐的摆在一边,他扶着她放下,亲手给她盖了被子,还不放心的又嘱咐道:“不要再起来去吹风,孤王过来陪你用午膳。”
“为何不是早膳?”她挑眉故意为难他的问。
“早膳要去陪纥奚家的女人吃,免得有人害怕被纥奚家的女人恨。”他说得很不情愿,倒真像是别人逼他的一般。
“我何时说过我害怕了”她小声的嘀咕。
“你说什么?”他发现她在嘀咕,不禁问。
“没,没说什么。”她赶忙将话岔开,她可不想与纥奚沅紫争宠,让自己以后寸步难行。
“你倒是真会伤孤王的心。”拓跋飏说得好像真是那么回事一般,伤心的瞥了她一眼。
“无双午膳时候亲自下厨,给大王做几道中原的特色小菜尝尝。”她与他打着他商量。
“好,记得你答应孤王的。孤王午膳时候,一定准备过来。”他提醒她一句,这才恋恋不舍的转身离开。
凌无双目送他的身影离开,视线却仍旧没有动,一直落在他离开的方向。
她有些分不清,他到底是为了报恩,还是也在试着与她接近,亦或是他的另外一步棋。
他就像是个谜一样,笑的时候,眼底那浓浓的笑意会让你觉得他敞开了心扉对你,让你情不自禁的不去设防。
可是,她却仍是觉得,他身上有太多太多的迷。她看不透他的深沉,看不透他的开心
但,越是看不透,她越是拼了命的想要去看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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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凌无双不等素月来伺候,早早的便起了床。
即便大战已经告一段落,她却总是心神不宁的失眠,睡不安稳。
她这厢刚起身,楼道便响起了脚步声。
她猜是素月过来了,便走过去将门拉了开。
这会儿,素月正好上到三楼。只是,她的脸色显然很是难看。
“素月,怎么了?”凌无双拧眉问她,总有股不好的预感。
“主子,康王薨世了。”素月小心的打量着她的脸色,见她身子不稳的一晃,她赶忙上前扶住她。
凌无双刚一缓过来些,便拉着素月进门,“进来说。”
两人进了门,素月将门关好后,凌无双才问:“康王是怎么出事的?”
“听说是昨夜被吓死的。”素月声音压抑的回。
“吓死的?”凌无双惊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恩。”素月头,将自己知道的,继续一一道出:“听说今早内侍进去的时候,康王便已经倒在地上,惊恐的瞪大双眼。”
“既然是吓到的,康王昨夜难道一声音也没有发出?”凌无双怎么都觉得这事很蹊跷。
“内侍说,并未听到里边有声音,他们在门外守了一夜。”
“也是。他们这个时候哪里敢承认是自己顽固职守了。”凌无双心里沉重异常,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是谁下了狠手。
轻舒一口气,她才勉强发出声音,“给本宫更衣,我们过去看看。”
“可是,若是公主这个时候过去,纥奚故人她”素月不禁担忧的提醒。
“可本宫若是不过去,只怕也会落人口实。而且,国体不可不要,本宫若是不去,会让人笑话翾国的公主不懂礼数的。”
这事就是个进退两难的事情,她也万般无奈。
“要不,公主去找大王一起去吧!”素月怕主子受委屈,便建议道。
“不了。若是与他一起去,他再说出什么护着我的话,只能激化纥奚夫人对本宫的恨意。”凌无双实在是对拓跋飏不放心,指不定他什么时候就会来个出其不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