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音顾的那句话,李东反而心里安心了些。若是照着音顾的话去做,自己大概也就没有什么祸事了。
第二天,纹儿既没有听到越喜眉院里传出什么好消息,也不见李东来,心下便疑惑了。王怡月再三追问她,她无法,只好出门去找李东。
只是这一回李东只是磕着烟袋说昨晚什么也没探到,而且也没找到下手的机会,最后告诉她不要再来找自己了。出于亲缘关系,李东还是隐晦地告诉纹儿那个少夫人惹不得。
可惜,纹儿立功心切,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她见李东什么忙都没有帮上,只知坐在床上休息,心里真是又恼又气,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离开李东家后,纹儿走在大街上,心里也是一片茫然。这回去后小姐问起来,什么都像没做一般,指不定要被骂成什么模样。而最重要的,她已经厌倦了自己的丫头身份,凭自己这模样和机灵,做不成夫人,做个妾室那不是应该的么。
只是,该怎么办呢?
街上人来人往,纹儿看着一些女子欢声笑语,招摇而过,心里十分羡慕。她站在街边看了会儿,方想起自己出来太久了,便又匆匆走着。只是她还没走出数十步,便被人拍住了肩膀。
再有几天便是清明了,清明前后却又是个踏青的最好时机。在安志县外有片小树林子,林子外又有一块开阔的草地。那草地是归“安志书院”所有,每年清明节前书院都会领着所有的学生到那草地上游玩。
今年是新夫子授课的第一个清明,夫子在纸上为众人写了“纸鸢”二字,说是让各学生领着家人齐齐到草地上放纸鸢去。
夫子的这个提议得到了所有学生的赞赏,而庆登科一回来向刘氏说后,刘氏也了头:“你们这个夫子是个人精。”
当时一家人正准备着吃晚饭,见刘氏这么一说,大家便都听着。
“你们那‘安志书院’里读书的都是什么人?都是贵人家的子弟。纵使家里无官,也是腰缠万贯。那天一去夫子便把人都认齐了,以后若是有个什么事,缺粮少盐的,那还不是招手即来。再加上各家定然不会愿意在场面上输给旁人,就一定会有攀比,所以这事,可轻视不得。”刘氏思了会儿,说道,“老爷忙,就不便去了。那场合大概女眷会比较多,咱们家的,可也不会输给人家。”
庆财主了头,肥袖一挥:“这事你看着办吧,要支钱支人,就赶紧的。”
刘氏看了王怡月一眼:“新衣裳肯定是要的,从头到脚都要置备齐全了。丫鬟婆子们也不能丢人,都领一套新的,免得人家说我们庆家什么闲话。”
“马车、毯子什么的都要拿出最好的来,还有茶水心,要去外面请最好的师傅来打——晚了可找不着这厉害的人。对了!”刘氏轻拍了下桌子,“纸鸢,纸鸢!既然夫子说了要放纸鸢,那咱们就得做最好的,万一做不了最好的,那也得放得最高最远,总之不能被人给比下去。”
刘氏说完后便看了一圈边上的人:“你们谁会放纸鸢?”
喜眉和王怡月都应了话,还有几个丫鬟也会。
刘氏看着喜眉的肚子:“你挺着个大肚子,就不便外出了,那天你看着宅子就是。”
“可是……”喜眉忙道。
“不必说了,”刘氏转头去看王怡月,“到了那天你负责使着丫头们放纸鸢。”
王怡月忙头笑应下来。上次纹儿办的事给莫明其妙的砸了,她正气郁着,这回外出摆明着是要捧自己,她怎能不笑。何况还可以在刘氏和夫君面前好好表现自己,机会难得,绝不可错过。
饭席散后,喜眉便一直闷闷不乐,就连小弦也一直在为她打抱不平,念得她更加心烦意乱。
今夜窗外无月,一切像被笼罩在暗色的雾中,喜眉坐在窗边望着外面不甚清晰的树,不知怎的便想到了那晚与音顾在这小院落中散步的情景。
只是第二天去找音顾时,音顾依然不辞而别。好在此前已经有了次经验,喜眉倒也没有什么异样。
“少夫人,夜深了,小心着凉。”小弦拿了披风过来给她披上。
“我明天要出去。”喜眉突然说道。
“去哪儿?”
“去找音顾。”喜眉气道,“她不许我放纸鸢,我就不会偷偷去放么。我在这已经要闷死了,还想出去走走呢。”
“可是……”小弦犹豫了,“万一被夫人知道,又要责怪你怎么办?”
“我可以不放,看你们放也不成吗?”喜眉起身毅然抬了下头,“就这么决定了。”
小弦被诱惑了,可以出去放纸鸢,这是再好玩不过的事。
说做便做,第二天喜眉一大早去给刘氏请安的时候便说要出去。
“上次音顾来给怡月看病,我还没有与她说妥那茶的事。我决定亲自去找她一趟,定要拿个准信回来。”
刘氏却另说一事:“你要知道我不是不让你去,而是不适合。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对得起庆家的列祖列宗。”
“我知道。”喜眉道,“我心里也绝无怨言,请婆婆放心。”
“如此便好,”刘氏缓缓头,“你若觉着身子沉了,便让小弦去就行了。”
“她嘴笨,我去更好,何况是夫君的事,我愿意亲为。”
“难得你一片苦心。”刘氏叹气,“你去吧。若是在院子里实在是闷着了,你便再去你二姑姑家住几日,只是第一不许再在外面抛头露面;第二清明节前一定要回来。”
喜眉不想会得到这样的话,不禁喜道:“喜眉谢过婆婆。”
所以,当音顾再次在家门口看见喜眉主仆时,有些意外。
小弦还在打赏抬轿的小厮,喜眉已经拎过了包袱朝她走去。
“你们——”音顾脱口而出,“离家出走了?”
喜眉“扑哧”一声笑了,其颜色当真美艳,“音顾竟然也会说趣话了。”
音顾一愣,摸了下鼻子。喜眉不是自己,行事怎么会一样呢。她微咳了声问道:“那你们怎么来了?”
“被准了到二姑姑家住几天。”喜眉立在她身前,央道:“我在你这里住几天可好?我回头去让小弦与二姑姑说明白。”
“为什么要住在我这?”音顾转身锁门,她正要去药铺里。
喜眉忙抓住她的手:“我人都已经到这了,你还能把我往外赶么?”
音顾指了指她的脚下:“你不是还在我门外么。”
“你……”喜眉心中一急,看着音顾淡漠的脸竟然有些伤心,话语一时梗在喉间,眼泪也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
“你哭什么?”音顾微微皱眉。